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居然做到这么远的地方。”张北辰无奈,“昭关院算是除了杏山院之外离南街铺子最远的书院了吧?这些将士家的孩子应该不会跑那么远买纸笔吧?”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来。”南河趴在窗边看着马车外掠过的风景,两旁的树林逐渐茂密起来,“山不过来我过去。你看,这里地势这么险,估计用纸都是统一采购的,我们要是能拿下这个就好了。”

张北辰表示赞同。

“我倒是更担心进出的问题,这里是军区哎,我们真的可以进去自由来去吗?”

“靠近含州城这边地势平缓一点,都是将士们家属住的地方,昭关院也在这边,我们又不往驻军那边山里去,怕什么。”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认识那个谁?伍将军的儿子?”

“嗐,你说子叙呀,我跟他勉强算是朋友吧。”

“以前没听你说过呀。”

“说起来我跟他认识也是因为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借了我一匹马,还他马的时候我和他聊了聊,他那段时间在府衙当捕快,和我接触比较多。后来他回昭关之后,来过含州城这边两三次,都是我招待的。”

南河疑惑道:“他爹不是大将军吗?他怎么还来当捕快?”

“他爹觉得昭关这边环境太安稳,想送他到府衙历练一番。”

“安稳?”南河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山,“军营里长大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

“军营里他是将军的儿子,不就吃点皮肉苦吗?谁还敢害他。当兵的心思都单纯,真正脏的就是底层小吏的圈子,尔虞我诈、盘根错节的,完全不输于明面上的官场。”

南河点点头。

张北辰笑道:“你点什么头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州府之中州牧大人作为一把手,权威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具体执行任务的却是三班六房,一般州牧、知县都是流官,做几年就会调走,但是三班六房的重要职位很容易被本地的胥吏所把持,实权更大。”

三班指皂班、壮班、快班,合称为衙役;六房分为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与中央六部相对应。二者合称为“三班六房”,乃是古代政府机构的重要构成部分,他们熟知基层事务,职务世代相传,自成体系,甚至可以架空州牧。

像张至亭这样长在含州、官在含州的要好一点。不过,这是极为特殊的情况,受了皇帝的恩典才能回家乡做官。

南河说:“胥吏们有很多法子可以颠倒乾坤,歪曲事实,尤其是六房之中的户房,掌管钱粮,最是多事。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他们可以凭借高超的手书,使连阡陌者空无籍,无立锥之家籍辄盈野。一位叫做霍与瑕的官员就曾无奈地写道:‘各县各户房粮科,年年派粮,时时作弊。’在这样的环境中,伍子叙的确可以获得成长。以后如果他入朝为将才,,仅仅靠着一腔孤勇热血,恐怕不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