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胖子忽然跑过来:“哥呀,姐呀,你们在干嘛呢?”
南河与张北辰低头一看,只见苏麟挤在两个人之间的空隙仰头看着他们。他年纪还比较小,十一二岁来书院算是比较早的了,奈何个子虽不高,肉却是长得足够,跑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肉丸子,站在这里挤得张北辰不得不弯着腰给他腾出地方来。
他跑过来,挤在二人之间。
这样一个肉球仰头用一双纯洁无比的大眼睛盯着你,就算是原来怀着杀人放火的恶毒心思的人都会变软的。
张北辰讪讪的,站直身子,拿出表哥的架势来,严肃地问:“苏麟,你今日书可读完了?”
苏麟答曰:“夫子昨天下午授课的时候讲了一篇《尚书》,他讲的我都背下来啦!哥,那你背了没有?”
张北辰瞟了一眼南河。
“我自然都背了。”
“可是,哥,刚刚你一直在玩啊,我没看见你背,等一下夫子就要提问你了哦。”
“这些东西我几年前都过。”
“可是,哥,昨天先生问你,你就没有答出来。夫子还说要是你今天还是答不出来他就……”
张北辰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你先一边玩去吧。”
在妻子面前,没有哪一个丈夫会希望在任何一方面显得自己不够优秀。即使张北辰对读书根本不上心,他也要尽力做出一副学业完全难不住他的样子来。
苏麟不高兴地嘟嘴扭头走了。
南河心想,张北辰果然还是不想读书。可是这样的读书态度必然无所成就啊,那他为何还要浪费时间?难道仅仅是因为舍不得妻儿?
她认真问道:“北辰,你是想要读书还是行商?”
张北辰一愣,反而问道:“你呢?你希望我读书还是行商?”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为什么要问我?”南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若是想行商去,就不必在书院里蹉跎岁月了;你若是想读书……”她坏笑一声,“如果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四书五经二十四史我都可以给你讲。”
张北辰问:“你呢?我要是离开含州,你当如何?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居风院?”
一不想跟你走,二不想回到居风院。南河避重就轻:“我觉得杏山院甚好。”
张北辰笑了。
“下雨了,避一避吧。”
南河侧身离开了,张北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若有所思。
此后是含州年年避无可避的秋雨,一下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淅淅沥沥,总是下不完的样子。
下一次看见太阳,已经是一旬之后了。这一天,杏山院里来了一个客人。
文狸是在雨后第一个天晴的日子来到杏山院的。
含州的天气四季分明,等到了九月里就是连日的阴雨,好不容易晴了一日,文狸就赶来了。
雨后天晴,杏山的石梯上落了一层树叶,有枯叶,有黄叶,也有尚有绿意却被风雨吹打下来的,交杂在一起,色彩斑斓,再沾一点点雨水,色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