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入户,洒在她们身上。

“可得好生娇养才是,你怎的清减了这么多?”

她摇头:“怀像不一样吧,有些人害口,跟我似的吃不下东西,不过后期就能养回来了。”

采菱将一份金丝燕盏放在桌上:“王妃让取来给侧妃娘娘补身子的。”

见她要拒绝,步轻寒拍拍她的手:“我现在也吃不下,再说库房还有,你将身子养好才是正事。”

崔静姝抬手:“都退下,我同王妃有话要说。”屏退左右后,她还亲手紧闭了门户。

“轻寒,想必不用说,你也知晓,如今王爷就是个活靶子。”

她点头,自然不用说就知晓了。

“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闽王其实并不是皇帝亲子。”

她没有惊讶,平静地说:“略有耳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是两败俱伤,太子最近与世无争的,其实不然,他只是在背后运作。”

刘明鉴,昨夜还同柏影说起过,约莫知晓那人的动向。

崔静姝压低声音说:“贵妃传讯,太子曾在漪澜殿出现过,夜半。”

“好我知晓了,我会提醒王爷的,多谢了。”

挣扎了许久,崔静姝又说:“不论是襄阳王还是咱们王爷,若是有朝一日,可否保贵妃一命?”

“她不是我姑母,是我长姐,她今年才二十岁。”

“什么?”步轻寒以为她幻听了。

几次相见崔贵妃,她的确是比宫妃分年轻貌美,但也不至于只有二十岁,莫非……

“轻寒,你通晓医理,可曾知晓一种衰老药。”

……

她不但知晓,此药还是出自她之手。

“轻寒,我知晓你帮了我太多了,我不该再有更多的要求。”

她将跪倒在地的崔静姝扶起来:“有没有那一日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给她配些草药。”

寒影居。

褪去官袍,身着一袭寝衣的苏鸣舟靠在坐榻上。

“此事我是知晓的,据说崔家姑娘舍不得姑母,自尽了,如今看来自尽的是那个崔家少姑娘。”

“你怎么不惊讶?”

苏鸣舟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亲这。”

她忍着羞赧奉上了红唇,一触即分,跑得飞快:“说。”

“崔家少姑娘不是黄花闺女,曾经有一个情郎,入宫若非处子,那就是秽乱宫闱。”

她垂手一言不发。

明明皇帝有那么多嫔妃,女子确实秽乱……

“你那天同师兄说了什么,五日过去了是不是可以说给我听了。”苏鸣舟漫不经心地问。

这次倒是没有沉默:“嗯是师兄的身世,我询问了,他不算回答了。”

“师兄不会是我兄弟吧!”

“噗!”她一口茶全喷到柏影的俊脸上了一滴都没有浪费。

夜深人静时,旁人好梦正酣,她却辗转难眠。

“柏影,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苏鸣舟本就没有睡着,当即就像是个要听故事的小孩儿一样做起来抱着她。

她将师父同苏显是故交的事情,连带着毒药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不是不想带你去见师父,但此事我心中有愧,想你恨我,又怕你恨我,且师父也身处其中,我不知该如何。”步轻寒纠结得很,这些天的欲言又止,踌躇不前,皆是因为这件事。

打心底里,她想要让柏影融入她的生活,但身残中毒之事夹杂在其中,虽抵不上血海深仇,但终究是心中有愧。

“寒寒,追本溯源没有意思的,我相信你制毒的时候,并不是只想着害人的,你师父也只是帮了一个故人罢了。”

一句我相信,就足以令她热泪盈眶。

起初制毒的时候,真的很难,师父师兄是知晓医毒不分家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有一回,兄长在她的庭院玩闹,误吸入了毒粉,那是阿娘唯一一次说重话,也是阿爹唯一一次失望的表情。

但只有药庐中的几个人知晓,是她积压在体内的寒毒作祟,日日生不如死。

师父远游,当时的师兄,尚且青涩,她冒险以毒攻毒。

苏鸣舟知晓她沉陷在过去里了,只是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虔诚地亲吻她的脸颊。

“有些是选择,但对于如今这个世道中的我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抉择,在生与死间抉择,寒寒你的毒起初真的害了我,但最后也是你的毒,救赎了我。”

相携去拜见师父就在这样的夜里决定了。

然而苏鸣舟并没有见到丹青圣手。

暖珠院。

南边运来的水果,对于害口的她是不错的良药,这些时日光运水果,就已经是大半产业的进行时了。

‘咣当!’一阵疾风掠过。

“我的葡萄!”她心疼得直抽抽,却在看到来人时,心下一沉:“师兄,出了何事?”

师兄向来循规蹈矩,即便住在府中也不会随意进她的院子,遑论今日是直接轻功飞进来的。

“师父不见了。”陌归几个深呼吸后,捻一盘枣子吃。

她腾的起身:“怎么回事。”这变化快得有些猝不及防。

“许是云游了。”

因她有孕,身子不好,陌归便常驻王府,隔三岔五地去看师父。

别院中伺候的仆从充足,保驾护航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并不担心。

今天陌归去别院看师父,只见满院的仆从,不见师父,也不见守卫。

仆从们都是寻常人,只是说今晨起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昨夜轮值的人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没有打斗的痕迹,师父的衣物什么的都没有了,所以多半就是去云游了。”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别院的高手在精不在多,她都敢大言不惭的直接说,相较皇宫的战斗力也不遑多让。

且师父本身就是个老顽童,时不时的就要玩儿离家出走云游天下。

不过曾经是孑孓一身,如今带着这么多累赘倒是头一回。

“王妃。外面有人求见。”采菱递上了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狐狸。

“请。”

来人是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一袭劲装打扮,气息平稳,脚步似是丈量好的,这是个高手。

“奉主之名。”男子单膝跪地,手上捧着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