流言蜚语的确是最不要命的,但却是最毁名声的,但若是反过来,流言蜚语倒挺省事。
比如此刻:
“流言传的太有准头了。”她不禁咋舌。
的确,每一条都在宣泄着庆侯府的不好,抚远王的暴虐,但也有好处。
“王爷独宠我一人,怕是有人会说我自导自演。”
“那你有吗?”
她耸肩,笑得更欢了:“自然是没有的,原本是有这打算的,但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极了,顺利得像是人为雕琢过的。”
她何尝不知,但她真的没有掺和,起初她以为是静安堂在暗中助她,但大掌柜说没有。
“会不会是你的…”话说到一半哑了。
苏鸣舟却满不在乎:“你觉得长风有这脑子,还是薛恒有这城府?”
额…好像这俩人也凑不齐一个城府。
“往你身边的人想一想。”苏鸣舟提醒。
她精致的眸子倏而一亮,目光灼灼地盯上了身边的人。
苏鸣舟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却见殷红赶紧揉了揉:“步家。”
“皇上最恨兴风作浪之人,你去封信,步华逐不能折在这件事中。”
“步华逐?”
讲真的,让她想步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步照堂。
“此事,步照堂有心无力。”
另一边,步照堂当真是有心无力,但他盯上了另一条路。
一袭寻常衣衫打扮的步照堂,穿梭在人流中,轻佻的桃花眼中极其认真地盯着不远处的女子。
崔静姝带着丫鬟在灵雀阁中挑选首饰,一枚翠玉色的镯子映入眼帘,她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抢先一步拿走了,抬眸一看,有几分熟悉。
“掌柜的,包起来。”
崔静姝可不是好惹的当即递上了银子:“本姑娘要了。”
能在绥京做到掌柜,那都是人精,且不说崔静姝的气势骇人,这可是常客,背后立着的是宫中的贵人。
“这位公子要不要瞧瞧别的?”
步照堂转而‘看’到了崔静姝:“原来是催姑娘,有理了。”
崔静姝想起来了,这是步轻寒的兄长:“步兄长。”
步照堂心中隐显寒芒:“不必这般热络。崔姑娘,再选选,此物我不能割爱。”
“我也是极其喜欢的,步兄长只是送人,不若在瞧瞧?”
步照堂略有思索:“你若是同我说一说,为何非它不可,我就让给你,毕竟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崔姑娘当时没有仗势欺人的癖好,我就不客气了。”
掌柜的夹在中间很是不好受,他眼尖地瞧见了公子把玩的玉佩上刻着一个‘步’字。
仇家见面分外眼红,掌柜的已经不在意那枚镯子了,只想着将两尊神送走,保住铺子里的其他物件。
果然,下一刻崔静姝就开口了:“我的侍卫与你打一场如何,赢的人带走镯子。”
“我不欺负人,让侍卫动手,前提是咱们换个地方。”步照堂剑眉一扬,风流的挑花眼中满是潋滟。
若不是那枚镯子当真重要,她不会和这般漂亮的男子交恶。
步照堂的侍卫都是步惊山手把手**出来的,意料之中的赢了。
崔静姝满是沮丧,但这已经是她最厉害的侍卫了。
“十倍我买。”崔静姝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偷。
意料之外的,步照堂竟然点头了。
三千两,心疼倒是不至于,但架不住肉疼,本就是自己的东西,却就这么平白被敲了竹杠。
“为什么?”
“因为你要抢我妹妹的夫君,欺负你是应该的。”
头一次听人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二人在茶楼中对饮,一人等银钱,一人等镯子。
“你愿意做侧妃是一回事,那令尊呢?贵妃娘娘呢?”
崔静姝心中一颤,生怕这精致的青年知道了什么。
“不用你说,我也明了,你想要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侧妃之位,我警告你,伤我妹妹的人,都得死。”
崔静姝看着仍有青涩的青年人,他好看的面上一闪而过的阴鸷,令她着迷。
当然,这个着迷,并不是心动,是那一刻的魅力。
是一个兄长,在维护自己妹妹的魅力。
“步轻寒真是好命啊!”
步照堂狐疑地看着她。
“她有苏七郎这般好的夫君,她有步郎君这般好的兄长。”
步照堂回想起最近崔家的那些破事,今儿的兴致败了一半儿,起身走了,将镯子留下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步照堂手中捏着几张银票,哭笑不得。
崔姑娘还真是言出必行啊。
今日不过是想要逗逗她,有些交集。
那枚镯子是崔母遗物,崔静姝的次兄烂赌成性,将亡母留下的遗物都典当了。
至于那枚镯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灵雀阁,崔静姝又怎么会这般巧的知晓的,自然是有一个好心人在中间斡旋了。
而这个好心人,就是步照堂。
成亲月余,沉溺在温柔乡的步轻寒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嫁妆。
“不对啊,少了好些田地铺面。”
这些嫁妆虽然不多,但都是她和步惊山斗智斗勇要回来的,每一处,她都印象深刻。
若是余氏扣下些个珠宝首饰,她倒真不一定能发现…
“表兄!”甜腻腻的女音透过窗棂传进库房。
主仆二人透过窗子看到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踏进了南苑。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今日余婉儿的穿戴与宫宴那日一模一样,最后爬进苏鸣舟马车的背影始终刻在脑海中。
“王妃。”采菱有些担心…
她转头继续清点嫁妆,表面云淡风轻,心却已经早飞出去了。
一刻钟没出来。
一炷香还没有出来。
步轻寒轻轻地将嫁妆单放在了珠宝上。
采菱收拾的时候,发现有一枚镂空的玉坠子被砸烂了。
采菱心中默念:一定是步国公府苛待主子,偷工减料了,一定是…
但手触摸上温润扎手的触感时,不知道王爷的骨头比之玉料强多少。
步轻寒推门而入,苏鸣舟端坐于书桌前,肩背挺拔,手执狼毫,肃穆且安逸地在宣纸上挥洒。
温婉贤良的小家碧玉侍立在侧,帮忙研磨。
此刻,她若是手中端个托盘,那就真的是太应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