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 我等得起。”燕瑾认定一个人,绝不会放弃,哪怕等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赵栀虞想起了远在平城的傅佑延, 她欣赏痴情的人, 同样会懊恼别人对她的这份痴情,魏沉璟的痴情是她愿意看到的, 傅佑延的情感反倒成了枷锁。

就是不知对那位姑娘而言,燕瑾的这份痴情究竟是枷锁还是她想看到的。

赵栀虞笑意淡了些, “你这般等着, 你父亲不着急?”

燕瑾:“我父亲年少时过的很不如意,他不想我活成他那般。”

所以, 燕瑾活的很自由, 自由到可以随处跑,可以二十多岁不娶妻。

赵栀虞不会在燕瑾面前说一些打击他的风凉话, 来到圆桌前倒了两杯冷酒,端起来到燕瑾跟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既然如此,那我便祝你早日如愿,希望那位姑娘会心悦你。”

燕瑾起身, 接了酒,“多谢三公主吉言,燕某也祝三公主与三驸马早生贵子。”

说罢,他一口干了那杯酒,酒中是好友真情实意的祝愿。

酒杯很小, 里面的酒不多, 赵栀虞一口闷下, 心里却在想着燕瑾的祝福。

早生贵子……

提起生子,她更多的不是期待,而是陌生,哪怕同龄的姑娘都有了孩子,想到这种事情放在她身上,觉得有些……

太复杂了,她说不清这种感觉。

燕瑾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笑道:“不论怎样,顺其自然就好,我信你这一生都会过的很如意。”

赵栀虞垂目盯着空酒杯,抿唇轻笑:“是啊,顺其自然就好。”

燕瑾待在京城没别的事干,眼下只想跟赵栀虞多聊聊,顺便说一些燕国的事情。

赵栀虞听着,偶尔会提一些意见。

午时。

燕瑾留在此处一起用了膳,尝了桌上其中一道菜,不由点头:“你的口味还是和从前那般让我吃不惯。”

赵栀虞:“给你备了其他的,怎么偏偏夹这几道?”

“我很想知道,三驸马能习惯你的口味和脾性吗?”燕瑾抬眸看她,很是好奇。

赵栀虞神情淡然:“他不习惯也得习惯。”

更何况魏沉璟不会表现出任何不习惯的神色,在她眼前,魏沉璟事事依着她,什么都以她为主。

燕瑾恍然道:“所以她喜欢吃酸的,我也要跟着吃酸的,而不是迫使她跟我一起吃辣的?”

一句话又暴露了他为何不能俘获别人芳心。

“那是自然,你逼迫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心悦你,你若事事依着她,她要什么你给什么,或许她会对你心动。”赵栀虞说的很认真,当然,那位姑娘真有心上人的话,无论燕瑾做什么都难以打动。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免得扫兴。

燕瑾仿佛受到了启发,黑眸忒亮:“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你再跟我讲讲”

赵栀虞神色莫测,化身为行家跟他讲怎么追心上人的法子。

期间,温公子来送了一壶酒,却听到赋宴楼的两位主子在聊事,他以为在聊国事,倒酒的功夫不慎多听了些,这才知道他们是在聊怎么追姑娘,一时之间觉得很是好笑。

午膳用了一个多时辰,到最后燕瑾拿筷子夹起一块酸甜的肉段送进嘴里,“我懂了,下次有机会与她一起用膳时就试一试。”

赵栀虞:“早该这样了,你追她那么久,身边就没个人给你讲这些?”

燕瑾摇头:“我身边的人全是当初长辈擅自做主定下的亲事,还没人像我这般摆脱束缚。”

他这么说,赵栀虞便懂了。

话又说来,她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只有她没有遵循父皇的意见,连这亲事,都是跪在父皇跟前求来的。

身在皇家,大多数人都身不由己,像她这样能选择心仪之人的公主少之又少。

就如二皇姐,当初不也是不愿嫁,最后被父皇逼迫嫁给了二附马。

赵栀虞倒上酒一口闷下,脸蛋泛起了红。

一顿午膳,两人都醉了,燕瑾被人扶着回去,赵栀虞则是待在屋里睡了一觉。

一觉便睡到了晚上,魏沉璟在府里等那么久都没能等到赵栀虞回来,愈发按耐不住,从马鹏里牵出一匹马前往赋宴楼找人。

魏沉璟前脚刚走,后脚赵淑月就带着人来了。

三公主府里没有主子坐镇,面对施压的大公主属实无力,大公主的侍卫全被她带走了。

赵月淑看到断了一根手指的楚正,霎时红了眼,朝着三公主府里的下人厉声嘶吼:“这是谁敢的?!”

绿眠站了出来:“大公主,此人伤了三驸马,三驸马断他一根手指已然是开恩。”

“开什么恩!你们三驸马乱用私刑,本宫会去宫里告他的状!”赵月淑目眦欲裂。

绿眠:“回大公主,断指一事,我们公主早已上报给皇上。”

赵月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

她在父皇面前求了几日的情,到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楚正。

若赵月淑知道,楚正之所以被割手指,只是因为她拿匕首刺向了赵栀虞,不知会不会后悔那日那么冲动。

赵月淑有气不能出,憋屈的带着楚正和其他侍卫走了。

赋宴楼。

赵栀虞睁眼便看到魏沉璟,本就喝多了酒,现下还有些迷糊,盯着他有些出神。

魏沉璟坐在床边,俯身亲吻她额头,“公主可算是醒了。”

他来这儿有好一会儿了,见赵栀虞睡的熟,就没喊醒她,也没直接抱着她走,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好在等了大半个时辰就醒了。

赵栀虞揉了下眼睛,还是有些懵:“几时了?”

“快亥时了。”

“我竟睡了那么久。”

“若是还累就再睡会儿,不累的话先回府,府里出了点事。”魏沉璟知道府里的消息,在赵月淑把人带走后,府里的人就来找他说了那些事。

赵月淑能挑在他们都出门的时辰去,说明她安排了人在三公主府周围守着,再加上有皇上口谕在,不想放人也得放。

听他说出事,赵栀虞精神了,手掌撑着床慢慢坐起身,“出什么事了?”

魏沉璟把事情缓缓道来。

赵栀虞眼底泛着凉意,“你说我皇姐看到她的侍卫断了根手指,会是什么反应?”

魏沉璟垂眸掩下阴鸷,“她本就来意不善,有了这事在,更不会轻易罢休。”

“那她就是自讨苦吃。”赵栀虞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同一时的宫里。

万婕妤听说大公主把人带出来了,皇上今夜去了宸贵妃那儿,她迫不及待换了身衣裳前往大公主寝宫。

待她见到楚正少了根手指的手掌时,吓了一跳,惊恐后退,后背升起一股刺骨的凉意。

楚正自断了手指就没看太医,粗糙的用衣布包裹住,三日过去,断指的部位血肉模糊且有些腐烂,又恶心又恐怖。

赵月淑不好找太医医治,回来时从宫外寻了郎中,郎中此时正在帮楚正割掉那块腐肉,过程相当精心触目。

楚正强咬着牙,额头满是汗珠子。

赵月淑强忍着情绪才没有红了眼,但她这种过于关心的态度还是让万婕妤看出了端倪。

万婕妤眸子微闪,抓住赵月淑的衣袖把她往外拉了拉,赵月淑就这么跟着往外走。

万婕妤:“怎么还少了根手指,谁干的?”她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就觉得浑身发凉,脚下已然出了虚汗。

赵月淑咬着牙吐出三个字,好像是要把这人咬碎:“魏沉璟。”

“三驸马竟这般暴戾?”万婕妤心脏剧烈跳动着,后怕围绕在心头迟迟不散,“这么说京城传言全是真的,他……”竟真是个恶人。

三公主怎么能看上这样的人。

万婕妤转眼一想,又觉得有道理,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如此看来,三公主并不是好招惹的,那她……要不要放弃?

赵月淑神情恶狠狠地:“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赵栀虞必须身败名裂!”

她声音太大,吓得万婕妤急忙看周围有没有旁人。

万婕妤:“大公主小声些,被旁人听到就不好了。”

赵月淑声音更大了:“听到就听到了,本宫可不怕!”

翌日。

魏沉璟去军营了,赵栀虞用早膳时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去宫里一趟。

她昨夜脑袋难受的厉害,回来后没管其他事就睡下了,现下才开始询问昨夜的情况。

绿眠:“昨夜有皇上的人跟着,大公主并没有动手。”

若是没人跟着,以赵月淑对赵栀虞的仇意,又趁着这样的机会,恐怕早就把府里弄得天翻地覆。

赵栀虞喝着银耳粥,嗓音很冷:“这事儿没完。”

绿眠和绿弦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忐忑。

她们公主不发脾气还好,一旦有人惹恼了公主,公主做事可是很可怕的,只怕大公主这阵子不会安宁了。

赵栀虞悠闲地用完膳,又回屋换了身衣裳,不是多华丽的衣裳,反而是普普通通的红衣劲装,临走时,还去挑了一把适手的剑。

她去宫里可不是找父皇说理亦或是揭穿赵月淑的所作所为,而是找赵月淑正面挑衅。

姊妹情都破了,还顾什么面子。

她今日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赵栀虞和赵月淑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