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招娣一回头，看见大白鹅竟然朝着她来了。
就在她想要闪躲的时候，大白鹅忽然绕开，然后就大刚奶奶跑了去。
“哎呀！快跑快跑！大刚奶奶快跑，小心呀！”
“鹅！大鹅追你啦！”
宁辉跟郑招娣一起喊出口。
大刚奶奶没反应过来，就瞧着一个白色身影嗖的一下在她身边窜了过去，直奔她家门口。
啥玩意儿啊这是？
大刚奶奶有些懵，她眨眨眼，回头看向郑招娣。
郑招娣也傻了眼。
大白鹅是不想玩儿了？直接撩挑子回家？
“招娣啊，是我家大白鹅过去了不？”大刚奶奶问，又朝着宁辉瞅了瞅。
宁辉此时已经走到了郑招娣的身边。
郑招娣回应，“是是，应该是累了。对了，大刚奶奶，我之前借的鞋样还给你。”
她边说边去矮墙那边取了鞋样，大刚奶奶接过去，另一只手攥着那一块钱有些矛盾。
把钱退回去吧，舍不得。
不把钱退回去吧，大白鹅不干了。
好像看出了大刚奶奶的心思，郑招娣给了台阶下，“天冷，别在外面呆着了，奶奶你快回去吧。”
“哎，是，是，天是够冷的。”大刚奶奶应了应声，违心地把那一块钱递到郑招娣的面前，“咳，那什么，招娣啊，这个你拿着我不能收。”
郑招娣看了宁辉一眼，她做主，“快过年了，给孩子买点好吃的零嘴儿。”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刚奶奶嘴上这么说，行动倒是实在。她把钱揣兜，乐呵呵的看着郑招娣，“以后用啥跟我说，我家没有的帮你去借。”
“那我先谢谢了。”郑招娣也笑着回。跟社员们拉好关系，在这里生活也能够更惬意一些。
一块钱虽然不算少，不过郑招娣觉得值得。
跟大刚奶奶道别，郑招娣跟宁辉漫步在十方院的乡间小路上。
村子里的路并不是笔直的，弯弯曲曲往前延伸，偶尔会路过别人家门口。
不过因为天气冷，社员们很少在院子里活动，倒是也不怕被谁瞧见。
宁辉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他明明记得有很多话要跟郑招娣说，可是见了人之后，之前准备的内容好像都忘了。
“你们团里不忙？不是越到年节越是忙碌吗？”郑招娣先开了口。
宁辉赶紧回答，“不算忙，还行。团里的同志多，少我一个没关系。我回去之后再排练，之前都熟悉，不会出岔子。”
郑招娣点点头，好像又没话题了。
不过跟着宁辉一起走走，哪怕是不说话，心情也挺好的。
“噢，对了，我想起个事儿来。”宁辉突然来了精神，他赶忙问：“你想上大学不？我这儿有个名额，可以推荐你去工农兵大学，到时候就不用在这里种地啦。”
这名额还是宁慕安之前给宁宛留的，只不过宁宛不想去，宁辉觉得这是个机会，暂时把名额要了过来想送给郑招娣。
要知道工农兵大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要个名额，就是没机会。
郑招娣意外的看着宁辉，心里也是满满感动。
她虽说见识不算多，但这个名额的分量之重她了解。
只不过，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没有考虑现在就去读大学的事。
“宁辉，谢谢你。”郑招娣由衷道谢，“我觉得养蚕挺好的，大学还是先不读了。”
“为什么？”宁辉傻眼，他真不理解。
妹妹没有考虑就拒绝了，至少还有个要看孩子的理由。
郑招娣又是为了啥？
“去读大学，不用种地，不用挣工分，也不用去采桑叶养蚕那么辛苦。国家会包吃包住，还给你机会学习技术，咋还不乐意？”
宁辉有些着急。
只要郑招娣去了的话，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
郑招娣呼了口气，“反正我现在不能去。”
“那什么时候能？”宁辉追问。
“这我也说不准。”郑招娣的情绪有变，她忽然转头看向宁辉，很严肃。
“宁辉同志，我想跟你坦白。”
“啥？”
郑招娣心一横，直白的说：“实话实说，我在攒钱。”
“我大姐二姐小时候就被我妈送了人，家里就剩下我跟我弟弟。生活条件苦，条件差，我弟弟放弃上学的机会，求我爸妈送我去学校。”
“我那时候就发誓，长大挣了钱，给我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儿。我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留这儿多赚钱。”
郑招娣说完，心情瞬间开朗。
她见宁辉没有立刻回答，郑招娣又主动的开口：“那什么，咱俩处对象的事吧，你要不愿意就拉倒。要不然等我给我弟娶完媳妇，你再来找我也行。”
宁辉用一分钟时间消化了这些信息，虽然说有些超乎意料，不过宁辉并不反感。
“郑招娣同志，当初说处对象咱俩都同意，现在可不能反悔。”
“哪有中途结束后来再连上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郑招娣宁辉没有立刻跟自己断了关系，她抿抿唇，“你不嫌我护娘家？”
一般男方都很介意这一点，遇到强势的婆婆，更是会闹得鸡飞狗跳。
这也是郑招娣提前说出来的原因。现在她没嫁人，靠自己的辛苦劳作回报父母跟弟弟，不会有谁说什么。
但是真跟宁辉在一块儿了，再想给家里人分东西，指定会影响两人感情，严重了还会让家庭不和睦。
“为什么嫌弃？如果你父母不让你读书，你就做不了知青。做不了知青，我就没有认识你的机会。”
“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回报父母亲人是应该的。你弟弟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你，更应该知恩图报。”
宁辉斟酌之后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会这么想，也是站在了当事人的角度上去考虑。
不过，他也讲了，前提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那是有这个前提，郑招娣都觉得宁辉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此时郑招娣在看宁辉的时候，眼神中更是多了三分认可。
“你放心，我给弟弟娶了媳妇就算完成任务了，我再努力两年攒嫁妆，到时候结婚，绝对不会让我对象在外人面前丢份儿。”
她想的很长远，说的也很真诚。
只是说到最后，郑招娣的神色又黯淡下来，“就是需要好几年，你家里怕是不能同意。”
宁辉的情绪也沉重了，“是啊，不过……”
“所以，你想好聚好散，还是想等几年？现在就给答案，我也好做决定。”郑招娣抢话，没让宁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