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闹,我准许的

[1]

何寒深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

自上次在殡仪馆跟方初榆一别后,何寒深这一个月,就再没见过她,连电话也没收到一个。

何寒深闲来无事,就转着手机,时不时打开看一眼联系人。他给方初榆的备注是方小姐,但这位叫方小姐的联系人,跟他连一条通话记录都没有。

何寒深嫌弃地将手机丢在一边,板着脸,嘟囔一句:“电话都不打,那当初要电话号码干吗?”

何微雨这段时间过得如履薄冰。

他哥最近心情阴晴不定,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天,何微雨照常过来观察,检查了各项指标,确定了自己大哥恢复良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自行疗养了。

他问何寒深:“大哥,过些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你是打算回老宅,还是到我那儿住?”

何寒深常年在外漂泊,并没有置宅,回来的时候一般住酒店或者回老宅。这一次他需要疗养一段时间,住酒店肯定不行。

何微雨知道何寒深喜欢清静,这才问要不要去他家住,毕竟他相当于整天在医院里,家里无人。

何寒深拒绝了:“不用,我另租套房子。”

“你要租房住?”何微雨倒是没想到,“那需要我帮你找吗?”

“有人已经找好了。”何寒深转着手上的魔方,漫不经心道。

何微雨“哦”了一声,还是不放心,问:“靠谱吗?环境怎么样?安保设施全面吗?房子看过了吗?装潢还有房子格局如何?”

何寒深只回了他一句:“这些重要吗?”

“这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何微雨表情古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这大哥了。

何寒深转动魔方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

在何微雨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何寒深缓缓吐出一句:“重要的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是谁。”

何微雨咂舌,他又不是要跟邻居谈恋爱,隔壁住着什么人重要吗?

如果何微雨胆子大一点,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何寒深一定会回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跟她谈呢?”

何寒深已经等了一个月,不想再等了。既然某人不打算找他,那么,他只好亲自上门去堵她了。

“老板,你隔壁那间房子应该还没租出去吧?”

方初榆家里,张蒲清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跟个老大爷似的,懒洋洋地问正在陪他老婆跟儿子玩的方初榆。

“还没,怎么,你要租?”方初榆正在拼乐高,闻言头也不抬地问。

“不是,我帮人问的,没有人租就好。”张蒲清喜滋滋的,不过他有些好奇,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没有人租。

方初榆正在研究下一块积木该往哪儿拼,听到他问,心不在焉道:“因为闹鬼啊!”

正在喝水的张蒲清一喷,被呛到咳个不停。

正在陪儿子拼乐高的孟席然看了自家老公一眼,无奈地摇头,都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2]

“咳咳!老……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蒲清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擦了擦眼角。

方初榆见他这么感兴趣,也不拼乐高了,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之前那间屋住着的女人,长得蛮漂亮,我见过几次,整天穿红裙子。半年前,她被发现割腕死在浴缸里了。后来调查出来这是一起凶杀案,凶手是她情人。”

“然……然后呢?为什么会有闹鬼的传闻?”张蒲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天知道他最怕鬼了。

“听说,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有人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门口飘来飘去,闹鬼的事就这么传出来了。”方初榆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张蒲清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怕道:“老板,难道你不怕吗?我一想到有鬼在门口飘,说不定,你一开门就能见到,我寒毛都立起来了!”

“鬼有什么好怕的?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就算有,我们也看不到啊。你想一下,鬼能看到我们,但我们看不到它们,鬼多憋屈啊。”方初榆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说。

张蒲清苦笑,真不愧是老板,连鬼都不怕!

他在心里嘟囔道:“不行!我不能让寒大神的朋友住在闹鬼的凶宅里,我得赶紧告诉他!”

方初榆不知道张蒲清在想什么,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对张蒲清说明今晚请他们过来做客的来意。

今天晚上,方初榆有一个好朋友回国。因为想吃她做的菜,所以等下了飞机,对方会直接到她家里来。

张蒲清表情古怪:“吃你做的菜?可是老板,你会做饭吗?”

“不会啊!”方初榆大方承认。

张蒲清察觉到不对劲,往厨房瞟了一眼,果然看到案板上搁着的两大袋食材……

“老板,你请我来,不会是想让我来帮你做饭吧?”张蒲清突然真相。

方初榆:“不然呢?你以为我叫你过来干吗的?”

“老板—— ”张蒲清哀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婆求同情。

结果,孟席然说:“是啊,初榆下午的时候问过我了,我同意了。”

张蒲清:“……”

他果然是个工具人,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张蒲清把菜做好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刚要解下围裙,就听到门铃响了。他扫了一圈,没看到方初榆,估计是上洗手间了。

孟席然在厨房里收拾残局,能去开门的就只有张蒲清了。他走过去将门一开,就看到一对男女站在门口。

女人打扮偏文艺,穿着一身长裙,气质很优雅;男人则是西装革履,像个精英人士,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跟他们一比,张蒲清自己这一身,真是怎么看怎么寒碜。

[3]

顾白曦上下打量了张蒲清一眼,见对方系着围裙出现在方初榆的家里,两人的关系明显呼之欲出。他对张蒲清微笑道:“你好,我叫顾白曦,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张蒲清。”张蒲清也礼貌打了声招呼。

顾白曦便又问:“你跟初榆的关系是?”

“我是她的秘书。”张蒲清笑着回答,此刻还没察觉到不对。

顾白曦的眸底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对旁边的男人道:“你们认识一下吧。”

男人点头,而后对张蒲清伸出了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你好,我叫乔安,是她的男朋友。”

“哦,你好。”张蒲清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跟他握了手。

刚握上对方的手,张蒲清的眉头就是一皱。这个男人这么用力握自己的手干吗?他跟自己有仇吗?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嘶!”手被握疼,张蒲清倒吸了口凉气,他这细皮嫩肉的手,可是有大用处的!

乔安假装无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这么弱。”

张蒲清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哪有人一上来就说一个男人弱的?真没礼貌!

方初榆闻声赶来,看到顾白曦。

好友多年不见,两人都很是惊喜,方初榆上前抱住她,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寒暄过后,方初榆才注意到乔安:“这位是?”

“我男朋友,乔安。”顾白曦介绍,然后看了张蒲清一眼,又对方初榆暧昧一笑,“刚才我们已经跟你男朋友打过招呼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还单身,毕竟你大学的时候那么难追,没想到,你是被一个小秘书给拿下了。办公室恋情,确实也挺不错。”

“我男朋友?你误会了。”方初榆失笑,再看张蒲清的脸一阵黑一阵白,她解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他老婆就在里面,儿子都已经会拼乐高了。”

顾白曦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误会了,不由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强颜欢笑道:“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你等会儿就别提了,免得大家尴尬。”

“当然。”方初榆也不傻,先请他们进屋,让张蒲清帮忙关一下门。

张蒲清关上门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表情很严肃。听到孟席然喊他的时候,他才立马咧起嘴角,眉开眼笑道:“哎,来了!”

方初榆也没想到顾白曦会带男朋友过来,对方先前也没有讲,因此围着桌坐下之后,因为不认识,难免尴尬。

孟席然比较聪明,简单介绍了身份之后,就以孩子不想吃饭为由,拉着张蒲清先撤了。

方初榆送他们到门口,表示改天请他们吃大餐。

张蒲清嬉皮笑脸的,说记下了,到时候一定不客气。

等到方初榆进屋之后,张蒲清的嘴角顿时抿直了,脸色凝重,对孟席然说:“老婆,这个顾白曦,心机很重,感觉她对老板好像很有敌意。”

“看出来了,毕竟哪有人当着别人老婆的面,撒娇使唤别人老公的。”孟席然也板着脸,想起刚才那个顾白曦坐上桌之后,先说高脚杯外围有个手指印,她看着不舒服,明明只要拿纸巾擦一下的事,她非得让张蒲清给她换一个。

张蒲清秉持着礼貌,给她换了一个。

孟席然就有点不爽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呢?

[4]

“老婆,你说,我该不该提醒老板一声?”张蒲清征求孟席然的意见。

孟席然摇头:“你以为我们感受得到的事,初榆她会感觉不到吗?”

张蒲清拧着眉道:“我是怕老板当局者迷,毕竟,那是她大学时期的好朋友。”

“你这么说,可就小看她了。”孟席然弯起了嘴角,自信满满道,“她已经察觉到了,否则不会跟我们道歉。她只是,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是吗?”张蒲清眨了眨眼睛,然后由衷地感慨了句,“女人真可怕。”

说完,他就后悔了。

看着老婆的脸色,他想,今晚又得跪搓衣板了……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方初榆跟顾白曦聊了很多,大多感慨两人大学期间发生的事。两人都喝了点酒,最后方初榆假装喝醉了,顾白曦才提出告辞。

离开的时候,方初榆晕乎乎的,依依不舍地跟顾白曦拥抱。

目视着他们进了电梯之后,方初榆站直了身体。

方初榆深深叹了口气,感慨道:“时间到底对一个人做了什么?当初那么清高孤傲的冰山女神,怎么会变成如今爱慕虚荣的模样?”

方初榆能感觉到,顾白曦在暗暗跟她较劲,对方想证明自己比她过得好,所以才会不停地吹嘘自己认识了什么大人物,现在过得有多好。

只是,何必呢?

方初榆想,也许,顾白曦很早以前就不喜欢她了吧。

她一向是小团体里做主导的那个人,顾白曦对她应该很不服气,会觉得大家听她的,就是因为她有个有钱的爹。

不管怎么说,方初榆还是觉得很遗憾。好好的朋友,就这么走散了……

过了两天,方初榆发现隔壁的房子在重新翻新装修了。她经过时,还注意到施工人员站在梯子上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方初榆不由得好奇,竟然还安装监控?不过,敢住发生了凶杀案,还有闹鬼传闻房子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到公司后,张蒲清跟方初榆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孟老先生同意跟她吃饭了。

孟思泉老先生是中医界皮肤科中药专业方面的专家,也是相关领域的权威。老人家今年九十岁高龄了,已退休多年,但精气神不错,一直在四处旅游,打算览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方初榆公司正研发新产品,是主打以中药为主的护肤产品。方初榆很需要这位孟老先生的指点。这样产品的质量能得到保证,便如同根基打稳,之后楼建再高也不怕了。

为了请他老人家吃这顿饭,方初榆下了很大功夫,磨了很久。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被她请到了。

中午十二点,方初榆已在一家名为凤楼的中式传统餐馆等候。老人家的喜好她早调查清楚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只是,方初榆没想到的是,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是这东风,突然就不来了!

原来,孟老先生突然感冒了,他的小孙女担心老人身体,擅作主张把去接孟老先生的张蒲清拒之门外,说改天再约。

听到这个消息,方初榆的脸色沉到了谷底。

她很清楚,能请到孟老先生一次的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公司根本没时间再等了。

[5]

张蒲清考虑了许久,还是劝方初榆放弃。

“老板,要不算了吧?我估计,就算孟老先生答应吃饭,也不会答应我们的邀请。”

“不可能,我绝不会放弃!”

方初榆说完,就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放下手机,她表情凝重,两道细长的柳眉皱起,敛起的眼眸凌厉慑人。

别人不了解情况,也许会觉得她固执,但只有她清楚,她是孤注一掷地想要抓住孟老先生这根稻草。

表面上风光显赫的公司,实际早已千疮百孔。

方初榆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扭转局面,让公司“起死回生”;要么等着公司被那群白眼狼挖空,然后由她宣布破产。

而她死也不会选择后者的。

张蒲清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这场战,还真是难打啊!

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张蒲清一看,瞬间就来了精神。

他寒大神又找他聊天了!

医院,何寒深关上电脑后,沉默了片刻,拿起手机,给何渊希打了个电话。

“真是难得,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接到电话的何渊希很快就过来了。

何寒深问他:“孟爷爷你还记得吧?”

“记得。孟爷爷跟爷爷是很好的朋友,还经常来家里做客。”何渊希好奇地问,“怎么了吗?”

何寒深沉默了片刻,才说:“有件事,麻烦你一下。”

“说吧,什么事?”

“不太光明的事。”何寒深看着何渊希,在何渊希困惑的目光下,他吐出一句,“开个后门。”

午休时间,何微雨被何渊希喊了过去。

何渊希将准备好的请帖递给他,对他说:“这张请帖你给孟爷爷送过去,就说是爷爷邀请他到家里来做客,他不是很喜欢爷爷收藏的一件古董吗?我上面写了爷爷答应送给他,只要他答应帮忙做一件事。”

“渊希,你胆子不小啊!连爷爷的宝贝都敢动?你不怕他老人家抡起拐杖追你十条街吗?”何微雨不敢置信地接过请帖。

何渊希失笑道:“这是寒深的主意,跟我没什么关系。”

“大哥好端端利用爷爷的宝贝把孟爷爷请过来干吗?而且还要答应一件事,是什么事?”何微雨充满了好奇。

何渊希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唉,都是为了你嫂子啊!”

何微雨眉毛一挑,为了方初榆?有点意思啊!

不过,何微雨还有个问题:“只是,爷爷会同意吗?毕竟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对于这个问题,何渊希也问过何寒深。只要一想到何寒深当时说的话,何渊希就想笑:“他说不怕,就当寄放在孟爷爷家里了,接下来就看他们俩谁活得长,古董最后就是谁的。”

何微雨傻眼,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大哥敢说!

[6]

隔天,何渊希走进何寒深的病房。

何寒深坐在轮椅上看书,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但何渊希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仔细观察,发现毛毯掉在了地上,顿时皱眉道:“别告诉我,你刚才,站起来了?”

“站了一会儿。”何寒深倒也没有隐瞒。

何渊希只觉得后槽牙一紧,他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是医生,对方是病人,不能动粗!

“事情办得怎么样?”何寒深翻着书,好似随口一问。

何渊希回道:“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孟爷爷同意了,今天就会去她的公司,不过—— ”

何渊希拉长了尾音,想吊他的胃口,看他着不着急,结果他面不改色。何渊希便不再故弄玄虚,坦言道:“爷爷也跟过去了。”

何寒深的表情这时才有了一丝变化,皱眉看着何渊希。

何渊希摊手,无奈笑道:“微雨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告诉他老人家了。以爷爷的性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见方初榆。你也知道,爷爷的决定,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这点何寒深也清楚,想想也只能作罢,随爷爷去了。

正好方初榆也没见过他爷爷,应该,不会被她认出来……

“老板!”张蒲清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急忙道,“孟老先生来了!”

方初榆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一听这话,当场就喷了,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桌子,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孟思泉老先生?”

“对啊!”

“赶紧请进来!”

孟老先生虽上了年纪,但精气神极好,走路也不需要拐杖。他背着手,眉开眼笑,跟个弥勒佛似的。

何老爷子拄着拐杖,跟孟老并肩走进来。年轻时的何老爷子是名军人,尽管已步入老年,风采却不减当年,腰杆挺得笔直,嘴角抿直,眼神犀利,很是严肃。

张蒲清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孟老先生一见到方初榆,立马就向她道歉,道:“小姑娘啊,实在对不住,前几天得了点小感冒,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我那个孙女死活不让我出门,可把我愁坏了,让你久等了。”

“没有的事,孟老先生太客气了,快请坐!”方初榆早就在门口亲自迎接了,赶忙将他们请进去。

何老爷子则悄悄打量方初榆。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极为干练,不难看出平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他喜欢!

祖宗保佑,他何家终于又能传出喜讯了!天知道他为何家这帮臭小子的婚姻大事愁了多久。

孟老先生坐下之后,观察了何老爷子的表情一眼,才对方初榆乐呵呵道:“姑娘呀,这是你何爷爷,他呢,是跟我一起过来的,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方初榆被孟老这热情且亲切的态度搞得有点受宠若惊,她喊了一声,“何爷爷您好!”

“好好好!不用这么生疏,叫爷爷就可以了。”何老爷子笑得那叫一个慈祥,就差握着方初榆的手嘘寒问暖了,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他亲孙女呢。

[7]

方初榆虽然心里纳闷,但面上可不会表现出来,询问了下孟老先生突然驾临她公司的来意。

孟老先生表示,他答应她的请求,但只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帮忙,所以才一声招呼不打就过来参观公司了,还希望方初榆不要介意。

方初榆欣喜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当下表示了感谢之意,随后亲自带他们逛了公司,重点介绍了研发部。

孟老先生说了几句话,困扰了研发部许久的问题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

方初榆卸下了一份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安排好了中午的饭局,她先带着他们回到办公室休息。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得多多注意。

不想,一到办公室门口,张蒲清就急匆匆走过来,对她说:“老板,方麟那小子又过来找麻烦了。”

听到这个名字,方初榆的火气噌地就冒起来了。好小子!竟然敢闹到她的办公室来,当她方初榆是吃素的吗?

“让开!”

将张蒲清推到一边,方初榆怒气冲冲,一把将办公室的门推开,大步走进去!

孟老先生与何老爷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赶紧跟上。两人的默契只有在这种有“好戏”看的时候,才会不谋而合。

办公室里,方麟坐在方初榆的位置上,两条腿交叉着搭在办公桌上,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吹着泡泡糖,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

方初榆走过去,二话不说拧起他的耳朵,将他揪出来。

方麟疼得龇牙咧嘴,哇哇大叫:“放开我!快放开!”

方初榆揪着他的耳朵,无论方麟如何挣扎扑腾,都无法从方初榆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别看方初榆身材高挑,四肢纤细,看似没啥力气,她可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平时压力大还会去打拳击跟攀岩发泄。

就方麟这样熬夜打游戏的,方初榆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于是在门口的众人,眼睁睁看着方麟被方初榆揪着耳朵,从办公桌那边拖到门口,看着方初榆松开方麒耳朵的时候还狠狠拧了一下!

众人感觉耳朵一紧,好疼!

“方初榆!你休想赶我走,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走的!”方麟捂着耳朵,疼得直跳脚,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怕死地再次冲了进去。

“交代?好,你说,什么交代?”方初榆气得撸起了袖子,叉着腰。此刻她什么形象也不顾了。

方麟气愤道:“你凭什么停我爸的职?害我零花钱都没了,你倒是说!我爸做错什么了?那可是你二叔,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呵,他做错了什么?”方初榆被气笑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就凭他私自挪用公款,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就那么一点钱至于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借题发挥!我爸可都说了,你就是想霸权,想让公司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对不对!”

看到他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方初榆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就那么点钱?她真的要笑了。

他们以为公司是多有钱?真把自己当土豪有钱人啦?就是因为他们一直这么认为,公司这么多年才一点收益都不涨!

[8]

“张蒲清!”方初榆真的被气坏了,喊了一声。

张蒲清忙道:“有!”

“关门,放狗!”

“是!”

听到这对话的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这放狗是当真的吗?而且,哪儿来的狗?

不想,张蒲清真的把门关上了,然后打开了方初榆平时午睡休息室的门。

“嗷汪!”

紧接着,众人就听到一声浑厚的犬吠,而后,就见一只大型犬凶猛地蹿了出来!

二老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只体形高大,外观威猛,别名黑背的德国牧羊犬跑到方初榆脚边蹲下。看见它锋利充满威慑力的牙,强建发达的肌肉,以及精壮的躯干,让人不由得心生怯意。

“老黑,上!”

随着方初榆一声令下,黑背猛地朝方麟狂奔而去。

方麟的脚都被吓软了,他转身要逃,结果没跑两步,就被黑背扑倒了!

“救命啊救命啊!堂姐!我错了!”

方麟害怕得大叫,感觉下一步黑背就要撕扯他的衣服了,直接吓哭了。

“没用的东西。”方初榆撇撇嘴,一脸嫌弃,吹了声口哨。

黑背这才放开了他,跑回方初榆身边。

方麟鼻涕眼泪一起流,提着裤子就哭着跑了。

看到这一幕的何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呀!

这小姑娘他太喜欢了,连大黑背都能驯服,也一定能驾驭住他何家那匹从不受控的独狼!来之前他还怕这小姑娘压不住何寒深那小子呢,现在,他可以放心了。

方初榆转头看到二老,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刚才的情况表示了道歉之后,方初榆就吩咐张蒲清去准备,送二老去吃饭。

临走前,何老爷子热情邀请方初榆,让她有空就到他家里来做客,他要回请她这顿饭。

尽管方初榆说了不用,但何老爷子还是坚持,方初榆只好先答应了,她只当这是客套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公司,老黑在吃狗粮,张蒲清坐在老黑旁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她回来了,他立马对她说:“老板,李伯请假回老家了,老黑这段时间没人照顾了。”

李伯是公司保安,以前在部队负责训军犬,得知方初榆有只德国牧羊犬后,他主动请缨照顾。

当时,方初榆正愁着没人帮忙照顾老黑,自然就答应了,还另外付了老李照顾狗的工资。

老黑有他帮忙带,让方初榆省了不少心。

但现在李伯回老家了,方初榆自然也不能再把老黑留在公司里了。

老黑脾气大得很,除了她这个主人,谁都不亲近。

就连李伯,也是在喂养了它很长一段时间后,它才慢慢接受了他。

事到如今,方初榆只能把老黑带回家了。

[9]

下班回家,方初榆牵着老黑下了车。

进了电梯之后,方初榆只不过是看了条信息,结果就这么会工夫,电梯门开了,老黑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猛地蹿出电梯!

“啊!”

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呼声,方初榆一惊,以为老黑把人咬了,赶紧追出去!

“实在不好意思,请问没事—— 嗯?是你?”方初榆愣住了。

老黑没咬人,而是扑到了坐着轮椅的男人腿上,摇着尾巴,扑腾着要去舔男人的下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是何寒深!

牧羊犬体形高大,站直起来跟坐在轮椅上的何寒深差不多高。何寒深摁着它的脑袋将它推开,免得被它糊一脸口水。

但老黑显然很喜欢他,前爪搭在他的腿上,一个劲儿地凑近,俨然一副见到主人的架势。

这点何寒深也察觉到了,他仔细一看,就注意到它的左眼下角有一条疤,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搬到这儿来住啦?”方初榆还挺意外,没想到是他搬到她隔壁来了。不过想起张蒲清那天晚上说的话,方初榆突然又不觉得意外了,敢情他是帮何寒深问的。

“这是你的狗?”何寒深抬眸看她。

方初榆走过去:“是啊,不过,也真是奇怪了,你以前跟它认识吗,否则它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方初榆尝试着把老黑牵回去,但它趴在何寒深腿上就是不肯走。

何寒深低头看了老黑一眼,不仅认识,他救过它,还养了它一段时间,之后由于一些原因,他只能送给爱狗人士养了,后来听说它跑丢了,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波折,竟被她带回了家。

“刚才尖叫的人是你吗?听声音好像不太像。”方初榆四处张望着问。

何寒深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说你在开玩笑吗?

“何先生!您别怕,我来了!”

此时,男护士孟小海从厨房里冲出来。他一手抓猪蹄,一手拿着个大袋子,一副要诱敌深入将其抓捕的架势!

结果一眼就看到大黑背乖巧地趴在何寒深的腿上,孟小海眨了眨眼睛,一种叫尴尬的氛围就这么蔓延开来了……

几分钟后,方初榆坐在沙发上,接过孟小海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谢。

孟小海腼腆笑道:“你好,我叫孟小海,负责照顾何先生的衣食住行。”

孟小海长得眉清目秀,一副羞涩又腼腆的样子。

“我叫方初榆,不用这么拘谨,放松点。”方初榆背靠着沙发,跷着二郎腿,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何寒深很善意地提醒她一句:“这是我家。”

“哎呀,都一样啦。”方初榆从不在这种事上注重细节。她心情很好,晃悠着小腿,看着依然黏在何寒深身边的老黑,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猛然一亮!

而后另外两人,就见方初榆“啪”的一声,将水杯往桌上一搁,从沙发上跳起来,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孟小海被吓得一个激灵,困惑的目光落在何寒深身上:“何先生,她是?”

“不用管她。”何寒深抚摸着老黑的脑袋,给它顺毛。

“哦。”孟小海不懂。

何寒深见状,顿了一下,还是补充了句:“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阻止,随她闹,我准许的。”

孟小海这下就听明白了,不由得咧起嘴角,憨笑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