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鸭的做法
小王今早给儿子们做了松饼，两个小家伙欢欣鼓舞，老婆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开车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后，前往餐厅的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王将车往路边停靠，摇下窗喊， “喂！刘千彩，这么早上哪去？”
千彩从没想过有一天小王会停下车跟她打招呼，有些受宠若惊地，“王师傅，你也很早啊。”
“嗨，送孩子上学。去上班吧？上来吧。”小王俯身要开车门。
“不用了，”千彩忙摆手道，“我得先去趟荣胜菜园。”
“去那干嘛？”小王问。
千彩简单将昨日和陈家耀买鸭子被拒的事告诉了小王，“我想再去试一下，陈家耀好像觉得他家的鸭子不错。”
小王看了看表，七点半，荣胜也不是很远。
“上来吧，我載你去。”
“啊？不用不用，”千彩接连摆手，“我坐公交车去就行。”
“废什么话，上来。”小王推开副驾门。
“是你上回做的那油封鸭腿吗？”小王问。
“是啊。”
“那个还不错。”
两人尬聊了几句，小王瞥一眼千彩，“昨天你发什么神经？”
“啊？”
“很勇嘛你，敢跟陈家耀杠，小心他整你。”
“不会吧？”千彩讪讪一笑，“陈家耀虽然脾气差点，但他好像从来都对事不对人的。”
“嘿，还挺了解他。”小王笑一下，拐进了右边车道。
千彩看了一眼仪表盘，“你车子的继电器可能有问题了。”
“啥？”小王不明所以。
“转向灯没亮。”千彩指着仪表盘。
你还懂这个？”小王惊讶。
“一点点。”千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二人在万小芳的农场门口下车，小王走在前面，自信说道，“一会呢我来跟她讲。”
蒙古包前，万小芳戴着墨镜斜躺在户外椅上，腿毛丛生的脚架在矮凳，旁边的野炊三角架上一个小锅正“咕噜噜”地煮着奶茶。
毛茸茸的小黄鸭在四周跑来跑去。
“他就是，小芳？”小王惊诧。
“是啊。”千彩同情地看他一眼。
“你又来干嘛？”小芳坐起，墨镜往鼻梁上一按。
“早上好啊！”千彩笑着走过去，“在煮什么呢？好香。”
“别白费劲啊。”小芳戴上隔热手套，往杯子里倒奶茶。
“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千彩问。
小芳没应，睨一眼她身后的小王。
“那个拽人呢？”小芳坐回到椅子上，“今天怎么就派两个虾兵蟹将来？”
小王准备敬烟的手顿在了半空，眨眼那根烟被他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是卖鸭子的吧？”小王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没听说过买家上门不卖货的，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谈嘛。”
万小芳蹙起眉，“谁啊你？”
“他是我们店的王师傅。”千彩忙道。
“什么王师傅周师傅的，我这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千彩的心头一紧，“万先生，你看我们一大早赶过来，不然我先给你看一下我们餐厅的大众点评？”
“我不感兴趣。”小芳手一扬，把杯底剩的奶茶全泼草地上。
小王冷笑了一声，“嘿哟！还真是卖豆腐的扛马脚，生意不大架子大。”
千彩忙走去拉一下小王，轻声道，“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呀？”
小芳伸脚把火堆旁的水桶踢翻，炭火“滋”地一声冒起一阵白烟，他厌恶地瞥一眼小王，“你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懂做菜？我的鸭子给你们也只是浪费。”
“说的好像是免费送人的一样。”小王又嗤了一声。
千彩无奈地叹一口气，今天看来又没戏了。
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们真的是一家不错的餐厅，昨天你见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主厨，他以前在米其林餐厅工作。”
“米其林又如何？连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手艺都不懂尊重，能有什么能耐？”小芳冷哼了一声。
“哎，你说的也有道理啦，他这个人是有些自以为是，整天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还动不动就骂人。”
小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千彩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鱼市，那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他看我买了一条龙胆鱼就说什么龙胆一定要做鱼片粥才不浪费，他当时那个表情就跟你昨天说鸭子一定要做盐水鸭才不浪费一模一样哦。”
小芳直眉睖眼，一时说不出话。
“哎呀，这么说起来，你们其实蛮像的！”千彩兴奋地击了下掌。
小芳的脸突然涨红，“我跟他像个屁。”
小王忍俊不禁，“哈！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像个屁的！”
小芳愣，脸色由红转黑。
“嗨呀，你别生气。”千彩忽然感到放松许多，小芳的黑脸变得没那么吓人了。
“昨天真的是误会，我们是准备用你的鸭子来做这次三神大赛的新菜单，如果我们获胜了，你以后就是三神冠军指定用鸭了！”千彩激动地说。
小芳的脸更黑了，“你才是鸭呢。”
“嗨呀，我的意思是，你养的鸭就是三神冠军指定用鸭。”
“你就吹吧你。”小芳不屑一顾道，收起椅子往蒙古包里走。
“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呢？”千彩焦急地喊。
“除非，”小芳停下脚步，“我亲自试过。”
千彩和小王一人提着一只杀好的鸭子走出农场。想起刚才小芳利落宰杀鸭子的画面，千彩依然有些震**。
小王看了下表，“光等他杀鸭子就等了一小时！还好今天陈家耀没来上班。”
“啊？他为什么没上班？”千彩惊讶。
“郑七说他在家里试菜。”小王高举起手中的鸭子，“你确定陈家耀想用鸭肉吗？”
“我……不确定诶。”千彩尴尬地笑一下。
“不确定？那你就敢跟黑炭芳夸那种海口？”小王张大了嘴，想起刚才千彩眉飞色舞给他吹什么“三神冠军指定用鸭”的样子。
“嘿嘿，先这么说嘛，反正他不是还没答应我们嘛。”
两只光秃秃的鸭子放在案板上。
郑七观察着它们，“你说陈家耀想用鸭肉？”
“应该，是吧？可能是。”千彩斟酌着用词。
“但我们得先做道菜给那个小芳吃，他觉得满意了才愿意继续卖鸭子给我们？”郑七的眉毛已经连成了一条，“千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小王点头道，“你不知道，那个黑炭芳有多搞笑，真以为自己养的是国宴专供鸭呢。”
郑七想了想，“要不，我给家耀打个电话先问问他？”
“千万别！”千彩忙拦住他，“额……这种小事就不用烦主厨了吧？你们几个那么厉害，对付小芳绰绰有余啦。”
千彩心里想着，陈家耀跟小芳那么不对付，指不准直接一口拒绝了。这事还是先瞒着他，等小芳愿意把鸭子卖他们了再说。
“好吧，那等今天忙完了，愿意留下来的人就一起想想办法吧。”郑七道。
晚上收市后，光光落寞地先回了，其余人围坐在休息区讨论。
“可鸭子我们从没做过啊。”蓉儿说。
“虽然没做过但我们可以试一试呀。”千彩情激昂地在一旁鼓劲。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可疑啊？”吴嘉盯着千彩。
“是啊，是不是因为昨天和陈家耀硬刚，今天觉得后怕啦，想将功补过？”郑七笑嘻嘻的。
“哎，你爱怎么说都行，赶紧继续想办法啦！”
“可是餐厅的菜品一向是……”
“主厨自己研发的，”张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彩抢白道，“我也知道啊，所以昨天我们才被他骂了呀，全指望他，不就是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好吧，那我们每个人都试着用鸭肉做一道菜出来吧？”小王提议。
“可我们现在只有两只鸭，要省着点用。”千彩提醒。
“那我们先用一只，把它分两半，我跟蓉儿一组用半只，小王跟小张飞一组做半只，其他人就当裁判。”
“我干嘛要跟你一组？”蓉儿斜郑七一眼。
“我们俩配合默契嘛。”郑七咧着嘴笑。
“做五香脆皮鸭怎么样？”小张飞看着小王。
“太普通了吧。”小王摇头。
二人嘀咕了一阵，小王忽然道，“就这么办！”
看着小王和小张飞已经动起来，郑七转头问蓉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只是个冷厨厨师，你是副主厨，你问我？”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郑七眼神诚挚。
蓉儿脸颊突然发烫。
“鸭拼盘怎么样？”她抬头看着郑七，“低温慢煮鸭胸，嫩煎鸭肝，再配上土豆泥、胡萝卜和菊苣，酱汁就用鸭肉汁。”
“听起来很不错。”郑七点头道，“那我们开始吧！”
小王和小张飞率先完成，他们端出了自己的菜。
新鲜的芝麻菜和对切的小番茄散落盘子中，旁边是堆叠得满满当当的烤鸭切片，鸭皮薄脆，焦糖色的表皮泛出诱人光泽。
“烤鸭，最重要的是火候，鸭肉要饱含汁液，鸭皮要脆而不腻，烤得好的鸭子，胸骨的位置都是脆的。”小王一脸的得意。
千彩、吴嘉、张叔纷纷伸筷。
“味道还可以，摆盘太不讲究了。”吴嘉放下筷子。
“好吃，不错。”张叔也放下筷子。
千彩疑惑拨了拨盘底的芝麻菜，“为什么要加这个？”
“烤鸭肥腻，加点蔬菜解腻。”小张飞说。
“你这个太想当然了，配菜首先要考虑的是和主菜口感上的搭配，沙拉不仅没有解腻之效，反而与烤鸭脆爽的口感产生断层，完全不和谐。”吴嘉果断地说。
郑七和蓉儿的菜也端了出来。
黑色的磁盘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食物，炸过的金黄酥脆的鸭皮被捏成小块散落于四周，摆盘非常惊艳。
“鸭胸肉软脆适中，鲜嫩多汁，不愧是副主厨哦。”张叔立即赞不绝口。
“鸭肝外焦里嫩，口感丰盈，味道浓郁，炖煮过的蔬菜香浓强烈，和鸭肉相得益彰，散落在盘子里的鸭皮脆片给整道菜增加了意外的层次和口感。”吴嘉满意地点点头，“非常好。”
千彩吃完却没有立即评价，她盯着盘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在干嘛？”陈家耀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