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狗贼,竟敢伤害我们公子,找死。”林湖对这小子早就不耐烦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窦含笙可不怕他。
“拿下这个小贼,给我绑在树桩上,我要亲自拷问。”卢湛用雪白的绢帕细心净了手。
“就凭你,不自量力。”窦含笙扔下两颗头颅,拔出金错刀。
很快,几个人战成一团。卢湛一派云淡风轻,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怕说出去笑掉大牙。”云端响起一道声音,从远到近。如天籁。
“师傅,是你吗?”窦含笙虚晃一招,跳出战圈。
“不是我是谁?小屁孩子。”
“师傅,我想你了。师傅。”窦含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乖徒儿。”一个青衣素服的清俊青年,突兀的出现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给人一种逼人的气势。
看清来人,窦含笙忍不住喜极而泣,如乳燕投林一样扑进男子怀里。她又见到师傅了,太好了。
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一高一矮,卢湛眉头一皱,“给我拿下,押往大理寺。”
“是,公子。”
“师傅。”窦含笙有些担心。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别怕,小花花。”梁璟淡漠一笑,抽出腰间软剑。掐头去尾,这把软剑也有十来年没有喝过人血了。
“找死,敢在我们公子面前作妖。”上次作妖的,就连坟头草也有三丈高了。
“屁话真多。”梁璟俊气的眉一拧。
“退下,让本官来。”卢湛缓缓上前。
“师傅,小心点。”卢湛的内功深不可测。窦含笙大声提醒。
“报上名来,本官剑下不斩无名之辈。”卢湛举起清风剑,剑气森森。
林湖暗忖,公子这把剑也有十多年没有出过鞘了。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公子破例。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梁璟勾勾唇。
“本官最恨自以为是的人。”
“巧了,我也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
两个人刀光剑影,周围五丈开外,飞沙走石。
一直斗了一千多个回合,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窦含笙急了。
“师傅,你退下,我来。”
“怎么,想车轮战,要不要脸?”
“你们一帮子人欺负我一个,请问你们要脸吗?”窦含笙凉凉一笑。
“卢少卿武功高强,本人佩服。”梁璟使出一招青山隐隐,逼退卢湛。
“师傅,你怎么样了?”窦含笙急忙扶住梁璟。
“没事。”梁璟只觉得胸口一阵烦恶。
“师傅,吃一粒清心丸。”
“为师给你的药就是用来糟蹋的?”
窦含笙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卢湛也吃了几粒。
“师傅,下次不敢了。”
“对了,师傅,我还有事。咱们先走吧。”那里还有两颗头颅呢。
“你呀,太任性了。”梁璟一脸无语。任由窦含笙拉着。
“薛都统,大哥他们到现在还没出来,属下怀疑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突然,围墙外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几个人脸色一变。窦含笙捡起头颅就往树上跳。
“跟我来。”之前打的一塌糊涂的几个人,难得同仇敌忾。
等玄衣卫一帮人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就地上的一些枯枝败叶和满地残花昭示着曾经发生过什么。
“都统,你看,这里肯定发生过打斗。大哥,大哥,你在不在?”他大声喊起来。
“大哥,大哥啊,你死的好惨啊。”井台上横着两具无头尸让一群玄衣卫心胆俱裂。玄衣卫虽然可恨,但他们是出了名的团结一致。就连睡女人也不分彼此。
“给我调集人手把这儿围起来,周边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过去。”这群玄衣卫的愤怒足以毁天灭地,多少年了,他们早已经忘了被挑衅是什么滋味儿。
“可这是卢湛的家。”有个玄衣卫担心。
“那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等是奉命追查杀害兄弟们的流寇。”
此时,卢湛几人已经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地道。
地道入口更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在一蓬覆盆子的下边。林湖等人看着梁璟二人,暗忖,便宜他们了。
又走了两盏茶功夫,前边已经隐隐约约有亮光透出来,估计快要到出口了。
“杀了他们。”卢湛阴冷的声音在不大的地道里回响,透出一股子嗜血的味道。
“卢湛,你不想要命了?”窦含笙并不意外,这才是真正的卢湛。隐忍,阴狠,一击必杀。
“你不配对本官的事指手画脚,动手。”一袭月桂色侉袍的卢湛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什么叫卸磨杀驴,这就是。小花花,你先走,我来断后。”梁璟并不惊慌。
“今儿,谁也别想走,这里依山傍水,作为你们师徒的埋骨之地实在是再好不过。”这条地道肯定是保不住了,卢湛准备毁了它。
“你想杀谁就杀谁?你以为你是秦始皇啊?”梁璟淡淡一笑,搂紧窦含笙。
“动手。”
梁璟却是迅速扔出一颗烟雾弹,乘机杀出一条血路。等到他们跑出地道的时候,梁璟师徒已经无影无踪。
“这两个狗贼。”林湖气的拿起剑一顿乱砍。
“行了,技不如人,把地道封死吧。”卢湛一看,自己新锦袍上居然有一个黑黑的脚印,“小贼,下次爷定把你狗爪子剁了喂狗。”
“公子,咱们回去吗?”
“不。”镇北王没准儿已经以逸待劳,这个时候,回衙门不是明智之举,他原本就是准备出城公办,只不过临时起意来这儿。
“师傅,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想搞事情?”
此时,出现在南都城的师徒俩已经是一身庶民打扮的猥琐男。
“师傅,我要给窦家赠送一份大礼包。”
“行吧。”梁璟自然晓得窦含笙的遭遇。
“师傅,你就在街对面的茶楼等我,放心,一盏茶功夫,最多。”窦含笙拉着梁璟软声恳求。
“你呀,被我惯坏了,小花花。”
“师傅,叫我小含吧。”小花花难听死了。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梁璟脸一沉。
“师傅起的自然不错。不过,那是小狗狗的名儿。”
“依你就是。”女孩子叫小花花是不好听。
“滚一边去,窦家满门清贵,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穷亲戚了,滚。”门房看着提着精致礼盒的窦含笙一脸不耐烦,只差动手打人了。
“大哥,行行好。”窦含笙塞了一个银锭子在门房手里,门房轻轻一掂,“下不为例。”
“多谢大哥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哈。”窦含笙点头哈腰的陪笑。
门房看着卑微的窦含笙,更加趾高气扬。他傲气的点点头,拎着人头礼盒走了进去。窦含笙看着门房的背影,冷冰冰的笑了。
“你呀,胆子太大了。”梁璟一脸宠溺。
“我的胆子也是师傅给的。”窦含笙喝下一盏茶,又吃了两块点心,一大早起来就是吃了一些肉干。
她从怀里掏出布囊,拿出没吃完的肉干。
“哪里来的?”梁璟一把抢过肉干。
“是卢湛送的。”窦含笙又把肉干拿回来了,这个肉干味道不错。
“傻了吧唧,你也不怕里面加了料。”梁璟用力把肉干扔进渣斗里。
“师傅也挺傻气,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窦含笙一脸看白痴的模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梁璟摸了摸鼻梁。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窦含笙敷衍一笑。
她更兴奋自己的杰作,相信窦家又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老?”
“师傅不老,师傅年轻英俊。”梁璟才二十六,习武之人清心寡欲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实则非常腹黑。
“马屁精。”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师傅说的,当不知道怎么聊下去的时候,就使劲拍马屁。
师徒二人欢声笑语,窦家则是炸了锅。
一群女眷看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吓得魂飞魄散。
门房老邓更是吓得屎尿齐流。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乱棍扑杀。”老夫人一脸阴沉,她历经沧桑,手头上也有人命,区区两颗头颅真吓不到她。
窦含笙认识老邓,他仗着是老太爷的亲兵,曾经没少欺负秀桔,有一次酒后闯进青山寺差点把秀桔祸害。
这也算是为秀桔出口气。
“老夫人,老夫人,求你饶了奴才吧,奴才是被那个贱民给骗了呀,他自称是咱们家的远房亲戚。”老邓恨不得把窦含笙的祖宗十八代鞭尸,他不恨自己贪小便宜。
“老邓,老身念你跟太爷出过几回兵,屡次三番放了你。你却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说,这次得了什么好处。”老夫人并不知道这两颗头颅的来历。
“老夫人,奴才真没有的什么好处,都是奴才心慈手软,见不得底下人可怜。”老邓是真的怕了。
“说吧,这两个人是谁?是不是你吃里扒外,和外贼串通一气。”老夫人语气越来越平静,老邓则是越发心惊胆战。
“老夫人,是奴才当年在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的。”这也是老邓的一张免死金牌,当年,他曾经凌辱过太爷的一房小妾,也侥幸逃过一劫,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老太爷坟上的草已经几丈高了。
“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给我打。”
“老夫人,要是您不信可以去把门口那小子叫进来。”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蠢?”那个坏种既然如此下作,怎么可能等着挨刀。
“杖毙!”老夫人清冽的语气让满屋主子奴才都噤若寒蝉。
“老夫人,饶命啊……唔……”老邓刚要喊叫就被塞住了嘴。
“从今以后,谁敢效仿,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老夫人看着血肉模糊的老邓,厉眼环视了一番脸色各异的奴仆,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谨记老夫人教诲。”仆从们低着头瑟瑟发抖。
老夫人看杀一儆百起了效果,满意的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开的她,却发现家里闯进一队玄衣卫。
“贵使们所为何来?”老夫人打量着杀气腾腾的一群玄衣卫。
“老夫人,我们接到线报,说贵府发现了我们兄弟的两颗头颅。”毕竟是皇后母家,薛桓对窦家倒还算客气。
“原来那两颗头颅居然是玄衣卫。不瞒贵使,家门不幸,老身已经处置了内贼,至于外鬼,老身不曾得知。”
“老夫人,你这就不对了,好歹留他条命让我等回去交差。”有个玄衣卫不满的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夫人。
“怎么,莫非你们怀疑是我们府上的人杀了你们兄弟?”老夫人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老夫人息怒,我们自然晓得你们不会,但保不齐府上有其他人包藏祸心。”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见过那小子。”薛桓指着老邓的尸首阴阴的看着窦家人。
大房庶女窦含玉一直躲在后边。她左看看右看看,深呼吸一口,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