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榆,我喜欢你,不行吗?

[1]

方初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大了。

她就想报他吓她的仇而已,被袭击后,故意躺在地上装死,想着等他过来了吓他一跳。但她没想到,他会被吓成那样,他竟然会露出那么恐慌害怕的表情。

她心软了,连忙跟他道歉。

但何寒深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将她紧紧抱住,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身体里。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导致她现在很怀疑,何寒深会回来报复她。

抱着不安的心情,在胡思乱想之下,方初榆就这么睡着了。

隔天醒来,方初榆睁眼,就发现何寒深坐在一旁。沾了血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下了,此刻只穿着件白毛衣,窗外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整个人就跟从天而降的天使似的在发光。

方初榆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何寒深没睡,一直在看她,见她醒了,第一时间就问她:“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难受吗?”

“头有点晕。”方初榆没有隐瞒,她确实有不舒服的地方。

何寒深表示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后解释这是正常现象,缓一会儿就没事了,让何寒深不必这么紧张。

方初榆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他过于大惊小怪了。

何寒深倒是很淡定,跟医生说了谢谢,送走了医生,又过来问她:“饿了吗?想吃什么?”

“你,没事吧?”方初榆看着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

何寒深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但还是回答她:“我没事。”

“那你能正常点吗?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害怕。”方初榆是真,很怕何寒深会突然做出什么来整她,一直提心吊胆着。

何寒深皱了下眉:“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方初榆组织了一番语言,想好了措辞才说,“只是你一直都在跟我逆着来,突然这么顺从我,让我有点不适应。要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㨃我好了,也许我会舒服点?”

听到她这话,何寒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看来,他该反思了,毕竟某个何姓律师说过,有时候,坦率一点比较好。

至于方初榆不适应他突然对她好这件事,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继续对她好,直到她适应,并且习惯。

方初榆一开始确实很忐忑,说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直到发现某人真的对她无微不至、无所不从后,她的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感觉自己终于农民翻身把歌唱,不仅耀武扬威地使唤他,且心安理得!

何寒深也配合,就差把她供起来伺候了。

对于自己住院的事,方初榆没有声张,给公司那边的借口是要出差,没让任何人担心,但这个可瞒不住方柏崧。

一早,方柏崧就来了。

不过看到方初榆生龙活虎的,也就没搭理她了,只是离开病房的时候,他把24小时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何寒深喊走了。

何寒深没有对他隐瞒,如实说了,包括因为自己的“擅作主张”,而让对方有机可乘,才让她遭到袭击。

这些责任何寒深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方柏崧虽然老了,但还不愚昧,知道错不在他。

但有件事,方柏崧还是明确说了。

如果他何寒深没本事找出来是谁袭击的方初榆,那么,方初榆的事他就别插手了。

对此,何寒深的回答只有一个:“这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最好是如此。”方柏崧眼神很犀利。

在离开之前,方柏崧还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女儿,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好好保护她,还有……谢谢。”

望着方柏崧拄着拐杖,脚步缓慢离去的背影,何寒深许久才收回目光,低喃说了句:“用不着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2]

方初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回家休养。她伤得最重的是小腿,被刀划开了一道颇深的口子。

据她回忆,对方原本是要在她脸上划的,但因为被她喷了一脸辣椒水,混乱中,就不小心划到她小腿了。

见了血,袭击她的兄弟俩害怕,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何寒深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虽然附近没监控,那辆摩托车也连个车牌号都没有,但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袭击者背后的指使人:昭兰兰。

这个昭兰兰触到他的逆鳞了!

一番操作下来,昭兰兰彻底在大众面前消失了。

这一切,方初榆都不知情,还担心行凶者会不会袭击其他人,而且自己也很危险。

听她念叨多了,何寒深索性提议:“既然你担心,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上班,我跟你去。”

“啊?你要去我公司?”方初榆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他确实没去过。

何寒深反问她:“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以什么身份来呢?”方初榆认真思考。

何寒深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你觉得,该以什么身份?”

方初榆也正好想到了,她自信满满地吐出两个字:“保镖!”

正在洗碗的何寒深将洗碗巾狠狠一扔!

哼,不洗了!

方初榆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难道是这些天的“压榨”,终于让他忍不住爆发了吗?

其实何寒深这些天对她的照顾确实无微不至,好到让方初榆怀疑,他喜欢她。

但方初榆很清楚,他之所以这么照顾她,应该是出于内疚。

因为自责那天没跟她一起走,才让她遭到袭击,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

这么一想,方初榆就觉得自己很自私。

因为喜欢他,明知他对她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利用他对她的愧疚,享受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太卑鄙了!

长此下去,肯定不行,迟早会令他和她两败俱伤。

方初榆也不想他一直处于愧疚之中,于是对他说:“何寒深,你其实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受伤都是我自找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真的习惯,离不开你……”

何寒深在扔了洗碗巾之后,因为强迫症,又将洗碗巾捡回来,继续接着洗了,听到方初榆这话,何寒深顿住了。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着水,四周突然安静得有点可怕,窝在沙发上的方初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到氛围很不对劲,怀疑是自己说错了话。

[3]

“你,听到了吗?”方初榆见何寒深一动不动,背影看着有点瘆人,以为他没听清,便问了一声。

何寒深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她。

被那双凌厉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方初榆浑身发毛,她忐忑道:“你没事吧?我说错什么了吗?”

“方初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何寒深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懒洋洋攀在沙发边缘上,歪着脑袋有些迷茫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方初榆,此时她像个做好挨训准备的小孩子。

知道藏不住了,方初榆缩回了半个脑袋,怕被他揍,心虚道:“难道你不是喜欢同性……”

何寒深只觉得太阳穴直突突,忍下冲过去把她拎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他咬紧牙关,顶了顶后槽牙,瞪着她恶狠狠道:“方初榆,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难道不是?”方初榆眼睛瞬间一亮。

她心情忽然大好,就好像笼罩在她心上已久的乌云突然消散了,让她豁然开朗!

但很快,方初榆就乐极生悲了,感觉头顶有阴影笼罩下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何寒深阴着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跟个黑煞阎罗王似的。

方初榆有点,讨好巴结道:“哎呀,都是误会,你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哈。”

“方初榆。”

“到!”

方初榆紧张戒备,生怕一不小心再把他惹怒了。

何寒深吸了口气,才郑重地,一字一句对她说:“你以为我不喜欢你,你以为我对你做的这些,都是因为愧疚?”

“难、难道不是?”方初榆底气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就在她以为何寒深会被她气爆炸的时候,何寒深却只是闭上了眼睛。

“不是。”他回答她,“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理由,原因只有一个—— 方初榆,我喜欢你,不行吗?”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蛮横。

方初榆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不然呢?”何寒深没好气道。

呃……方初榆有些汗颜,也不是说这表白不好,只是—— 很硬核!果然是他何寒深的作风,一点也不扭捏做作。

“这就是你的反应?”见她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也没什么表示,何寒深眉头微蹙。

难道,上次她喝醉时说的话,就真的只是喝醉了?她不喜欢他?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何寒深的心里就闷得慌。

“我很开心啊!”方初榆赶紧说。

为了让他相信,她还站到沙发上,但因为起猛了,有点头晕。她忙弯下身,双手扶着他的肩,笑眯眯地对他说道:“只是因为太突然了,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点头。

方初榆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低下头,快速地落下一吻。她的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偷亲完就想赶紧溜。

但还没来得及跑,她手腕被何寒深一扣,又给拽回去了。

方初榆跌坐回沙发上,还没回神,修长的手强硬地握住她的后脑勺,扣住不让她乱动,下一秒,何寒深的唇就覆盖上她的唇。

跟她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不同,何寒深的攻势如暴风雨般猛烈,又有如淅淅雨后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从起先的试探,再到侵入的掠夺,方初榆都完全处于下风,全面被他压制着。

意乱情迷间,方初榆却在想,下一次再亲,一定要轮到她压制他!

只是,每一次都这么想,但每次还是深陷在何寒深温柔的攻势中,被他引领着走,根本没有翻身之地!

对此,方初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4]

方初榆在家养了一个多星期,在这期间,整天跟何寒深黏在一块。

起先她还以为,两人正式在一起之后,生活多少会发生些改变,但相处下来后发现,日子还是那样。

有时候,方初榆也会想着要不要来点约会提升一下彼此的感情什么的。只是每当她这么一提议,何寒深就会幽幽给她来一句:“腿都这样了,还想四处跑?”

好吧,那暂时不考虑了,但称呼上得改一下吧?

方初榆会根据心情叫他不同的名字,生气的时候直接喊全名,撒娇的时候喊小深深,平时要么是喊阿深或者是寒深。

但何寒深,自始至终,就没变过……

“方初榆,别赖床了,起来吃早餐。”

“方初榆,不准蹦跶,坐下!”

“方初榆!”

方初榆郁闷了,人家男朋友都喊对象“宝贝”“亲爱的”啥的,哪有他这样直接叫全名的?尤其当看到他的手机上她的备注是方小姐的时候,她终于奓毛了!

拿着他的手机,方初榆冲进厨房里凶巴巴地质问他。

何寒深只瞥了一眼,然后说了句:“你看一下其他人。”

方初榆很听话地去翻了,发现全都是人名,也没有家庭或者同事分组,完全分不清那些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她这才想起一件事—— 他给他妈妈的备注都是人名,这是为什么?

何寒深解释:“手机是最容易暴露亲人信息的东西,尤其是我这种情况,手机一旦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方初榆这才了然,突然发现,跟他比起来,她心眼真是太小了,一个备注而已,都这么大惊小怪。

“原来是这样。没事,这样也挺好的。”方初榆分得清轻重,也就放下了。

何寒深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了句:“方小姐这个特殊备注只有你,另外,也置顶在第一位。”

方初榆眨了眨眼睛,他这是怕她不开心?

这是方初榆跟他相处之后发现的,表面上他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实际上,他比谁都细心,尤其总是能注意到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让她时不时被他感动。

康复得差不多,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方初榆就计划着要跟他出去约会,毕竟在家待久了也蛮无聊的。

方初榆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何寒深正在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不大,何寒深调了二档风力,虽然风力不大,但何寒深还是怕烫到她,每次都很耐心地从发尾慢慢吹。

对于她每隔几分钟想到什么就想做的行为,何寒深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他同意了。

“真的啊?那我们去哪里玩?”方初榆惊喜,眼睛瞬间就亮了。

何寒深吐出两个字:“公司。”

方初榆:“……”

不过,她确实大半个月没去上班了,以出差为理由,她一边在家休养,一边办公,现在腿好了,肯定得去上班了。

好在何寒深也跟她一起去,虽然是以保镖的身份,但她还是很开心!

两人一出门,方初榆就一跳跃到何寒深背上,让他背她。

何寒深失笑,虽无奈,但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深情与宠溺。

[5]

方初榆原以为张蒲清看到何寒深会很惊讶。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张蒲清虽知道战地记者何寒深,可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

既然如此,方初榆也就故意不先告诉他了,只说这个保镖叫小何,是她刚交的男朋友。

方初榆介绍得轻描淡写,张蒲清可被吓得不轻,一度怀疑方初榆是在开玩笑。

但当看到何寒深与方初榆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尤其是剥虾亲自喂给她吃的这种行为,张蒲清才不得不相信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张蒲清万万没想到,方初榆说交男朋友就交了。

尤其这男人还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长得人模人样,一看就是特别吸引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没准就是靠甜言蜜语把方初榆哄到手的。

但一个小小的保镖,哪配得上她?

于是,他冒着工作不保的风险,跟方初榆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方初榆极力忍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得挺有道理,不如你去跟他说,也可以试一试他是什么反应。”

张蒲清应下了。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将方初榆当亲妹妹一样看待,遇到这种事,肯定得担起大哥的重任,当然得向何寒深发起进攻!

据说,他被何寒深一句话秒杀了。

事情是这样的。

张蒲清派头很足地把何寒深叫到茶水间,装腔作势道:“你是那个谁谁谁?叫什么来着,真是,我们老板平时都不屑叫你名字,搞得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何寒深。”在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的何寒深,头也不抬道。

“哦,是叫何寒……等等,你叫什么?”张蒲清怀疑自己听错,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何寒深懒得跟他贫,直接开诚布公:“何寒深,战地记者,何寒。”

于是,方初榆一看到何寒深回来,后面跟着一脸花痴笑的跟屁虫时,就知道何寒深已经把他摆平了。

方初榆还故意问张蒲清:“你不是怀疑他是骗我钱的渣男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什么渣男?我寒大神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渣男!老板,你不要血口喷人,能跟寒大神在一起,老板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不然以你这样的,都不知道怎么高攀上我们寒大神的。”张蒲清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词严。

方初榆脸都绿了,高攀?怎么这会儿成她高攀他了?

对此,方初榆只想对张蒲清说:看到了吗?那一地的东西,快捡起来,那是你的节操啊!

[6]

方初榆接到顾白曦的电话,来到酒吧。

顾白曦已经喝得微醺了,脸颊红红的,看到方初榆过来,还傻笑着对她招手。

方初榆眉头紧皱,虽然不知道顾白曦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上前关心她。

顾白曦还端着酒往嘴里灌,方初榆一把抢过。

顾白曦忽然哽咽了一下,扑到她怀里哭了。

接下来,从顾白曦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中,方初榆才知道她跟男朋友分手了。

是她提出分手的,至于原因,就是不爱了。

方初榆还是安慰了她,虽然二人现在的感情不如以前了,但好歹同学一场。

顾白曦之后又喝了几杯,打着酒嗝,忽然提起了一个人:“初榆,你还记得周学长吗?”

“周学长?”方初榆想了一下,“你说的是周霁枃吗?”

顾白曦点头,嗓音低低地问她:“你现在,还爱他吗?”

“什么叫还爱不爱他?我都没喜欢过他,要较真起来,我顶多对他有点好感吧?”方初榆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误会。

大学的时候,比她大一届,同是金融系的周霁枃确实对她很好,当时所有人都在传他在追她。方初榆也因此仔细考量过他——品学兼优,文质彬彬,前途不可限量,对他也算有些好感。

正想着要不要跟他发展一下的时候,周霁枃却对外申明,他不喜欢她,只是将她当妹妹而已。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方初榆其实多少是碍于被他“追求”的压力,才想着要不要跟他发展一番。他不喜欢她正好,一身轻。

“不是的。”顾白曦摇头,苦涩笑道,“他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觉得高攀不上你,他有他自己的傲气,不愿意被人说靠女人上位,所以,才说不喜欢你。”

“是吗?你怎么知道?”方初榆无所谓地问,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权当故事听了。

顾白曦的嘴角垮了下来,仰头又灌了杯酒,像是在喃喃自语,语气惆怅道:“是我逼他说的。我说他配不上你,但我跟他很般配,我们同样是穷人家的孩子,门当户对,他应该喜欢我,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儿,顾白曦突然泣不成声。

方初榆表情十分古怪,不会吧?顾白曦喜欢周霁枃,还有这档子事?

她不由得怀疑,她大学四年都干什么了,竟然连这些八卦都不知道。哦对,她专心学知识,好等毕业后继承家产,接手公司呢。

“初榆,你知道吗?他,要回国了。”这话,顾白曦似乎是藏在心里很久了,终于开口告诉她。

方初榆挑了挑眉。

然后呢?

果不其然,顾白曦还加了一句:“他回国,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吗?我有男朋友了,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麻烦跟他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让他别坚持那些不可能的事。”方初榆说得认真,她跟她家寒深好好的,可不想被横插一脚,影响了感情。

“男朋友?”顾白曦笑了一声,“是上次坐轮椅的那个?”

“他已经好了,现在我们很好,就不劳你费心了。”方初榆语气有些冷漠。毕竟顾白曦做了什么,方初榆都记着。

顾白曦也识相地没再多说了,最后喝醉了。

方初榆原本想拦辆出租车送顾白曦回去的,但何寒深得知她在酒吧,就开车出来接她了。

[7]

方初榆搀扶着顾白曦出去。

当看到何寒深开着方初榆的车出来时,顾白曦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笑着说了句:“你男朋友没车吗?竟然开你的车?”

“有车坐就不错了,还说那么多干吗?”方初榆没好气,把她塞进车里。怕何寒深多想,方初榆还回过头跟他说别在意。

何寒深当然不会在意,确定方初榆坐上车了,才关上车门。

顾白曦半梦半醒,一路上嘟囔了很多,还不停地提周霁枃。

方初榆皱眉,很想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了,好好睡不行吗?

但何寒深好像没听到,一路上都在认真开车。

方初榆也就没多想了,将顾白曦送到家,方初榆把她扶了进去,将她安置好了才出来。

方初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结果刚坐上车,耳边就传来何寒深低哑磁性的声音:“周霁枃是谁?”

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方初榆已经领教过何寒深的占有欲跟保护欲了,他这人有点闷骚,还很傲娇。

她料想过他应该也挺能吃醋,没想到,这么快就见识到了。

“就大学时一个金融系的学长,我跟他没太多关系。”方初榆忙保证。

何寒深没说话。

但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方初榆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老实交代:“好吧,当时对他确实有好感来着,但也仅此而已。没在一起过,更别说其他的了。你放心吧,我交的男朋友只有你一个,将来,也应该不会有了。”

何寒深还是没说话。

“真的!没骗你,你还不相信我?”方初榆急了。

何寒深这才开口:“我没有不信你,相反,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我只是在想,能入你的眼,他长什么模样。”

方初榆刚要放下的心,听到他这话又提起来了。瞧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就是醋坛子,还不承认!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方初榆嘟囔,既然提起这个话题,她就要问他了,“话说,除了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真的吗?那么多好看的美女,你一个都没看上眼?”方初榆有意调侃他。

结果,何寒深给她来一句:“我的眼里,只有真相。”

方初榆反驳不了,也不敢调侃了。

何寒深凝视着她,忽然缓缓道:“过去,我的眼里只有真相,现在,还有一个方初榆。”

方初榆愣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如此重要……她忽然觉得,好荣幸!

于是,她喜笑颜开,美人主动献吻,刚准备她来主导引领他,结果,还是被何寒深占了上风,她又一次败了!

[8]

“老板,小孙总又来了。”张蒲清一进办公室,先小心翼翼地看了在一旁看书的何寒深一眼,才对方初榆道。

一听到他又来了,方初榆就头疼,问他:“人在哪儿了?”

“捧着一束玫瑰花,正大摇大摆朝办公室来。”张蒲清苦笑,还不知道等会儿来了,发现何寒深跟她的关系,会怎么闹呢。

方初榆看了何寒深一眼。

他倒是很平静,翻着书,不以为然道:“让他进来。”

“好嘞,我现在就去门口等。”仿佛何寒深才是这间办公室的老板,张蒲清一听,利索地立马照做。

方初榆对此表示很嫌弃,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听她的话,也不想想,谁才是给他发工资的人,哼!

“孙齐辉,上次在酒会你也见过他了,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张歪嘴,等会儿知道你在我这儿当保镖,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损人的话来。”方初榆起身伸展了个懒腰,边朝坐在沙发上的何寒深走过去。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穿着一身西装,坐在沙发上慵懒翻书的模样,着实像极了一个总裁。

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什么话也不用说,往人群中一坐,他就是天生的领袖。

之前就闹过一场乌龙,合作的外企一位领导过来,刚好她不在,对方就把正在喝茶的何寒深给误认是总裁了。

更绝的是,何寒深还跟对方聊了一下午。

最后那领导走时,还眉开眼笑的。

方初榆问何寒深,他们聊了些什么,何寒深都不说,让方初榆怀疑他是鬼扯了很多,所以才不好意思告诉她。

“不管他。”相较于方初榆的担心,何寒深并没把孙齐辉放在眼里。

没一会儿,孙齐辉就进来了。

跟方初榆料想的一样,孙齐辉一看到何寒深就咋咋呼呼的,尤其当得知他们已经在一起,孙齐辉的脸直接就黑了,他不甘心。

“我说方小姐,你要找男朋友我不阻止,问题是,你要找,怎么着也得找个不比我差的吧?”孙齐辉咬着牙,故意阴阳怪气道。

听到他这话,方初榆挑了挑眉:“你确定,他长得比你差?”

一旁的张蒲清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果断选择他家寒大神!

孙齐辉眼睛不瞎,知道人家长得比他帅,但外表是重点吗?庸俗!

“方初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起先我还以为他是哪个富二代,结果就是个穷小子,还在你公司当保镖呢,分明就是在你这儿蹭吃蹭喝,拿的还是你给的钱。你说,这不是小白脸,还能是什么?”孙齐辉看不起何寒深这件事他也不藏着,还坦坦****地把话直接点明了,好让大家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只是,这“大家”其实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何寒深的女朋友,一个是何寒深的小迷弟,孙齐辉说了相当于没说。

“行了行了。”方初榆摆了摆手,十分敷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花就别留下了,我对玫瑰花过敏。你呢,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张蒲清,送客!”

孙齐辉不甘心就这么走,他可以接受跟方初榆彻底没戏,却不能接受她跟何寒深在一起。

怎么着,方初榆也该找个比他强的吧,怎么能找这种小白脸呢?

但方初榆已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虽然孙齐辉已经被张蒲清送走,但方初榆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她知道,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发生,这些人连何寒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毁她家寒深的名声!

偏偏他还这么低调,也不主动说什么。

方初榆忍不住道:“你都不生气吗?他那么说你。”

“有什么好生气,他说的,也挺有道理。”何寒深的反应太寻常。

这副模样,落在方初榆眼里,反而就显得不寻常了。

方初榆表情古怪道:“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想让他看到,就算他说了那么多,我还死心塌地跟着你,存心气死他是不是?”

何寒深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方初榆摇了摇头,想着这人心可真坏!

[9]

下午临下班前,方初榆接到方柏崧打来的电话。

他说今晚想单独跟她吃顿饭,有话要跟她说。

方初榆同意了,跟何寒深说了一声。他正好也有事要处理,叮嘱她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就先一步离开了。

等何寒深走了,难得跟方初榆有单独相处时间的张蒲清问她:“老板,寒大神以后都留在你这里不走了吗?”

他这个问题把方初榆问倒了,也提醒了她。

何寒深是战地记者,虽然不知道他领导是怎么安排的,又会不会让他出国,但方初榆知道,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她公司里。

一直跟他在一起,她都习惯了,也没想过以后,此刻她才正视起这件事来。

看来,得找机会问一下他了。

晚上,方初榆如约到她爸订好的餐厅,结果进了包间一看,里面等着的人竟然是孙齐辉。

正在玩手机的孙齐辉一抬头,发现是她,也呆住了。

两人相视无言,许久,才异口同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五分钟后,方初榆摁着直突突的太阳穴,十分头疼道:“你刚才说,是我爸约你出来的?还说要单独跟你吃饭,有话要跟你说?”

“不然呢?否则我怎么会来?”孙齐辉也是一脸难受,毕竟有谁被骗了还开心得起来呢。

“这不可能!”方初榆眉头紧皱,她爸知道她跟何寒深在一起,而且,也认可何寒深的,怎么还想这种招数让她跟孙齐辉吃饭?

方初榆越想越不对,问他:“我爸还说什么了吗?”

“我想想。”孙齐辉见她脸色不对,也严肃起来。

仔细回想方柏崧跟他说的话,孙齐辉才说:“好像是有点奇怪,今天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说,你已经跟那个姓何的在一起了,他却说他不认识什么何寒深,还说我们两家联姻,才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他这时候还在说这种话?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方初榆可坐不住,起身就走。

孙齐辉也没有阻止她。

不料,不等方初榆离开,一帮流里流气、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先闯进来了,他们直接拦住了方初榆的去路。

一看到来人,孙齐辉脸色一下就变了,猛然站起来,对为首染着一头黄发的男人喝道:“许东旭,你想干吗?”

嘴里叼着根烟,脖子跟手背都文着文身的许东旭冷笑了一声,对孙齐辉道:“孙少,上次的比赛,可还没有分出胜负,别以为你不参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不存在了。今天晚上,你必须再跟我比一场,至于这个女人……”

他说着,目光落在方初榆身上,嘴角一勾,邪气道:“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你能不能赢了,一起带走!”

而后,一帮年轻人七手八脚拽着方初榆跟孙齐辉就往外走,方初榆简直无法忍受,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哪有心情陪这帮富二代玩?

但这帮人根本不听她说话,纵使方初榆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几个大男人的压制。

最后,方初榆也只能放弃,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办法,摊上孙齐辉这家伙,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10]

何寒深一出公司,停在门口等候已久的车,立马将他接回了何家老宅。

何家大厅聚集了很多人,其中穿正装的占多,导致一身警服的古博臣显得有些显眼,他表情很严肃,正在跟何老爷子谈话。何老爷子则是频频喝茶,时不时问一旁某位老者的意见。

何寒深到的时候,还在熙熙攘攘讨论的众人瞬间静下来,目光都整齐划一地落在了他身上。

关于他们在商讨什么,何寒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态度也很明确,需要他,他就去。其他的后果跟风险,他不考虑,一切以大局为重。

众人想劝,却无从劝起。

最后,古博臣对他沉声道:“寒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就麻烦你,出国一趟了。”

何寒深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个头。

这时,电话响了,何寒深拿起来一看,是方柏崧打过来的。

接通电话。

方柏崧说:“她在你身边吗?”

“现在,在她身边的不应该是您吗?”何寒深眼眸一敛,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半晌,才听方柏崧深深叹了口气,疲惫道:“看来,我记性真的出问题了……”

了解了情况,何寒深挂了电话,立马联系方初榆,但电话没人接。

众人发现他脸色不对。

何老爷子赶紧问:“怎么,出啥事了?”

“估计,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又打了一通电话,了解到方初榆的处境后,何寒深倒是不慌,他只是在想,以何家跟许家的交情,他该怎么处理那帮不自量力的小子,才不碍了两家的情面……

许东旭跟孙齐辉说的比赛是赛车。

自从上次赛车出车祸后,孙齐辉就被勒令禁止再赛车了。因此,被带到赛车场上,孙齐辉死活不上车。

只是他不跟这个许东旭比,方初榆就走不了。于是,没耐心跟这些小屁孩浪费时间的方初榆开口了:“我说,你们不是想赛车吗,我跟你比总行了吧?”

听到她这话,许东旭跟孙齐辉都愣住了。

方初榆一脸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啊!要比就赶紧,我赶时间。”

“我才不跟女人比。”许东旭的嫌弃都写在脸上,压根就不相信,她这种职场白领还会开赛车。

方初榆还想鄙视他呢,别看她这样,好歹她也参加过场地赛的,真当她是不自量力?

“不敢比你就直说,我赶时间,先走了。”方初榆懒得跟他说太多。

许东旭那帮兄弟却拦住她不让走。

许东旭笑了一声:“我不敢比?开什么玩笑,我是觉得没面子好不好?先不说不会输你,就算赢了你,我也没啥面子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弟弟,你想怎么样?”方初榆的暴脾气渐渐压不住了。

许东旭无所谓地耸肩:“反正,要么是孙齐辉跟我比,要么,你们今晚就别想离开这里。”

方初榆抽了抽嘴角,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啦,她一个电话报警,他们就都有得受好吗?

不过,她的手机在他们手上……

“他不比,我跟你比。”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初榆愣了一下,转身一看。

西装革履的何寒深从一辆车上走下来。

方初榆愣住,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