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逆旅,人如茶,心如雪••••••
这种阳春三月儿的时候,张野真的很难不对这个传奇了几个世纪的男人提起兴趣。男人被张野安放在旅店的地毯上,蒙住了眼睛,用他自己的领带绑住了双手。全身上下只剩了一条底裤,**着沉睡。张野闷闷地打量着他:两撇翘起一点弧度的小胡子,嘴唇不算厚,但是也没有传统相术中提到的薄情寡义的样子。眼睛,现在虽然闭着,但刚才走一路都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目色,整张脸虽然不像兰斯洛特那么赏心悦目,也不想梅林伙杰兰特一般庄严,只是寡淡的样子,脸上平静而略显苍白。左看右看,张野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只能算是平实的脸面,居然会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
在进入位面中心成了他们的小白鼠兼自杀小队之前,张野干过许多种工作,酒保,女招待,灵媒,心理医生。接触的人形形色色,但无一例外是在某种程度上表里如一的,所以张野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再好好鉴定一下自己的认人水平了。话不多说,一向属于行动派的张野说走就走,在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把地板上的男人搬到**,也不理会人家已经半清醒了,伸手从衣服堆里拿出张手帕,加上旅馆的毛巾把她的声音封住了,转身就下楼去了对面的酒吧。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对酒吧来讲还是个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时间,张野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是三三两两的坐着几对来找乐子的伙伴或情侣。张野在吧台边上坐下,看了看酒保:
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岁上下,头发像后梳的整整齐齐,如果再晚一点,张野打赌他会看到酒保头上发胶的反光。典型的酒保服,前襟出卡着怀表的带子,不紧不慢的擦着杯子,手腕看起来并不十分灵活,也对,这时间花式调酒在英国还没有多大的受众,那些中规中矩的英式调酒动作并不需要很强的灵活性。
“Apple Martini”张野说,刻意坐直了身子,以便能再酒保抬头招呼的时候能看清他的脸面。
酒保见有人点单,放下手里的杯子,在吧台后面开始忙着调配。身形左右转移的时候,张野专注地盯着他的脸。
嗯••••••怎么说呢,该说不愧是英伦风清吧的酒保吗,这长相简直就跟那些旧贵族一样一样的。高鼻深目,苍白的脸色,略带忧郁气质的五官。总体看简直就是个和酒吧格格不入的家伙,但是在拆分看他的动作和五官,张野笑的像个狐狸似的心情好极了。这个酒保虽然是双眼皮,在灯光下看的不大清楚,但是眼珠黑亮,动作间稍一轮转就能看见她眼睛里似乎总是含着一汪水的样子,眼尾托的比常人要长,末梢有些微微的粉色,看着特别的勾人。老辈子管这个叫桃花儿眼,张野今儿个看见了还不大相信,因为英国人很少有长这样眼睛的。到这里来这么长时间,就连仔细观察都算着,还没发现说有谁长成这样的呢。在往下看他的嘴唇,也是刀削一般的薄。尤其是那和肤色一致的苍白使他整个人都显得疏离不少。可是再看看嘴角,居然是天生上翘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相貌,张野心想。若是哪家男人长成这样,那家的女子可千万不能善妒。这般相貌的男人最易招桃花,还一招就是一大群••••••张野从前见着的长得和这种描述最一致的人就是自己以前的拍档,虽然搭的特别合拍,但是人家最后还是奔向了温暖又舒适的小黑屋••••••永远的那种,I mean。
琢磨清楚了,张野就想着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想自己想的那样天生一股勾人的劲儿,在吧台边上坐定,等酒保送上她的马提尼,张野有意无意的手指划过年轻酒保的指节,刻意把自己手上大大的戒指漏了出来。酒保的手微微颤了颤,看见张野手上那一抹幽绿的光之后,缓缓露出个别致的笑容,显得善良而无辜。
“小姐,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哦,我吗~我••••••今天搬家,你来做苦力怎么样?”张野挑挑眉毛,随即笑弯了眼睛写侧着脸抬头看他,等着他的说法。
“哦,那可要恭喜您了”酒保说“我们店里今天刚好会有新人来面试,不如等他来了,我把手里的事情交给他,我们一起开瓶酒庆祝怎么样?”酒保有意无意的侧过身子,把吧台后酒架上摆着的各种珍藏酒水显露在张野眼前,这种精明的推销,如果是真想有个什么“一夜春宵”的富有女人,可能还真就上钩了,可是张野一不会上当,二兜里没钱。位面中心拨的任务经费本来就不多,块儿毛儿的全算上也就几千大块,这眼瞧着自己新找的“小工作”薪水发放的日子还早呢,就这么点家底可别全都空了••••••得了,这下张野可得好好盘算盘算旅店地板上那个男人的钱包要怎么处理咯。良心告诉张野,自己的衣服需要更新了,但是她相信杰兰特绝对会说“哦,不身为一个blablabla``````”
“这就不必了,初次见面萍水相逢,怎的能让您为我费心。”张野半捂着嘴唇轻飘飘的说“我等下和人有约,再会••••••”
站起身留下酒费转身离开了酒吧,看着外面黑透了的天,张野真心对位面中心坑爹的属性辱骂不止,你说你们又不是没钱,给个二十多年的长线任务叫我来测试这个位面稳定性,也不能就给我这么一点儿钱吧!张野恨恨的想,这么一点儿钱也就算了,居然还算错了落点,把我扔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刚一睁眼就是喷番茄酱喷番茄酱的,能不能好了这!就算你们的计算机天才们一时疏忽看错了小数点,那你恩就不能为了这种突发状况多给点儿储备资金吗就!我比了个比的••••••张野的情绪有些暴走,从被抓那天起她就没怎么有过心情好的时候。狠狠地捏了几下吊坠,往旅馆自己的房间走去。看起来今天晚上,这个可怜的男人有的受了。
罗斯特旅馆,或者说的萌萌哒一点,公鸡旅馆。只能睡不愧是名字里带公鸡俩字的,天才刚一擦黑就有一些男男女女的成双结对来这里,进了房间,不一会就是一阵的嗯嗯啊啊,整条走廊几乎都是这样,**靡之声不绝于耳。张野越走心里的坏笑声就越大,那绑着的男人听的肯定比他还清楚,这么一来不会是••••••哦呵呵呵。
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张野看着眼前三堂会审似的场面,瞬间愣了。
“哦,凯,”梅林戳着手杖坐在窗边,看见张野进来了,凉凉的说“你太顽皮了。”
“••••••好吧,我还琢磨着能跟这个汉子玩点什么呢,反正你们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维持着一派天真,张野说的话可是不要脸的够狠“梅林,你把你家那位泡得一手好茶的小家伙带来了吗?”
“茶就免了,你才刚进门,别又叫你个小狐狸挑了礼。”梅林给兰斯洛特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给刚进来还在放大衣的张野解释一下最新得知的消息。
“马格••••••凯,”兰斯洛特还是不大习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嘛“我跟在你身后找到了这里,看你出去了就进来问了这男人几句话。他一开始是说,杀那些女人都是为了自己童年的经历,你懂得,就是他母亲是妓女,父亲抛弃了他之类的。但是我走时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就找来梅林一起问他。梅林一进来就看出这个男人是被什么人控制住的,而且还下过什么保密咒语,所以梅林给他用了吐真剂,这才说了实话。”兰斯洛特过后靠了靠墙,神色突然变得轻松,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也亮起来了,就像是突然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样“你猜怎么着,”他说:“这男人就是海伦•洛哈特见到的,跟她的男人滚在一起的家伙。而他杀的每个人,都是曾经和艾兰德有染的麻瓜女人。梅林说,艾兰德是个草包,他下不了这么高深的咒语,所以如果我们能揪出这个强大的巫师,没准就又朝巫师界的根基迈进了一步捏~”
兰斯洛特的语气变得调皮起来,眼看着他和他的导师梅林马上就可以为自己所“钟爱与忠诚”的大英政府来一场完美的献礼,小年轻兰斯洛特的心情简直不要更满足。啊,我美丽的••••••好吧,我高贵的女王啊!
得得得,张野一听就懂了,合着还是咱自己家的事儿,你说咱这个“丈夫”,不仅是风流成性男女通吃的给惹下这么多风流债,还整天的招惹哪些个危险人物,真是神烦,烦的不要不要的!
“那,梅林你说吧,咱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说这个男人意图对我不轨,然后就在搞那个艾兰德啥啥啥的一状?”张野烦透了那些法庭上的花样儿,这次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想去,可是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就静下心来琢磨着听听梅林的意思。
“哦不不不,我亲爱的凯”梅林的否定叫张野松了口气,但是还是逃不过接下来的那些麻烦事儿,看着梅林和兰斯洛特相视一笑,张野就觉得这事儿,还完不了。
“我们是想,先利用这个男人身上的魔法联系找到那个巫师,接下来嘛••••••”梅林顿了顿“若是这个男人没什么用处,那就用他来向巫师界处理麻瓜事务的那一部分上报,这样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限制巫师的动作。若是他真的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家族的人,那么我估计,我大梅林侧的king`s man进军巫师界高管的事情就妥当啦。”
“开玩笑。”张野凉凉的嘲讽“且不说当年你们这些闲的没事的王家男人闹猎巫运动闹得人家巫师界对麻瓜有多仇恨,就光说这个男的,他自己也是麻瓜的身份就注定这事儿得不到人家巫师界的重视。你想把这个人当做证据,那你怎么这也得能逆向追踪施咒的人,可是人家这么厉害,都能远程操控了还交你不敢直接摄神取念读取他的记忆,你说你怎么找,睁大了眼睛找踪丝吗?”
“哟,不赖吗新人~”兰斯洛特插嘴了“才来咱大梅林侧这么几天就这么清楚巫师的武器了••••••”
哦,不好,看着兰斯洛特犀利起来的眼神和梅林略带深意的目光,张野心中暗叫不好。本来自己根本就没说过自己了解关于巫师的任何事情,这下可好了,扯上扯不上的也都成了自己的错了。大战之前最忌讳互相猜忌,这可好,一下就满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将来杰兰特又好玩儿的事情还会不会叫我••••••(哦,相信我,张野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关于好玩的事情啥的••••••哦,呵呵。)
“咳,这样吧,我可以帮你们逆向追踪这家伙的操控者”张野心虚的抛出了橄榄枝儿“我还可以把它不动声色的变成双向追踪,你们要是需要更多的证据的话,可以随时控制对面的人去搜集。”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梅林终于动了,抬腿把自己坐在椅子上正式严肃的学者姿态毁了个一干二净“你是说,这个人随时都能变成咱们的另一枚棋子咯?”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个人找出来。”梅林话里还是有话,张野只好为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行为再加上一条
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凯,从你一进门看我的那一脸惊讶我就知道你会做出很大让步,也就是谁我方会得到很多好处的,所以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料到了••••••”梅林狡黠的笑了“其实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专业技能来处理。”
“啥?”没想到的到了意想不到答案的张野有些懵逼“合着你们一老一少的演戏蒙我呢是不••••••”
看看兰斯洛特转过身轻轻耸动的肩膀,还有梅林狡黠中掩饰不住的愉悦,张野觉得自己简直成这一老一少看的哈哈直笑的小丑••••••
“哦,我亲爱的同事们••••••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可怜的小丑,”张野一屁股最在地上,捂着心口痛哭的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风里雨里表演着小丑戏,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来施舍给我一块钱来叫我洗掉身上的泥迹••••••”装得不行不行的张野终于把兰斯洛特招来了,小年轻看了看梅林的眼神儿,走两步把张野拉起来,叫她坐**好听听梅林接下来涛说的话。
“行了,凯,哦,这名字跟你还真是该死的相称。”梅林说“大嘴巴爱演戏,但是却又damn it,太可靠了。”
“切~快说吧什么事儿,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再从嘴里漏出什么东西来。”张野戚戚的撇着脸,老大不乐意的止住了梅林的话头。
“嗯,成吧”梅林说“这么急匆匆的找你来,还是因为下午你见过的那一位”
“嗯?不肯吃药了还是又看上哪家漂亮丫头人家不理他他就跑回来跟你哭了呢?”张野嘲讽的语气一直没有平复下来,看起来刚才哪个酒保无意识达成嫌贫爱富成就这件事叫张野很是不开心“我不是说你们,赶紧的给找个old nanny天天围着给他换diaper不就得了吗,你们这一群连小孩子怎么喂都不知道的整天瞎凑什么热闹。”
“••••••”好把炮开的太猛了,俩人一度没了声响
“我会喂奶的••••••”兰斯洛特思考了一会儿张野说的东西,还是决定找个什么理由为自己辩解一番。
“哦,那好啊,你赶紧的脱光光趴人家女王家的小帅哥怀里给喂奶去吧啊,我把这个大老爷们儿的风流韵事看完了就去嘲笑你~”
“凯!!!”梅林大声呵斥了一句“事关皇家体面,慎言。”
“哦,知道了••••••”张野被吓得一个激灵 ,看兰斯洛特的样子,应该是自己真的说了啥不对劲儿的话••••••哦,这么回事儿啊,1888年英国同性恋还没合法呢。想明白了俩人就都不出声了,乖乖缩在一边做好好宝宝。
“那位大人,是艾登伯爵,他所受的伤害不只是肉体,据我判断,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占据了他的意识,所以现在他整个人都处在混乱当中。”梅林说,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是不小心吞了个西班牙大苍蝇一样“我查看过伯爵的情况,没什么不对的,在这之前也有牧师为伯爵做过驱邪的仪式••••••哦,天知道那些破破烂烂的十字架能抵什么作用。”梅林还是不满自己居然被排在了神神道道的牧师之后,但也只能无奈的想,这毕竟是人家天主教的地盘••••••
“哦,梅林你可以了,最起码排在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之前呢唉”张野听出来,同样表示不满。
“哼,你真该看看哪些蠢蛋是怎么对待那个受了伤的人的,他们••••••”
“诶,你别说了,你们大英帝国的那些叽里呱啦的话我本来就说不利索,万一听完了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你们那我多憋得慌啊。”张野有些头疼的打断了梅林“直接说是什么情况吧,没准我还得去找那些我用得着的东西呢。”
“别了,这个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看看吧。”梅林还有些余怒未消,生硬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张野看了看在边上直摇头的兰斯洛特,这老头估计刚才是被那些神职者气得不轻。穿上大衣,连包都不想拿,往外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挽上了兰斯洛特的胳膊,最起码也算是傍上了个兜里有钱的••••••哦,呵呵。
伦敦这地界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天天得东西两头跑是谁都受不了。所以当马车终于停下之后,张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点形象也没有的率先跳下了马车,把外面亲自来迎的杰兰特和高文吓了一小下。
张野没说话,只是亲昵地贴在高文身边,用小包子高文萌萌的表情来缓解自己内心受到害。到了正地方,张野一看那个伯爵趴在地上的姿势就觉得不对。
一般所谓的“趴在地上吧”,都应该是怎么舒服怎么趴,结果这位可好,趴在地上摆了个“趴位射击”的姿势,张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本来人家刚把身上的伤治好了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吗,怎么就怕这儿了呢?
张野想后挥挥手示意其他闲杂人等出去,只留下了梅林。
“额••••••伯爵大人?”
“我叫兰斯特”趴地上的人说,张野看了看梅林,不是说好了人家叫艾登的吗?
“好吧,兰斯特大人。”张野轻飘飘的行了个礼,算是认同了这个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的家伙。
“我叫兰斯特,我是个军人。”
“嗯?伯爵大人,英王伟大的土地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梅林走近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说。
“梅林,你别说话,我想听这位兰斯特大人讲讲他那些神奇的故事呢~”张野伸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话。
伸手试图把地上的貌似中邪中的不轻的人拉起来,和他并排坐在**,安慰他,手在他背后画着圈儿,暗暗施法叫这里面的家伙把事情全都说出来。
“我叫兰斯特,我••••••是个军人,不过现在却是个死了的军人了”
“所以呢?”张野看了看表情已经开始松动的伯爵,示意梅林出去。门关上的瞬间,伯爵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我叫兰斯特,是个名不副实的骷髅兵。因为我还有一层皮。真是日狗了,按理说作为亡灵世界最低级也是最有名的存在,每个骷髅兵应该在觉醒的时候,就破体而出,丢弃自己腐烂的血肉,用鲜红的血液清洗骨架。可我不是这样,被唤醒的时候我全身都干巴巴的,骨架怎么也挣不脱皮肉的束缚。眼看新生的亡灵已经出发,为了不掉队,我匆忙捡把刀跟上,从此随着大君一起南征北战,毁灭世界。大君很喜欢我,有次他坐在白骨王座上召开会议,为第三军团没有攻占龙岛而大发雷霆,当时电闪雷鸣黑气纵横,除了七魔王外,全场只有我一个骷髅兵还站着,他说我与众不同。
天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原本就干枯的骨头因为皮肉的束缚,没有沐浴到鲜血,行动更加僵硬。大君发怒时我也怕的要死啊,但特么就是跪不下去……
因为那次“不下跪”事件,我成了亡灵世界的名人,大君亲自把我调到他身边当侍卫。我当时就表示:“大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是谦虚,你说我一个小小的骷髅兵,怎么就给大君当起侍卫了呢?”
大君说他已经和下属们商量过了,一致决定由我来当这个侍卫。来到大君身边,算算时间,也有十年了。只做了三件事:一、陪大君聊天;二、和大君聊天;三、与大君聊天。当然跟大君聊天也是很重要的。很惭愧,做了点微小的工作。曾经怨灵间流传大君和它们的怨灵女皇有绯闻,还在床第间透漏出巫妖王会继续连任。大君大发雷霆,亲自召开会议,把怨灵和巫妖通通叫来,当众澄清事实。
等大君稍做休息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的女怨灵高声叫喊:“大君,大君,那下一任巫妖王是不是依旧是阿尔萨斯?”
大君生气了:“下一任巫妖王是谁不是我说了算,要看民意!民意你懂吗?巫妖们支持谁谁就是下一任巫妖王,当然,我们的决定权也很重要,毕竟巫妖也是亡灵的一份子。”
那个女怨灵不依不饶:“那阿尔萨斯连任大君你支持不支持?”
大君暴怒:“你们这些怨灵啊!好好好,今天我不是以大君的身份,而是一个长者来教育你们。你们有一个好,就是跑的比谁都快,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穿过去。但是毕竟还年轻,年轻啊!我一直都觉得你们需要再学习一下,这世界哪个地方我没去过,域外那些天魔,不知道比你们高到哪里去了,我和它们谈笑风生!”
眼见那女怨灵又要开口,大君当机立断接起话头:“你说阿尔萨斯连任我们支持不支持?我完全可以回答你无可奉告,但这样你不满意巫妖们也不满意。今天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支持阿尔萨斯连任,他毕竟是现在的巫妖王嘛,我们不可能反对在任的巫妖王。但你非说里面有钦定的意思,那我也无话可说。你们这些家伙,总想搞个大新闻。但这话可是要负责的,我从来都没有钦定的意思!”
那个女怨灵好像还想发问,大君已经气冲冲地走了,一路上我在后面还能隐约听到什么:“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大君是个很高雅的人,每次生气时他不是看看书,就是吹奏亡灵世界特产的乐器——白骨笛子。据说他还能背诵全本的创世纪,这让我钦佩万分,那本创世纪单是目录就有三十万字,我从未坚持看到第十页。
大君坐在高高的骨堆上,吹那根已经不很白了的白骨笛子。我站在底下守候着,身边空****。亡灵们不懂得欣赏音乐,它们喜欢的是厮杀声和惨叫,大君注定是给鬼弹了。
良久,大君收起尤克里里,看着黑白混杂的大地,悠然长叹。他俯身看向我,我赶紧恭恭敬敬地低头施礼,等待大君吩咐。大君沉默不语,他的影子斜斜的映向远方,又过了很久,我听到他低语:“有意思吗?”我感到惶恐,不知道他是不是问我,问我又该怎么回答。直到听见大君起身离去的风声,才慌乱抬头,在惨白的月亮下,大君逐渐消失,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天晚上破天荒的做了个梦,大君站在我面前,面容冷酷,白骨王座被血染红,那身酷炫的黑袍也被撕破,他俯下身问我:“有意思吗?”我被吓醒了。
真是逆天了,亡灵居然也做梦。都说梦是记忆的碎片,现实的映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读,总之想不明白就不要勉强,说不准哪天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大君为什么每次出战都要找理由,我们是亡灵,生来便是被遗弃的存在,即便露面也会被绑在火架上烧成灰烬。一切活着的生灵都害怕诅咒着我们,连走过草地都能感到自然的恐惧。没有谁会喜欢死亡,而我们正是死亡。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当大君听到我这番话时,反应很是微妙。“兰斯特啊兰斯特,你越来越像个亡灵了。”我很震惊,难道自己不是亡灵吗?大君笑着摇头:“你的身体里有一口气,那是属于人间,它不允许你死去。”
我惶恐不安,艰难地跪下,表示愿意永为亡灵,求大君出手。大君淡淡道:“那口气与你身体密不可分,所承载的意愿刻骨铭心,除你自己
外无人能解。”
我如遭雷击,仿佛有千万记忆碎片在眼前划过,我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每一个碎片都是一幅画,可我却看不清楚。
大君轻轻抚摸我的头:“准备好,我将送你回维斯特洛大陆,它并未毁在战火中。”
深夜,头盖骨般的圆月悬挂在天空中,我自墓穴旁醒来,身边的木头上刻着“神圣骑士长兰斯特 神历7532年长眠于此”。这,是我的坟墓?
我站了起来,头晕脑胀,摇摇晃晃。密密麻麻的坟墓,有的是石头有的是土堆,还有些连墓碑都没有,周围是一圈低矮的砖墙,上面爬满了仙人掌。这里大概是墓园吧?我看着那些墓碑:“神圣骑士雷力”“见习骑士凯文”“神圣骑士布鲁斯”“神圣牧师文森特”,全部都是神历7532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是帝国的神圣骑士团团长,隶属于帝国皇室。
一个帝国骑士团,在帝国疆土,被帝国和敌国军队联合绞杀。
骑士团全军覆没,直到死,我都不明白。
我跌跌撞撞走出墓园,没有见到守墓人。外面是一个破旧的村落,几个老人闭着眼躺在竹**,如果不是他们的胸膛轻微起伏,我都以为他们已经死去多时了。
茫然四顾,处处残垣断壁,许多房子破烂不堪,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里是哪里?
“啊!”惊叫声响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在道路的拐角处提着一篮野菜,不停发抖。那几个老人也被惊醒,颤巍巍地坐起来,有两个老人刚看到我的样子,便又倒了下去。
我忙转过身去,不敢让他们看到。嘶哑道:“不要怕,我是兰斯特,神圣骑士团团长兰斯特,你们别怕。”内心酸楚难当,我怎么会变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看到我的躲避,最早看到的老妇慢慢镇定下来,她远远地保持距离,隔空喊话:“你是兰斯特?可是他已经死十年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苦笑,除了皮和骨头我还有什么?这时忽然间大脑里犹如电光火石,我想起这个老妇是谁了,虽然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她嘴角的三颗痣我至今还记得。皮特侯爵的妻子,莱安娜夫人!
天哪,不过十年,当年四十出头风姿绰约的莱安娜怎么就老成这样?!
“莱……莱安娜夫人?”我的声音发颤,“您是皮特侯爵的妻子,莱安娜夫人吗?”
老妇的菜篮子跌落在地,她呆呆地看着我,忽然间尖叫起来:“兰斯特!”
“你怎么没死呢?还变成这个样子。”莱安娜夫人问道,我站在竹床边叹气:“一言难尽,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莱安娜夫人哭泣:“我们在帝都听说你们被军队埋伏,全军覆没。就决定过来看你们最后一面,但被人跟踪,还威胁出帝都就死定了,后来帝都大乱,我就逃出来了。”
“帝都大乱?”我询问道。“是啊,皇室内乱,太子和二皇子打起来了,御林军把整个帝都围成铁桶,后来连草原王的军队都杀进帝都,到处都在杀人啊。”一个老人悲恸道,他们都是帝都贵族,身份显赫,但现在根本不敢回帝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海里一团乱麻,完全搞不明白。
空气好像结冰了似的,所有人的动作全部定格,连飘落的树叶都停在半空中。大君地身影凭空出现,他那洁白如玉的骨脸此刻看上去是那么可亲,我弯腰施礼,大君微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真替你着急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再次行礼,求大君指点。
大君懒懒散散地坐在竹**,随手抓了一把土,撒在空中,那些土停在空中开始冒烟,烟雾弥漫形成一幅幅图画,从最开始的七神创世到星辰撞击再到日升月落沧海桑田,巨龙飞舞人类出现,国家建立战争开启,烟雾变换速度飞快,图片突然停顿下来。太子摘下贴身匕首交给某个属下,他要王用这把匕首杀死和亲的所有人,嫁祸给二皇子,作为代价,他愿意称帝后割让边疆两个行省;画面转换,二皇子在密室里写信,内容是要王杀死和亲队伍,继续保持战争。作为补偿,他身为帝国元帅,会在领兵出征时派人故意大败,为草原送去奴隶和辎重。而草原王在收到两封信后,召集十万火骑兵,磨刀霍霍,已经做好了渔翁的准备。
随后便是雨夜厮杀,草原精锐狼骑兵突袭神圣骑士团,骑士们带着公主拼死突围。冲啊,前面就是帝国的边军了,我吼叫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我无暇顾及,父亲送的战马嘶鸣着轰然倒下,我背起公主奔跑,公主在发抖,她问我自己会不会死?她说她喜欢家人,喜欢和平,喜欢养花养猫和音乐,她说自己虽然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但真的不想死。我告诉她没事的,马上就到边军大营,那里有三万帝国勇士。骑士团只剩我一人了,大雨迷蒙了我的眼,分不清是雨是泪。无论如何,要把公主安全送达边军。然后我们被边军包围,乱箭射杀。直到死,我都紧紧抱着公主,这样她就不会中箭了。烟雾消散,我依旧看着那片虚空。
“大君”,我问道,“后来怎么了?”
“神圣骑士团全军覆没,公主被人奸杀,心口上插着太子的贴身匕首,皇帝宣布废除太子将他关进大牢,但后来又得到二皇子和草原王私通的书信,于是皇帝下令抓捕二皇子,二皇子联合御林军首领起兵反叛,囚禁了陛下,但太子派人请草原王出兵,于是草原铁骑直入帝都,见人就杀,把帝都变成人间地狱。太子二皇子仓皇出逃,自立为帝。西岚帝国已经不存在了。”
“哦”,我淡淡道。
“你不悲伤愤怒痛苦绝望吗?”大君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只是个小人物,棋子而已。做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自觉,哪怕被当做弃子,也要认认真真当下去。”
“你跑题了。”
我拒绝回答,即便是大君。
大君说的那些词都不适合我,像我这种卑微的小兵,一句心里堵得慌就够了,好难受都嫌太矫情。只是,公主死了,我很难过。
“你真的很有趣”,大君手指敲击着竹床,“把一切藏在心里,看似若无其事,但意愿的强烈程度足以抗衡生死法则,我很好奇,如果将你心里所压抑的事物全部释放,你,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兰斯特”,大君的笑容让人不安,“你愿意成为世界之王吗?”
我说话结结巴巴:“大……大君,我……我何德何能……”
大君搓着响指,火星四溅:“你不需要德能,我将给你力量。亡灵军团潜伏多年,死者已过千万,现在他们属于你了。”
大君食指重重点在我额头上,汹涌澎湃的力量涌进身体,我身体开始膨胀,皮肤恢复光泽,心脏在停顿十年重新开始跳动,我复活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皙修长的双手,用力掐了一下,久违的疼痛直达神经,忽然就泪流满面。
大君微笑道:“我的骑士长,你血管里流淌着亡灵的力量,去吧,亡灵军团在等着你。你们将席卷大陆,死亡和恐惧会将人性彻底暴露,而那时,亡灵的审判也将到来,光明的会褒奖,罪恶的化虚无。”
我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紧紧贴在心口:“君言即吾令!”
之后我在向草原出征的时候遇到了这个年轻人,就被困住动不了了。”
长长的一段话弄得张野头晕眼花,不过还好,最终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并不是神么大奸大恶之人,这么说来想要强行区里这个灵魂还是太过残酷了,张野心想着“骷髅兵,骷髅兵,怎么听都像是另一个位面的产物,这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叫那些糟心的东西来这里溜达!”
哦,坑爹的位面中心就从来不知道拿点什么好东西来哄哄你们家小白鼠,万一我一生气的离开这破地方让你们家任务目标自生自灭了呢!!!
气恼的抓了半天头发,一旁被张野的抚触弄得异常舒服几乎要睡着了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她,也不说话,就愣愣的躺在**抱着那些垫子。张野闹够了,看看这小家伙一脸体力不支的柔弱样子,就心想这一定要赶快把这家伙弄出来,这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吸食活人的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清醒,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既能把伯爵的脑子完整的留下,又能把兰斯特完整的弄走,只消再加上送灵仪式,两方便和和美美高唱天佑女王了••••••
心下拿定主意,张野把伯爵弄睡着了,叫进来几个健壮的女仆,出门和梅琳说了说情况。
“现在得找东西驱邪了,”张野靠着墙边活动手指边说“伦敦有什么白事店没有?”
“嗯?白事店是什么?”梅林一脸迷茫,一看就是对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神鬼故事不收的,要不然怎么会问这么不可爱的事情。
“额••••••undertaker,你们这里的叫法。”
“额••••••我事先子昂到你可能会用一些道具啊什么的,所以备了一些在旁边的房间,你要不要先看看还缺什么?”梅林模仿了一下张野的语气,伸手侧身把张野印象里一道门。
房间里摆着些盒子什么的,张野没兴趣,倒是梅林一脸兴致勃勃的拆着哪大包小包的东西,拆完还看看张野确定没什么危险,拿手里就晃晃哟哟玩上了。一会拆出个桃木剑来拿在手上“刷刷刷”的比划着击剑的姿势,一会儿又揪出一串女巫铃,“铃——铃——铃——”的声音还挺悠长。张野也是对这个西方的“愚蠢的中原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比如他是如何在这种年龄维持着这么妖艳智障的外形的。别说外形了,连智商和脑力几乎都是一样的······真是略烦略烦啊。
看梅林把箱子拆的差不多了,张野才凑上前去辨别着这些东西究竟那样是香饽饽那样是臭粑粑。头一眼她就看见了一个圆形的物体,拿到眼前来看,还有些分量,明明不过拳头大的东西竟隐隐有些坠手。不透明,灰蒙蒙的,张也叫来梅林,琢磨着他兴许能弄明白。
“梅林梅林,你看这是什么?”张野一拍天真的笑容。
“嗯,好宝宝来给叔叔看看~”妈的,忘了这家伙是个超级变态了······被那莫名其妙的声调恶心到了,张野撇过脸,默默地“恶——”了一声。
“嗯,这个呀”梅林看了看“这个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什么东西的蛋。”
“蛋?”张野有些不相信“什么蛋能驱邪啊,又不是经年的老黑驴的粪蛋蛋。”
“不能用吗?”梅林没理会张野,自顾自的把玩着,一会儿吧魔力探进去一点儿,看着那个大概是蛋的东西动两下,老爷子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欣慰。
“是的,不能用,这些吧,全都是驴粪蛋蛋。”张掖翻找一圈什么有用的都找不到,坐回了沙发上叫女仆端茶过来,算是为这一堆悲哀的家伙画上了句号。全特么的是废物,张野心想,最后不是还得老娘亲自出马把什么事儿都干好了,你们这帮大老爷就在这儿享受生活······呸,什么臭男人。
“那现在怎么办啊?出去找嘛?”梅琳还是没回头,继续用左一下右一下的魔力调戏那颗蛋。
“对啊,我待会儿列个单子,你跟我一起去。”张野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说。
“嗯?为啥还要我跟着”老梅林不乐意了“你找兰斯洛特去,他年轻有力气,还能帮你多拿一点东西。”
“兰斯洛特进的了巫师界吗?”张野问“他好像连巫师都不是吧,这你叫我怎么办?那簪子去破釜酒吧敲墙嘛?拜托啦大叔,我没有魔杖在英国混得很惨的啊~”
"``````你说真的?这要去巫师界找什么啊?”梅林终于回头了,倒是眼见的张野还是看见他往自己兜里揣了点东西,估计就是刚才那他说是蛋的玩意儿。
“我哪知道啊,你们屋世界有啥特产我又不收,总之就到我逛街去吧”张野站起来找了张桌子,不理会身后梅林弄出来的响动,专心致志的写她的购物单子去了。
嗯······加几件礼服吧,我没衣服换了。
所以说女人嘛,都是这个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