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平常言谈来说,成语用对了是锦上添花,用错了是……你这样的,好笑。”

唐沙本来觉得与满腹文墨的读书人说话要文雅一点,这个文狸还怪有气质的,于是刻意带了一点文绉绉的感觉,没想到弄巧成拙,反成笑话。他却仍然是嘴硬:“我哪个成语用错了?”

这就是“怙恶不悛”。文狸都不想用成语来形容唐沙,只是嘲笑:“你方才说的那一句‘山高水长、一望无际’,要是在杏山院里当着先生、公子们的面说出口,只需片刻,你就一定能在地上拾到许多牙齿。”

哦,“笑掉大牙”,这个成语唐沙还是知道的。

唐沙内心汹涌澎湃:啊,你读书比我多了不起啊?你要是像我一样只认得几个字,讲话肯定不如我有文化!

言罢,文狸抬脚往山上走,布衣翩翩,风度无两。

唐沙气愤地在他身后比划了几下,朝着空气挥拳,做出打他的动作,而后匆匆忙忙跟上去。

杏山面积很大,除了主峰杏山之外,周围还有一片绵延不断的小山,是与杏山同根的,便统称为杏山了。大杏山很高,好在山脚不至于太陡峭,步行上山虽然吃力了一些,也不至于有危险。唐沙却时时刻刻担心茂密的林子里会跳出来一只猛兽,一口咬死自己,因此哪怕对文狸的印象不大好,也不敢离他太远。

一路上,唐沙问一句,文狸答一句,很礼貌却又很高冷,搞得唐沙有些讪讪的。

半山腰处有一处坡度稍微舒缓点的地方,杏山院就建在此处。从石阶路一路往上,六七尺宽的路慢慢延伸成一片平地,用青石板铺成的院子。院子后正对着明德堂,堂前左右各植一棵银杏树,树干笔直而树冠浓厚。恰是秋季,银杏叶变得金黄,雨后在地上铺了一层,如金色地毡,很是美丽。

唐沙爬山半天,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刚刚站稳,便看见这两棵大树底下的盛景,金黄熠熠生辉,不由得大声感叹道:“这一片银杏落雨,黄花堆积,真美啊!”

文狸扶额。

黄花堆积?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想来的。

张北辰因为今天上午又背不出来《尚书》而被罚扫庭院,听见这一声赞叹,气呼呼地把扫帚一扔。

“谁说真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扫啊!”

张北辰在书院跋扈惯了的,旁人也不理他,顶多让着他就是了。

唐沙一看这门口扫地的居然是他那桀骜不驯的慎之兄长,心里大喜,憋着笑和他吵:“来者是客,你怎么不懂规矩?吵吵嚷嚷的好不烦人,敢问贵书院的杂役都是这样嚣张的吗?”

中午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吃饭,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二个杂役并张北辰一个书生。唐沙故意将他认错成杂役,也就是开个玩笑。

“杏山院的杂役有多嚣张我可不知道,我就觉得你挺嚣张的。哪家的书童?什么时候了还敢来我们书院?迟了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