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为身为唐记大少爷,唐沙在唐记的生意中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伸展拳脚的机会。
长辈一方面嫌弃唐沙不能独当一面,难以继承家业,另一方面又不放心把大生意交给他,越是保护越是没办法锻炼他,可是不护着他的话,大家又都忍不住。
就像是被大鸟羽翼保护了十几年的幼雏,一辈子只能是幼雏。
唐沙盼望着有个机会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一度萌生离家出走的念头。可惜他还是胆子不大,不敢一个人出去。
所以他一听张北辰走了,就马不停蹄地跟上来了。
这里还有一层意思。之前张北辰虽然一直在唐记做事,当上了一个大掌柜,可是他不姓唐,唐家的人对他还是有点忌惮的。唐沙与张北辰关系不错,他看得出来张北辰在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
看着张北辰驾马匆匆赶回含州的背影,唐沙心想,说不定就是现在呢,毕竟这样好的时机不要浪费了。跟着张北辰,至少不会有太多桎梏。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是,张北辰可能会回雍州。
唐沙心想,要是张北辰想回去自己就使劲儿劝他单干。
谁知道到了含州,唐沙居然发现张北辰的父亲是个州牧,四品大员,一方父母官。唐沙又惊又喜,又忧又愁。惊的是没想到跟着唐记的穷小子居然家世如此煊赫;喜的张北辰是这样的身份,跟着他做生意有底气一些;忧的是为何他要大老远地去雍州行商;愁的是万一他爹不乐意,要张北辰回家读书考功名,不做生意了怎么办。
现在张北辰告诉他,不做生意了,要留在杏山院?
“你为什么要问我是留在含州还是回雍州去?我爹他们又不乐意看见你回去……你又不做生意,我在含州做什么?等你考取功名之后再支持我白手起家?”
“我在杏山院只是权宜之计。你先回答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想留在含州,回唐记有什么好?不管我做出什么,别人都说会那是我老爹的功劳。”唐沙翻了一个白眼,“张慎之,你不是说带我在含州做生意吗?你这会儿反悔了?权宜之计又要权宜到哪一天?你实在是……”
唐沙说了半天,忽然发现旁边一个杂役似乎是在偷听,好像自己声音过大了,赶紧安静下来。可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几个人,唐沙吃惊道:“哎?夜出?”
夜出几个人原先就是在雍州跟着张北辰的,唐沙和张北辰比较亲近,大多都认得。
夜出一身粗布衣裳低头扫地,却又想听他们两个讲什么,于是杵在一处拿扫帚在地上刮,恨不得把地上刮出一个洞来。久而久之,唐沙发现不太对劲了,这家伙不像是在扫地呀。
夜出却心想,看来与生俱来的气质果然是藏不住,不管是在院子里扮杂役,还是在林子里装猫头鹰,都会被人发现。无奈无奈。他而后抬头,冲着唐沙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