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对于这个问题,南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了两声,给自己拖延一点思考的时间。

郭明仪却好像已经笃定了那人就是张寻辰,似乎并没有打算听南河的回答,很快自己又说道:“摇光,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啊。”

南河一愣。

羡慕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南河失笑。就“摇光姑娘”的身份和目前的境况来看,怎么说也比不上杏山院的小姐,更不要提她一直在逃避的“常南河”了。

郭明仪也是女孩子,嫁娶不由身,看南河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只不过她和南河又有所不同。

“摇光,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虽然你的身份和寻辰少爷有些悬殊,可是只要他在乎你,至少你还可以做他的妾,你们二人还可以相携白头啊。”她的声音渐渐带了一丝哭腔,“可是,如果你们两个的身份调换,而你的父母又不允许你下嫁,你们两个永远不可能有未来,那才是最最痛苦的事情吧。”

她在说摇光,又是在说自己。

爱情总是来得这样不讲道理。郭明仪在杏山院中生活了十八年,认识了含州城内几乎所有的世家公子,郭先生也是有打算将她嫁给自己学生中的一个,谁能料到,她在最好的年纪里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小小的书童。

大小姐和书童的爱情,其实并不像戏本子里说的那样美好。两情相悦便私定终身,最后终成眷属?世上哪有这样圆满的事情。

南河知道,由于身份差距有点大,郭先生估计不太乐意接受松墨作为自己的女婿。不过,她还是乐观地觉得,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松墨很爱读书,张北辰也很支持他读书。倘若他有一日能及第,身份变得尊贵了,那时候他回来向你爹提亲,应当是可以的。”

郭明仪苦笑几声。

“摇光姐姐,松墨是奴籍,他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啊。”她低头抹了一把泪,“退一步说,即使他眼下脱离奴籍,成了一个穷酸书生,也要至少七八年的时间才能考上举人,有任官的资格。可我哪里有那个年华去等他,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啊。”

南河叹息一声。

她到底还是受了那些戏文的影响,把事情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郭先生真的不可能同意吗?”

“我爹应该不会同意的。即使我爹松口,我兄长也决然不会同意。”

在这个时代,总有一些界限是无法逾越的。从低等人成为高等人几乎不可能,从高等人变成低等人简直是自甘堕落。所谓堕落,就是自甘放弃,迈入深渊,生生世世,永远爬不上来。

堕落这个词语被绝大部分人所忌惮。郭先生世代书香门第,郭明礼作为一个举人,对于书童有着最大的宽容,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尊重书童,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妹妹下嫁给一个书童?

郭明礼觉得这是在害她。他认为不对的事情,便不会允许处在自己掌控中的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