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恨……”

李淮眠捂着胸口,心底传来一种莫名的强大的恨意。

那是一种犹如啃食骨血般,压抑和无法宣泄的痛苦。

“那是她忍了十五年的恨,她要报仇,让所有与清妃娘娘香消玉殒有关的人,都付出代价。”

李淮眠缓缓闭上眼睛,他仔细感受着这种感觉,那是一种牵扯与相联的感觉。

这样的悔,这样的恨,这样的痛苦,他也一样感同身受。

凌云惊掉了下巴,他不由得着急起来。

“那这也不能把蛊转移到您的身上,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歹毒……”

“这不是母子蛊,没有剧毒……”

李淮眠再次睁开眼时,闪烁着亮光以及转瞬即逝的满足感。

“不是母子蛊,也没有剧毒?那这症状怎么这么像,王爷你确定?”

凌云心情大起大落,早知道不是,他也就不来这一趟了。

李淮眠轻咳几声,躺回地上时,更像是放松的样子。

“是情蛊……所中情蛊之人,终生不得背叛下蛊之人,哪怕是多想一下,都会暴毙而亡。”

李淮眠说着话的时候,心中有一些些安稳与踏实。

或者,这算不算是他们心中都有彼此呢?

“王爷,您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或者神志不清?”

凌云觉得眼前人的模样,像极了思春的模样。紧张兮兮的摸着他的身体,拉扯衣领企图察看伤口。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命你去查她的底细。”

他推开凌云摸索的双手,恨不得一脚将其踢出去。

“知道啊!她女的您不早就知道了,还想着怎么保她。”

凌云抓了抓头,这不是几个月前的事吗?

当时女皇的圣旨下出去,王爷还烦躁了许多天。以至于气到分不清楚雌雄的程度,后来还是他从布庄找到的证据,才缓解了王爷的焦虑。

后来是一个月黑风高夜的夜晚,他们截胡了上官其的轿子。

她一看见劫匪是王爷,毫无节操的跪下求放过,并且一股脑的出卖了女皇的计划,连乘船去灾区的时间都吐了个干净。

不过她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只是知晓日后李鹿玉会向她讨一种蛊。

她伸着脖子指着脸上的一颗痣“这是情蛊,以女子血养之,下给男子,若男子是负心人,即可毒发而亡。”

末了她又补了句“对旁的女子,连想都不能想哦!”

上官其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她不像是人质,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凌云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三方细作……这太惨了,世上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的……”

“王爷,属下理解您为什么要如此拼命了。这陛下算计的太狠了,如果不用这招,您就不必听她的,出手摆平局势即可。”

凌云同情的望着李淮眠,欲言又止,眼中含泪,并安慰道。

“现在您这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以后也……这和当和尚有什么区别?连女子都不能想……”

凌云居然鼻头酸酸的,越想越觉得自己主子委屈。要么说女人勿招惹,这王爷是要当青史留名的忠臣良臣,这下好了,绝后了!

李淮眠几次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太长,懒得解释,最后只能由无奈变成无力。

“以后你绝后了,我一点也不意外。”

李淮眠拍着凌云的肩膀,情爱之事,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但如此蠢笨的男人,着实是不多见了。

凌云呆滞在原地,他想不明白这话是何意,但这并不重要。

“王爷既然明白陛下的全部计划,为何不替她行动?这样她也少一分危险,毕竟这事涉及皇位,还有敌国的人,这样掺和进来不好吧………”

三皇子虽然是离国的言和派,但万一破坏了计划呢?

“她比你聪明,若是我帮的太明显,她未必领情。”

李淮眠从不给自己惹麻烦找罪受。

“你去吩咐鹿营的人,全力协助方于护住那些中立的,有用的,以及平日里勤政,尤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臣子。那日绝不可出纰漏。”

“是……”

凌云领命,心中也知晓主子是要助力一把。

可是他不免还是觉得主子吃亏了,刚要张嘴安慰,就被对方用刀子般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从怀里掏出两瓶药,嘱咐道“红的止疼,黑的外敷……”

凌云灰溜溜的跳出窗后,更越发觉得委屈。

“这都什么人呐,一个阴毒,一个狠毒,全天下,也就你两是绝配了。”

…………

书房内的老荣王正拍着桌子,与陈景州对峙着。

“你不是说,鹿营只认信印不认人吗?为什么就这么被解散了。”

老荣王嗓子沙哑,用眼睛红肿死盯着陈景州。

“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李淮眠与他们相处久了,自然更倾向于他。”

陈景州完全不理会他的咆哮,似乎对这些事并不上心。

“官场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定数,更何况本就没指望这些江湖之人会听从我们,老王爷不会一开始就把他们纳入自己麾下了吧…”

陈景州性情沉稳,他模仿李鹿玉的笔迹书写,即便是他写了一手的好字,也模仿不了她那的小鸡爪子般的字体。

“是你说他们只听命于先皇传下来的印章,也是你说他们尤为重要,若是为我所用,定能助我登基……”

老荣王当时真是觉得陈景州可以拿的下鹿营的人,所以才来搏一搏的。

陈景州叹口气,对他的想法表示无奈。

“您未曾参与过同僚相处之事,做事也不要太过理想了……”

老荣王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本王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在助我登位,你又怎么甘心屈居人下。你也是皇子,原是最符合皇位的人选。但现在想明白了……”

老荣王用那双浑浊且充满贪欲的眼睛盯着他,那是看同类人一般的眼神。

“你的确不如李鹿玉有手段,有谋略,她起码做事滴水不漏,若不是你用蛊控制她,如今我们早就是阶下囚了。”

老荣王戳着他心底最痛的痛楚说着“看来我那个先皇大侄子聪明的很呐,哪怕立一个会被世人质疑,甚至可能会唾骂的公主,因为他知道,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荣王拂袖而去,陈景州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似乎要看出来个窟窿。

”我的确……不想帮你……”

他想要的,不会有人明白,也不会有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