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摄政王似乎伤的很重。”
冬枣担忧的望着耳房的方向,里面躺着的人,的确更加严重了些。
他看着摄政王吐了好大一口血,身上的旧伤疤也重新裂开,前前后后十数道伤口,太过狰狞了。
李鹿玉僵着脸,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
那个蛊有多么厉害,她在清楚不过了,李淮眠身上有哪些伤,会被伤到哪些程度,她也是只晓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陛下,那毕竟是苗疆的情蛊,上官大人说过,最严重的话会尸骨无存的。”
冬枣忧心忡忡,听说中情蛊的人,与母子蛊发作很像,但若不是真心爱慕一人,虚情假意,别有目的,那蛊就会变成剧毒,会由内而外的腐蚀掉一个人。
李鹿玉鼻头一酸,她感觉胸口闷闷的。也许她明白自己难过在什么地方。
不爱就等于蛊毒严重,她还是高看了自己。
“齐王那边的计划是什么?”
李鹿玉收敛情绪,如今平乱才是大事。
“熙……拿来的毒,会在12个时辰后毒发。若成功,会有宫人将红色信封随着泔水夜香车传递出去。所有宫门的侍卫都排查了一遍,按您的意思,每个宫门都有一人是齐王的人。”
冬枣压低声音,用很小的声音回复着。
他本不明白为何要将有问题的侍卫,后来想想,那群贼人入宫,并不确定从那个方向进来,陛下想要瓮中捉鳖,自然是要请君入瓮。
“慕容章那边也安排好了吧?”
李鹿玉被寒风吹的搓了搓手,看着天气昏沉沉的,似乎要有场大雪而至。
“三皇子一直等齐王那边行动,还有方大人,似乎对他的打击有些大。”
宣旨当日,一群黑衣人冲着方于而去,他们只能自保,无法顾及他人。
冬枣还记得,当方府陷入一片厮杀之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方于却提剑救下数人。他动作敏捷,手法狠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惜敌多我少,他为了护住一个家仆的孩子,被一剑穿心。
也或许是方于的死刺激了众人,冬枣带着一群三脚猫功夫的手下,终是胜过了那些黑衣人。
他认识一个黑衣人的样貌,那是元侯的手下,曾经还在他是乞丐的时候,打的他满地的爬。
“夫人……”
此时另外一个方于满脸锅底灰的站在柴房门口,他似乎是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手腕尽是血痕。
他看着方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尸体面前。他将尸体抱在怀里,哆哆嗦嗦的去按住伤口,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止住血。
冬枣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尸体脸上的人皮面具撕裂成两半,露出女子苍白的面孔。
他早前听师傅说过,方夫人是鹿营的人,只是替陛下挡了毒酒,才得了个恩典赐了婚。
方于没有哭,他只是抱着尸体愣了一会儿,用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把脸,令自己清醒一下。
冬枣原以为方氏夫妇并不相爱,只是相敬如宾,看着样子也并不是外人看到的样子。
一个人眼中的绝望是装不出来的,哪怕他如今看起来与旁人无二。
冬枣于心不忍,皇家的争斗,历来都是血流成河,若不是无可奈何,谁也不想卷入其中。
方夫人是知道方于会被暗害,将人绑起来藏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鹿玉拿奏折敲了敲冬枣的头,冬枣吓的一抖,立马跪下。
“奴才失仪,请陛下责罚。”
李鹿玉自我嘲笑着“责罚?如今朕这个落魄皇帝,还能责罚谁呢。”
冬枣不敢言语,这是他第一次伺候圣驾,并不熟悉贵人的脾气。
“告诉方于,令他无论如何要通知到朝中众人,过几日若是收到百官议事,或者其他入宫的讯息,万不可入宫。那些传话的人,自行处置就可。”
李鹿玉向他伸出手,冬枣知趣的将怀里的假死药递过去。
“不用过多担心他,他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李鹿玉的话看起来冷漠无情,但冬枣却见她眉头一直紧锁着。
冬枣明白方大人作为寒门官员的代表,自然知晓朝中之人那些谁为敌友,这也是陛下保护他的原因。
冬枣跪拜后,站起身迈步时,左右脚交错在一起,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冬枣狼狈的爬起来,忍着痛半爬着跑了出去。
“徒弟随师父,随到根了。”
李鹿玉叹口气,眼睛始终未离开对面耳房的窗户。
……
凌云趁人不备,跳进了耳房内。
李淮眠就躺在地上,房间内所有的家具都被清理了出去。
凌云一惊,急忙跑到李淮眠身旁,触摸脖颈处的脉搏时,他刚好睁开了眼睛。
“王爷,您没事……您看起来不太好哇……”
凌云把安慰的话憋了回去,眼前的人实在是不算好。
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身上血迹斑斑,不是将死之人,倒也是半截入土了。
李淮眠硬撑着坐了起来,他感觉全身都要炸开,昏睡状态反而会舒服,但也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多么难受,顶多算是发了一场高烧。
“事情办的怎么样?”
他更关心如今的局势和形势,他死了不要紧,只是不能没人护着她。
“鹿营我按您的吩咐,命令他们暂时解散了,这样谁也动不了这块的心思。还有就是,离国三皇子并没有离开,前些日子一直在观察齐王与荣王府的样子。”
凌云从怀里递过来一封信,上面清楚的写了地下牢狱里的验尸记录。
李淮眠扫了一眼,尸体皆为成年男子,年纪上到四十,有被长年虐打的痕迹。
“这应该都是各地搜罗来的死囚,金吾狱就算是换了守卫,若不是有内鬼,又怎么可能轻易失火,还全部葬身火海,毁尸灭迹。”
李淮眠将信揉成一团,到今日他才真正看透事情的真相。
“可是谁有……”
凌云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的张大嘴“莫不是陛下安排的……她这是何必呢……”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可能被反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