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彩躺在**,脑中想着白天陈家耀说的话。
“别辞职,和我一起参加三神赛。”
“他可是王圣辉的儿子,”千彩把头埋进枕头中,“仔细想想,他还真有可能遗传了王圣辉的虐待狂属性。”
一升起这个念头千彩就感到了愧疚,陈家耀和王圣辉还是不一样的吧?
她又想到刘松肯定也知道这事,他和陈家耀到底是什么关系?
千彩烦躁地坐起,“我莫名其妙被王圣辉折磨一年,他却宁愿卖房子也要跟陈家耀合伙开餐厅?谁才是他亲生的?”
“咚咚。”苗苗探进头,“妈妈,你睡了吗?”
“过来。”千彩心一软,对她招招手。
苗苗抱着枕头,小鹿般轻盈地蹦到**。
“奶奶又打呼了吗?”千彩搂住她。
“震天响!”苗苗夸张的语气引得千彩笑起来。
“妈妈,爸爸怎么了?”
“你听谁说了什么吗?”千彩一惊。
苗苗嘟起嘴,“没有,奶奶和爸爸打电话,后来好像吵起来了。”苗苗暗暗观察着千彩反应。
“哦,这样,”千彩把苗苗耳边的头发拢了拢,“大人的事,你别瞎操心了。”
“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苗苗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千彩犹豫了起来,大人总自以为是地做一些以为在保护孩子的事,有必要吗?
当年她执意想去学做菜,刘松去求王圣辉收她为徒,但又没有把他们间的纠葛告诉她,他这样做,会不会也是出于保护她的心理呢?
“妈妈?”苗苗轻唤。
“你爸爸他……生病了。”
千彩感到心中悬着的大石被轻轻放下了,它依然沉甸甸的,却不再悬**着时刻准备撞击她的心,它稳稳地落于胸膛之间。
“过一段时间爸爸可能要做一个手术。”千彩平静地说。
苗苗嘴巴张着,“爸爸得了什么病?”
“是一种比较复杂的病,有关舌头的。”千彩斟酌着用语,“但我我相信医生肯定会治好他的。”
“舌头?舌头怎么了?”
“长了一个肿块。”
苗苗明显吓到了,她知道什么是肿瘤。
“是不是要切掉爸爸的舌头?”
见苗苗惨白的小脸,千彩马上后悔提了这事,她忙安慰道,“不会切掉舌头的,只是个小手术。”
她恍惚了一下,发觉自己并不是很了解李观的病,那真的只是一个小手术吗?
好不容易将苗苗安抚着睡下,千彩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再次搜索了“舌癌”,她越看越心惊,马上给李观发去一条信息。
“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去趟医院,我想问问医生手术的事。”
“不用了,我都已经问过了。”李观的回复马上跳出。
千彩觉得心跳加速,迅速打下几个字,“我一定要去。”
久久没有回复。
“我已经告诉苗苗,她也很担心你。”
“你跟她说这些干嘛?”
李观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他的声音急促,嘶哑,带着责怪,千彩慌忙把手机音量调小。
“这个病是不是没你说的那么轻松?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又是隔好久没回,千彩握手机的手开始出汗,噼里啪啦地又打出一堆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离婚了难道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你宁肯跟周芳讲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别说气话,明天你自己过来,别带妈和苗苗,等你来了再说吧。”
“好。”千彩放下手机。
李观说话时能听见背景中有车子的喇叭声,“这么晚,他怎么还在外头?”千彩纳闷。
“千彩吗?”周芳抬起头问。
“嗯。”李观不愿意多说,拿起一根烤鸡软骨。
“被你坑死了。”周芳叹气,猛摇头,“你妈现在不知道有多恨我,鼓动小区所有老太别到我买饭,好像我搞得你家破人亡一样。”
“对不住。”李观拿起啤酒呷一口。
“喂,你一个癌症病人还喝酒啦?”周芳将他手中的啤酒拿走。
李观微微愣了一下。
“这么看着我干吗?我可不惯着这种矫情病,有病就去治病,怎么,癌症还成了伏地魔,不让人说了?”周芳嚼起肉串。
李观只得苦笑一下。
周芳瞟他,“说吧,今儿叫我出来干嘛?回头被你妈看到,又跟我急。”
“哦,”李观终于想起正事,“我问一下,你们店铺后面以前不是有个小公寓出租的吗,现在还空着不?”
周芳打量李观,“你想干嘛?”
“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办法,我想租个房子。”
“李观,你真想害死我啊?”
“这什么话?”
“你妈已经恨上我了,我还敢让你住到我家去?疯啦?”
“那也不算你家里吧?我记得出入都是走后院吧?”瞥见周芳脸色,李观低下头,“哎,那算了,本来我只是想着那离我家近,回去看苗苗方便些。”
“你怎么不搬回家住?千彩也想你搬回去的吧?”周芳垂下眼。
“不方便。”李观重新将啤酒握回手上,油腻的小桌留下两条水痕。
“切。”周芳不屑,“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照我说你就是矫情,离婚了你和千彩那也是一块过了十来年的夫妻,这点情分她要顾的,你这么干,挺不地道。”
“我离她远一点,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就多一点。”
“李观,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呢?”周芳的话里充满讥讽,千彩趟在**哭得没有力气的画面还在眼前,李观若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真心在为千彩考虑,周芳是打死都不信的。
李观不置可否,他没有想争取周芳的谅解。
李观这种淡然的态度让周芳看得火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你从没觉得自己伤害了千彩吗?”
“这种伤害比起我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却对她漠不关心要真诚得多。”
周芳愣住,她思考着李观的话,又被他脸上那种宁静超脱的神色唬住,怒意消退不少。
“随便你啦,反正我不许你再伤害千彩。”
医生将治疗方案和可能出现的后果都详细告知千彩。
李观适时地走到千彩身后扶了一把。
旁人看来,像是千彩刚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噩耗。
“没事的。”李观在她耳边小声说。
两人坐在医院外的自动售货机旁,李观将手中的水递给千彩,“喝点水吧。”
千彩侧过头看他,嘴唇张合两下,没说出话。
“也没有说马上就会去世,看把你吓的。”李观笑了笑。
“你……”千彩神色复杂地望他一眼。
“你都是这样的反应,妈如果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晕过去?”
“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说了徒增担心。”
“要不我们换个医院吧?去大城市的三甲医院,现在有很多误诊的……”
“没用的千彩,没用的。”李观虚弱地叹了一声。
郑七拍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奇怪,就是这个地址啊。”他看一眼吴嘉发给他的信息。
对面那户的门开了,光光走出门。
“副主厨,你怎么在这?”光光一脸的疑问。
郑七睁大眼,“你也住这?就跟蓉儿住对门?”
“是啊,蓉儿姐介绍我去餐厅的。”
“这样,”郑七抓了抓头,“蓉儿呢,她家怎么没人啊?”
“今天是小风学钢琴的日子,她应该送他去李老师家了。”
郑七往光光身后瞥了一眼,有个老太坐在黑黝黝的客厅里。
光光轻轻将门掩上,“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没事没事,那个李老师是住哪?”
“就在对面楼501。”
下楼梯几步,郑七又跑回来,“那个,小风是蓉儿的孩子吗?”
“是啊。”
“她平时那么晚下班,谁给她照顾孩子?”
“她妈妈和他们一块住。”
“哦。”
“我见着她说什么?”郑七徘徊在四楼迟迟没上去。
“不对,我来这干嘛?”
正当他心烦意乱,楼上的门打开了。
“谢谢啊,麻烦您了,别送了。”
听见下楼声,郑七慌乱地想藏起来,左右两户人家的大门紧闭着,他逃跑不及,只得背过身去假装在看风景。
“郑七?”
“嗨呀,真巧。”
蓉儿狐疑地望着他,她身旁的小男孩盯着他,“你是谁?”
“你是小风吧?我是妈妈的同事,郑七叔叔。”郑七走过去,煞有介事地伸出手。
“你怎么在这?”蓉儿将孩子拉到身后。
“额,我,其实我是来找李老师学钢琴的。”郑七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得意。
“哦?”蓉儿神色古怪,“是吗?”
小男孩掩住嘴偷笑。
郑七硬着头皮,“是啊,我从小就想学钢琴,听说李老师教的特别好。”
蓉儿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但我不知道李老师能不能教你哦。”
“嗯?为什么不能教我?”
“因为她是个数学老师。”
“哈?她不是教钢琴的吗?”
“她女儿小郭老师才是教钢琴的。”
沉寂了半晌,郑七突然蹲下身,问小风道,“饿不饿?叔叔给你煮碗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