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她笑意温和幸福的模样,显然是初为人母的喜悦,那也就约等于她决定留下了,也就约等于,她对那抚远王是真心的。

苗意阑还成,毕竟除了三妻四妾这一点外,几次相见这个王爷对寒寒还是很不错的。

“我来之前,见过秋兄。”

她默然,这是她第一次打心底沉默。

“寒寒,更深露重,怎的不多披件裘皮,尽让我担心了。”熟悉清亮的声音自外传来。

随音而至的是一颀长身影,俊美如玉,气度不凡。

“叨扰了,实是担忧寒寒。”

“你不是……”苗韬的话哽在喉间,转而看向了表妹,一切都明白了。

有表妹在,听闻陌归也在绥京,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抚远王,没什么好稀奇的。

“表兄身子大安就好,寒寒这些时日很是担心呢!”苏鸣舟熟稔的寒暄,半点不像是初见的模样。

苗韬起身见礼:“见过王爷。”

两厢打了招呼落座,却谁都没有品茶的兴致了。

“秋兄让为兄祝贺你们百年好合。”

暖珠院。

披星戴月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两人却都没有睡意。

“秋兄是何人?”苏鸣舟吹灭了烛火。

她在黑暗中轻笑:“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想知晓在寒寒心中,那是何人?”

“同表兄无异。”

她没有说谎,那人是舅父世交之子,幼时时常一同玩耍,就像表兄一样。

至于长大后,距离远了,联系少了,但每每见面时依旧如昔。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按照时间线算,应是去岁上元节时,秋家举家来到堰州。

她才后知后觉的知晓,原来幼年阿爹总是玩笑一般挂在嘴边的婚约,是真的。

她同小秋阿兄是有过婚约的。

“若是那秋姓小子来了绥京,纠缠于你……”

她轻笑打断了柏影的话:“柏影,你想太多了,小秋阿兄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去岁两家本意是要将婚期定下来的,因我不愿,小秋阿兄并没有勉强,且是因他帮忙转圜,所以才没有成的,我的王爷啊,不要你喜欢我,就觉得所有人都喜欢我好不好?”

黑夜里,她在说着真心话。

深渊中,他在守着他的挚爱。

豪华马车停在府门口,四位主子皆是穿戴整齐的上了马车。

正位的座椅被拆掉了,苏鸣舟的轮椅在正位上,他怀中抱着王妃。

司徒凝和陆玉蕊分坐两侧。

她双手环着苏鸣舟的脖子,觉得有些不自在。

“王妃不用羞赧,王爷王妃感情好,妾身们自然会很欢喜的。”

陆玉蕊以为这是在阴阳怪气。

其实司徒凝是真心的。

其实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毕竟司徒凝本就不是妾室,且知晓他们感情极好。

至于另一个,步轻寒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只因柏影心中没有,若是柏影将谁放在心上,她…

脸颊上一触即分的温热,她这时候是真的脸红了:“柏影你干嘛?”

“寒寒胡思乱想的时候太美了…”

皇家别院。

上次来时,她抱着应对太后娘娘的考验而来。

这一次心情却更沉重。

帝后亲临,太后娘娘也在。

因不似宫宴那般正式,她同苏鸣舟和一些王爷王妃坐在了一起。

皇帝以长辈的慈爱口吻好生心疼了闽王一番,寒暄起来想起了亲生父亲。

歌舞升平,皇室中人接在庆贺闽王的回归。

音律止,歌舞退。

华服美妇举杯,邀她共饮。

那是一副熟悉至极的面容,一颦一笑间似乎还残留着岁月的温度。

“敬抚远王妃。”美妇笑意盎然。

她起身回礼,满饮此杯。

是对闽王侧妃的尊重。

亦是回敬尘封在记忆过往中的那个姑娘。

“王妃娘娘长得很像妾身的一位故人。”

坐在刘明庭身侧的姑娘来了兴致:“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小女便有幸同抚远王妃有几分相似呢!”

闽王侧妃微微一笑:“相似之人何其多,但皮囊下的傲骨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此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但靖王似乎没听到一般,半点都没有要给未来王妃解围的意思。

“王妃娘娘看妾身,可有几分熟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否认就能解决的。

“侧妃同我的以为故人,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如你所言,又有几分不像。”

云山雾罩的几句话,就已经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何处不像?”吴娇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她掩口轻笑:“不好说,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抚远王妃怎会同远在闽地的侧妃相识呢?”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时落井下石的人竟是曾经当众给抚远王妃示爱过的襄阳王。

莫非这是因爱生恨了?

步轻寒心中大约明白,顺着说:“我去年方被父亲寻回,曾经在堰州时同侧妃相识。”

吴娇面色一白,她没有想到步轻寒能这么轻易的认了。

“多年后在此处重逢,皆是沐浴圣恩,谢皇恩浩**。”她冲着主位上举杯。

吴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变色,随后漫不经心的说:“几年前抚远王妃就已经是惊才绝艳,如今医术只会更上一层楼吧。”

她笑意从容:“还成,侧妃针法如日中天,我也不能碌碌无为不是。”

“难怪本王瞧着抚远王的面色越来越好了。”襄阳王见缝插刀。

皇帝的第一时间将不善的眼神落在了苏鸣舟身上。

“殿下谬赞了,妾身这点子微末道行同太医相比小巫见大巫,只能安心侍奉王爷罢了。”

红衣少年谐谑的笑了:“何院判刚好也在,来为我们抚远王看看吧。”

吴娇觉得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她满肚子话都堵在喉间。

虽然知晓襄阳王同抚远王交恶,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好像有些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何庸那边已经探脉查看伤腿,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一撩官袍跪下了:“臣无能,王爷的腿当真是药石罔效,脉象平稳,该是寻常时日小心将养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