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去世了,要置办棺材,要临时去找墓地,要办丧事酒席;留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找奶娘,要置办婴孩的用具——张至榭忙得焦头烂额,更不用说还得照顾一屋子的人。
这下可好,其他人还没有缓过来呢,又来了一个张寻辰。
按理说,张寻辰远在宛城,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那边去,对于他来说,南河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犯不着回来。张寻辰却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为此还把自己弄得虚弱不堪,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
“嗐,能有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三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张至榭转身将药碗放回桌子上,背对着张寻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笑着抱怨道:“这几天可累死我了,南河这不是生了两个孩子吗,比旁人家生孩子要忙一倍,张北辰也不会照顾孩子,什么事情都要指望我。”
张寻辰淡淡道:“三叔辛苦了。”
“哎,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养好身体最要紧。”张至榭端起托盘,带上门出去了。
张寻辰静静地看着他离开,而后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套,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肩后,打开门走出去。
刚刚张至榭说的几句话,他一个字都没信。
张北辰早就做了人父,三叔还没有成亲,怎么张北辰还有什么不懂的事情问三叔?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门外,一片死寂。
安排给张寻辰的屋子在西厢房,正对着内院,院中的地上散落着金黄色的纸钱,一场雨后,全都粘在泥地上、粘在石板路上,怕是以后都很难扫干净了。
他浑身一颤,眼眶酸涩。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疾步走向前院,张寻辰站在正堂门前,脚步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正堂的门楣上挂着长长的素色长帛,大门洞开,厅中置了一张长香案,案上摆放着灵位和鲜花蔬果,两旁一对白烛,烛火摇曳。
门前站着许多人,有张寻辰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都没有多看一眼,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跳动的烛焰。
这已经是南河去世后的第十一日,灵堂早已经撤下,但张北辰坚持将灵位摆放在正堂七七四十九天。
他说:“南河要回家的,我得在正堂等她,不然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自南河去世以来,张北辰就一直守着她,守着她的尸体一点点变凉,守着她的棺材直到出殡,守着满桌酒菜等南河头七,还要守着她的灵位直到第四十九天。
张至榭喂了张寻辰吃药,便准备过来看看张北辰。
门口守着的唐沙告诉张至榭:“三爷,当家的今天又没怎么吃饭。”
张至榭无奈:“我去劝劝。”
现在的张北辰越发不爱说话,张至榭劝了半天,他都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几乎不抬头,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弄完就吃。”
“好吧。”张至榭出门吩咐李婶再将饭菜热一热,却不料看见了张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