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原先觉得这是一件不算太大的事情,只要郭先生和郭明礼两个人开明一点,不介意松墨的身份就可以了。

可是,她后来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在古代人的心目中,奴籍的身份就是一种罪过,和在现代的违法犯罪一样。

就拿南河自己来说,她在现代的时候,在结婚之前,父母只是希望自己女儿的丈夫是个相对优秀的男孩子。他们允许女婿暂时贫穷,但是他必须足够上进;他们允许女婿不够英俊,但是他必须足够体贴;他们允许女婿不够左右逢源,但是必须对自己的女儿足够真心。

但是,他们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罪犯。

很多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个曾经做过违法犯罪事情的人也许会真心悔过自新,但是他身上的污点永远都去不了。

倘若是对一个外人,父母都会以最大的善意原谅他曾经的过错,给他最大的宽容去改过自新;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没有哪个家长会愿意冒这个险。

换到郭先生一家,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郭母早亡,郭先生辛辛苦苦将一双儿女拉扯大,郭明礼对自己唯一的妹妹想必也是很上心,他们都不愿意冒险。

松墨是奴籍,嫁给松墨就意味着一辈子可能都翻不了身。

不仅如此,他们都子子孙孙,永生永世都抬不起头来。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似是秋意更深了。南河一时无言,等到烛火快要燃尽,她叹息一声。

“明仪,早点休息吧。”

转眼间又过了几天,张至榭也到了快要离开的时候。

南河近来在杏山院听到一些有关于张至榭的评价,大部分学子都对张至榭的授课挺喜欢的。

有人说,郭先生博闻强识,张三爷才高八斗,不相上下,互为补充,倘若张至榭也能留在杏山院中任教就好了。

又有人说,其实张至榭是这次秋闱的主考官之一,这次过来就是传授经验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学子们都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窥见一二玄机。

南河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只是听说有一次张至榭行到后山,见山泉吐水,清溪潺潺,又见有缓坡积湖,曲水悠悠,心中生发感慨,赋诗一首,身边的学子之中有人应和了几首,张至榭于是很是高兴,很是夸奖了他们一番。

他又说,来年春满,定要再来杏山院,带这些孩子们来此处一起曲水流觞,吟诗作对,岂不美哉!

南河没有跟着去,郭明仪倒是随行了,是被她哥哥拉着去的。大概郭明礼还是不死心,还是尽量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个人多接触,可惜效果好像不太明显,郭明仪十分敬佩张至榭的才华,像敬佩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哥哥一样。

郭明仪回来,向南河讲述了这一个小插曲。语气平淡如水,倒也没有什么介意的感觉。

南河听着倒觉得怪有趣的,尤其是那位弟子所应和的那首诗其中有一句“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很是精妙的,便问:“应和这一句的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