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榭一边饮茶一边问:“他不是应该因为背不出书而被夫子责罚吗?这样潇洒,说来听听。”
“文狸昨日正好碰见一个少年,器宇不凡,布衣不掩清贵。虽然读书少,胜在性格坦率,我观他的底气,不像是没有家世的人。他后来装作与少爷不认识,但明显是听命于少爷的。另外,昨日到杏山院,门前二三个杂役竟装聋作哑,多半已经被少爷收服。”
杏山院要的是清净,何况郭先生门下弟子多权贵,张至亭也是他曾经的学生,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打扰杏山院的,就连州牧大人都不例外。明明知道南河被张北辰带进杏山院,居风院也不好派人来提。
杂役不仅仅是要打扫卫生,还要保护书院清净。寻常时候,唐沙一个陌生人来此,早就被杂役提去见堂长郭明礼了,要是说不出缘由来,一定会被扔下山的。
张至榭闻言,喝一口茶,悠然叹息:“在外半年,北辰果然是长大了啊,从前不过是个孩子。”
眼见文狸走了,唐沙压低声音问张北辰:“慎之兄啊,这人是什么身份啊?怪吓人的。”
“我三叔的侍童,你有什么好怕的?快别废话了,你来杏山院找我什么事?”
“我本来预备让午倦给你传信来着,不过后来觉得我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唐沙轻轻拍了拍胸口,衣服里贴身放着一封信,是自己的父亲写给张北辰的。
唐沙的父亲派人送来两封信,一封是给唐沙的,喊他赶紧回去不要胡闹,又说张北辰背后是含州的州牧,张大人向来鄙薄商贾,张北辰不宜结交之云之云。
另外一封是给张北辰的,唐沙自然猜到了信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说小庙容不下大佛,还请张北辰不要为难唐记之类之类。
这样的信,他实在不好意思交给张北辰。虽然唐记请张北辰离开合情合理,但这面子上总是不大抹得过去,何况他与张北辰关系甚密。
唐沙摸出信件,捏在手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北辰。
“这是雍州来的……”
不料,张北辰一把抢过来随手往袖子里一塞,说道:“好,我知道了。眼下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说给你听:我打算留在含州做生意,得去信到雍州说一声,等我看了这封信,正好可以回。你如果留在含州和我公事的话,就要单挑大梁了,现场就可以筹备。”
唐沙没有反应过来:“啊?你要留在含州?”
“不错。”
“留在杏山院?”
“然也。”
唐沙跳起来:“你要读书?考功名吗?你不做生意啦?慎之兄,那我千里迢迢地追过来做什么?”
张北辰挑眉:“谁说我不做生意了?我先问你,你是要跟我一起还是回雍州唐记?”
其实唐沙这次跑出来,早就存了单干一番的心思。换句话说,他从小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因为年纪不大,性格活泼,父亲以及唐记一众长辈都不觉得他有能力继承唐记,对他多有担忧。每每什么生意有他负责,都会有好多前辈来“协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