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跑起来,而且还是连续好几个时辰的行程,行马的速度如此之快,加上路上只吃了一个干饼子、喝了几口水,这样的强度根本不是张北辰的身体可以扛得住的。
等到下了马,张北辰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酸痛僵硬,上台阶的时候几乎都抬不起来腿,每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张北辰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一路跑上去了。
杏山不是一座山,而是由主峰杏山和周围几个连绵的小山头组成的。
杏山院建在杏山的半山腰,故此得名。
时隔短短几天,再回杏山院,张北辰竟然有恍然隔世之感。记忆中的杏山院热闹非凡,人气兴旺,而今空空****,人走茶凉。
明德堂正对着杏山院的大门,门后种着两棵老银杏树,秋风吹不断,金黄色的叶子铺了一地,无人打扫,堆积成憔悴的词句。
绕过明德堂,穿过半杉轩,顺着小径就来到了后山栈道,道路边种着许多棵丹桂树。
杏山虽然名为杏山,山上杏花却不多,倒是当年郭先生亲手种下的这几株丹桂,枝繁叶茂,长势喜人。
可惜过了中秋,丹桂都快过了花期,纷纷落下,地上铺着一层桂花,香则香矣,到底可叹。
也就是在这里,杏山院后山栈道落花簌簌的月桂下,张北辰和南河第一次袒彼此露心迹。
他说,此时此刻就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来世。
原先他以为一切都不用着急,他以为死生的劫难已经过去了,他以为他们已经逢凶化吉,他以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以为。
此时此刻他才怨恨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理所当然地以为,以为老天爷会偏爱他们。
何其天真,何其愚蠢。
他还说,从前不懂珍惜,直到那一天唯然出生,南河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才知道失去有多可怕。
可是,还没有等他学会珍惜,她竟然……她竟然……
丹桂落尽了。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与她再见。
书院面朝南边,从门口修了一道长长的石阶延伸到山下。
主峰正对着杏山院的位置,朝北的方向有一个悬崖,下临幽谷。
悬崖上面有一块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杏山院修建的后山栈道不能直达,不过可以可以从山体的两侧顺着原先猎人走出来的山间小路走上去。上面有几块大石头,唐沙等人就坐在这里等张北辰。
这里地势陡峭,平常几乎没有人来,也不知道南河他们怎么会走到那边的。
张北辰爬上来,气喘吁吁地问唐沙:“怎么样了?”
唐沙扶着张北辰坐下,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当家的,我和晨行、昼宿已经下去看过两趟了。眼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张北辰毫不犹豫地说:“先说坏消息。”
“我们在悬崖发现了一滩血迹,还有挂在树上的碎衣服,嫂子和夜明确确实实掉下去了,或许还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