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是怎么结婚的,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一名上尉,一位年轻女子,两个成年人合计买张证书,在本城的教堂里结为夫妻,这有什么难的?女人要是有了目标,还怕找不到实现它的手段?我相信事情是这样的:某天,夏泼小姐说要去拉塞尔广场陪艾米丽亚·赛德利度过上午的时光,结果有位很像她的女士走进伦敦一座教堂,她身边有一名八字胡染了色的绅士陪同。十五分钟后,绅士将她送回等候在外的街车里,这便是一场低调婚礼的全过程。

我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无论听见一个绅士娶了什么样的姑娘,都不应质疑其真实性。多少饱学之士娶了他们的厨娘?埃尔登勋爵[1],这个考虑问题最周全不过的人,不是跟人私奔结的婚吗?阿喀琉斯[2]和埃阿斯[3]不都爱上了他们的女奴吗?我们能指望一个欲念旺盛、头脑简单,平生从不懂自控的龙骑兵突然变得格外慎重,拒绝为他沉溺的想法作出半点牺牲吗?如果每个人在婚事上都小心翼翼,人口增长岂不成了大问题!

本人以为,在此书接下来要讲述的所有关于罗登先生的故事里,迎娶瑞贝卡是他做过最坦**的一件事。迷上一个人,或者因为迷她而跟她结婚,没人会说这不是男子汉的作为。高大的战士对小瑞贝卡首先是佩服、钟情,随后是依恋、惊叹,最后演变成无节制地吐露心声和疯狂的崇拜,这样的感情,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用“有损颜面”四字来形容。当她歌唱,每一个音符都与他愚钝的心灵碰撞,刺激他那庞大的躯壳。当她说话,他会集全脑之力去倾听、去讶异。如果她幽了一默,他便在心里一遍遍琢磨,半小时后在街上爆发一阵大笑,把身边的双轮轻便马车车夫和与他在洛顿路骑马同行的伙伴吓得一激灵。对他而言,她的话就是神谕,她任意的小举动,都凝聚了无可置疑的优雅和智慧。“她唱得多动听,她画得多优美,”他心想,“她在克劳利庄园骑那匹尥蹶子的母马,真可谓英姿飒爽!”二人聊心事时,他对她说:“真的,贝姬,你真该去当总司令或者坎特伯雷大主教。这是大实话。”罗登这样的人难道少见吗?我们在世间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老实的赫拉克勒斯在翁法勒面前俯首帖耳,[4]长着大胡子的魁梧参孙不是常枕在大利拉的膝上睡觉吗?[5]

当贝姬告诉他重大危机已经到来,该马上采取行动的时候,罗登积极响应,表示随时等候她的指示,犹如团长一发令,他就与军队冲锋陷阵。他无须将信夹在《波迪厄斯布道集》的第三卷,因为瑞贝卡稍动脑筋便避开了她的同伴布里格斯,第二天在“老地方”与她忠诚的朋友顺利相见。来之前的晚上她已将诸事考虑过一遍,于是将想法与罗登沟通。不用说,罗登百分之一百同意,他坚信这是对的,坚信她的提议是最好的,坚信一段时间之后,克劳利小姐会作出让步,或者用他的话来说,“拐个弯儿”。倘若瑞贝卡的决定与此完全相反,他也会毫无保留地遵从。“你一个人的脑子就够我们两人使了,贝姬,”他说,“你肯定能把我们带出困境。我见过有大本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没人能与你相比。”几句质朴的发言表完忠心,这位热恋中的龙骑兵便开始执行她下达的他那部分任务。

任务不难,只是在布朗普顿或军营附近租一处安静的住所。瑞贝卡已经决定与他私奔——在我们看来,这是个精明的主意。罗登听后喜不自胜,因为几周以来他一直求她这么干。怀着旺盛的爱火,他昂首挺胸地开始了租房的工作。他极爽快地答应出每周两几尼的租金,女房东见了直懊悔自己要价太低。他租了一架钢琴,把半个花店的鲜花都买走,又订了好些上流货。此外,披肩、羊皮手套、丝袜、法国金表、手镯和香水,也都由这位爱得神魂颠倒、赊账不受约束的公子哥儿一并购入。他的情绪在大肆挥霍之后得到了释放,于是他走到俱乐部紧张地吃了一顿饭,等待他生命中的重要时刻。

想到前天发生的事,想到令人钦佩的瑞贝卡谢绝送上门来的大好事,想到烦扰着她的隐秘伤痛,想到她虽默默忍受折磨,却依然温柔可人,克劳利小姐的心愈发慈悲了。每每遇到结婚、拒婚、求婚这类事,全家上下的女人都像是受了刺激,情感如山洪般迸发。作为人性的观察家,我时常在上流社会的结婚季出入于汉诺威广场的圣乔治教堂。在那里,我从未见过新郎的男性朋友掉眼泪,也没发现哪个教区执事或主持仪式的牧师受过触动,但在场的女人,虽是局外人,譬如早已嫁作人妇的老太太、儿女成群的发福中年妇女,更别说戴着粉帽子的漂亮姑娘,她们正待出嫁,自然被婚礼吸引——我想说的是,女人们哭泣、呜咽、抽鼻子,将小脸蛋儿徒劳地埋在手帕里,无论老少,都难掩激动之情,这些事再常见不过。我的朋友,时髦的约翰·皮米里科与可爱的贝尔格莱维亚·格林·帕克结婚时,全场**四溢,即便是那领我入座的、鼻烟味熏人的老女人也流下了热泪。我不禁向我的灵魂发问:为什么会这样?今天又不是她嫁人。

总之,皮特爵士求婚一事过后,克劳利小姐和布里格斯完全被汹涌的情绪所裹挟,对瑞贝卡关怀备至。瑞贝卡不在的时候,克劳利小姐就在图书室读浪漫的小说聊以**。藏着隐秘忧伤的小夏泼,成了家里的主角。

那天晚上,瑞贝卡比她在公园路任何时候谈笑都更欢,歌声也更甜。她缠住了克劳利小姐的心。她轻松幽默地谈起皮特爵士的求婚,还揶揄那傻老头儿的一厢情愿。当她含着泪说,她没有别的念想,只愿留在她亲爱的恩人身旁时,布里格斯只好缴械投降,心里堆着难以言说的挫败感。“我亲爱的小宝贝,”老太太说,“你尽管放心,这几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不可能再让你回到我那可恶的哥哥身边了。你就跟我和布里格斯待在一起。布里格斯时不时要去探亲。布里格斯,你什么时候去都行。而你,我亲爱的,你一定要留下来照顾我这个老太太。”

如果罗登当时在场,而不是紧张地在俱乐部喝红葡萄酒的话,两人可能会顺势跪在老姑娘跟前向她坦白一切,不消一会儿工夫便获得谅解。不过两个年轻人错失了这个好机会,毫无疑问,这是为了我们的小说能继续下去。诸位想想,要是他们从此舒适而乏味地生活在克劳利小姐的宽恕之下,我们将损失多少奇妙的故事?

在公园路的这所宅子里,弗金太太手下有个从汉普郡来的姑娘,她的其中一项工作是敲开夏泼小姐的房门,给这位不速之客送上一壶热水。弗金太太自己是死也不愿干这活的。这位姑娘在克劳利家族的地盘长大,有个哥哥在克劳利上尉的军队服役,如果要我说实话,我料想此女必定掌握某些重要情况。至少,她用瑞贝卡给她的三几尼买了一条黄披肩、一双绿靴子以及一顶插着红羽毛的浅蓝色帽子。小夏泼本不可能这么大方,这无疑是她想让这位贝蒂·马丁为她做事而行的贿赂。

皮特爵士向夏泼小姐求婚的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楼上的女仆贝蒂·马丁也照平常时间敲响了家庭女教师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她又敲了敲门。依然听不见声响。拎着热水壶的贝蒂打开门,走进房间。

小**,贝蒂亲手铺好的白色麻纱床单如昨日般平整。房子一头有两只用绳子捆起来的小箱子。窗前桌上那一大块布是针插,它的内衬是粉红色的,外面织成斜纹,看着像女人的睡帽。针插上,摆着一封信。也许已经在那儿躺了一晚上了。

贝蒂蹑手蹑脚走上前去,仿佛怕吵醒它。她看了看那封信,又看了看房子四周,心头涌上一阵惊奇和满足感。她拿起信,翻过来又翻过去,脸上露出热烈的笑脸。最后,她把它带到楼下布里格斯小姐的房间里。

说到这儿我得问一句了,贝蒂怎么知道那封信是给布里格斯小姐的呢?除了比尤特·克劳利太太的主日学校,她没在其他地方上过学,看什么字都跟看希伯来文似的一头雾水。

“快看哪,布里格斯小姐,”那姑娘惊呼,“唉呀,小姐,肯定是出什么事儿啦——夏泼小姐房间里没人,床也没睡过,她跑啦,还留了封信给您,小姐。”

“什么!”布里格斯大喊,梳子从手上掉下来,一绺稀松褪色的头发滑落到肩上,“私奔!夏泼小姐逃了!怎么,怎么回事啊?”她焦急地撕开齐整的火漆,像要吃了那封信似的把它一气儿读完了。以下是那逃跑的人写的:

▲ 针插上的信

亲爱的布里格斯小姐:

慈悲者如你,一定会同情我、理解我,并且原谅我的。我一个穷苦孤儿,在这里受到你们以爱与善意相待,如今却要含着热泪,带上祈祷与祝福离开这个家了。有一种比恩情更高远的呼声在召唤我。我要去履行我的责任——到我丈夫那里去。是的,我结婚了。我听丈夫之命,要回到我们的小家。最亲爱的布里格斯小姐,你那善于怜悯的心会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亲爱的、挚爱的朋友和恩人。请转告她,在我离家之前,我的泪滴湿了她的枕头——那个在她生病期间,我曾一遍遍地抚平的枕头——我多想再次守在她枕边啊!噢!要是我能再度回到公园路,该会多快乐啊!我颤抖着,等待着那决定我命运的回音!皮特爵士当初屈尊向我求婚,我挚爱的克劳利小姐却说我当得起这份荣誉,我要祝福她,感谢她把我这个穷苦孤儿视作她的弟媳!我对皮特爵士的回答是,我已经嫁作人妇了。他竟原谅了我。但怪我勇气不够,没有告诉他全部的真相——我不能当他妻子的原因,是我已经做了他的女儿!我已与最杰出、最宽厚的男人成婚——克劳利小姐的罗登现在是我的罗登了。他命令我向你们交代事实,并随他一起回家,而我愿随他走遍世上每个角落。噢,我的好朋友,善良的朋友,请为罗登跟她心爱的姑妈说说情吧,也为了我,我不曾忘记自己在这高贵家族得到过无与伦比的爱。请让克劳利小姐接受她的两个孩子吧。我不再能多说什么,只有祝福,祝福我离开的这所房子里的每一个人。

满怀深情和感激的瑞贝卡·克劳利

写于午夜

这封感人而有趣的信宣示着布里格斯将重新成为克劳利小姐的第一知己。她刚读完,弗金太太就走进房间:“比尤特·克劳利太太刚从汉普郡坐邮车过来,想喝些茶。你下去准备早餐吧,小姐?”

令弗金太太吃惊的是,布里格斯竟披着蓬乱的头发,前额仍垂着一张张卷发纸,裹紧身上的晨衣就下楼了。她手里的信含着一个大消息。

“噢,弗金太太,”贝蒂抽了一口气,“出事了。夏泼小姐跟上尉私奔了,他们肯定跑到格雷特纳格林[6]去了!”至于弗金太太有什么反应,我们另起一章讲,待会儿她的两位女主人有更为含蓄的感情要流露,我得先把这个写完。

连夜驱车而来的比尤特·克劳利太太冻得发僵,坐在客厅刚生起来噼啪作响的炉火前取暖。听到布里格斯小姐汇报二人秘密结婚的消息后,她说幸亏自己这时候来了,可怜的克劳利小姐哪能独自承受这种打击。她还表示自己早就对瑞贝卡那狡猾的小贱妇有所怀疑,至于罗登·克劳利,她从不理解他姑妈宠爱他是为哪般,并向来认为他就是个**、迷途的败家子。但这影响极坏的行为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可怜的克劳利小姐看清楚那邪恶男人的本来面目。随后,比尤特太太舒舒服服地享用了烤面包片和热茶。现在既然多出个空房间,她就不必在外寄宿了,于是吩咐鲍尔斯先生的听差到格罗斯特旅馆把她的行李拿回来,她乘坐的朴茨茅斯邮车就是在那里停靠的。

我先说明一下,克劳利小姐在中午之前是不出门的。清晨,她一般在**享用热巧克力,同时听贝姬·夏泼为她读《晨报》,要么自娱自乐,闲散地待着。楼下的合谋者商议,在可爱的老太太到客厅之前,还是先别去惊扰她。她们只让人传话说,比尤特·克劳利太太坐邮车从汉普郡来了,目前住在格罗斯特旅馆,她向克劳利小姐问好,希望能与布里格斯小姐共进早餐。要是在其他时候,比尤特太太的来访不会让克劳利小姐特别高兴,可这会儿她却大受欢迎。克劳利小姐很想跟她弟媳聊聊克劳利夫人的死、之后的葬礼安排,以及皮特爵士向瑞贝卡求婚的事。

老太太到了客厅,先是在她专用的扶椅上坐好,又与比尤特太太拥抱、互相问好之后,合谋者认为是时候了。女人们把坏消息酝酿好告诉朋友时所采用的诡计和微妙方式,谁能不为之钦佩?克劳利小姐的两个朋友在透露真相之前,先制造了足够的神秘气氛,弄得老太太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惧。

“她拒绝皮特爵士的原因,我亲爱的克劳利小姐,是这样的,您听了别太激动,”比尤特太太说,“是因为——因为她不得不拒绝。”

“肯定是有原因的,”克劳利小姐答道,“她喜欢别人。我昨天也这么跟布里格斯说了。”

“喜欢别人!”布里格斯倒抽一口气,“噢,我亲爱的朋友,是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比尤特太太附和道。两位女士一致合起手掌,十指交叉,她们对视了一眼,又望着她们正祸害的小可怜。

“那狡猾的小东西竟敢不告诉我?她一到家就让她来见我。”克劳利小姐大喊。

“她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您听了别激动,亲爱的朋友——她要去挺长一段时间——她——她不会回来了。”

“我的老天爷,那谁来给我做热巧克力?快去找她,让她回来,我想要她回来。”老太太说。

“她昨天晚上就逃了,克劳利小姐。”比尤特喊。

“她给我留了封信,”布里格斯叫道,“她的新婚丈夫是——”

“别让她太激动,求你了。别折磨她,我亲爱的布里格斯小姐。”

“她丈夫是谁?”那老姑娘又紧张又气愤地问。

“是——某个亲戚,您——”

“她已经拒绝皮特爵士了,”那小可怜喊,“直接告诉我。不然我要给逼疯了。”

“噢,天——让她镇定点儿,布里格斯小姐——她嫁给了罗登·克劳利。”

“罗登跟瑞贝卡——女家教——她算哪根——你们给我滚出去,笨蛋,白痴——布里格斯你这个老蠢货——你好大的胆子!玛莎你肯定出了主意——你劝他结的婚,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把遗产留给他——玛莎,别以为我不知道。”可怜的老太太歇斯底里地尖声嚷着。

“我,克劳利小姐,我会让这个家族的人娶一个绘画老师的女儿吗?”

“她母亲是蒙莫朗西家族的人。”老太太喊,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拉铃。

“她母亲是个演戏的,她也上过台,没准儿还干过更坏的事。”比尤特太太说。

克劳利太太最后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她们不得不把她抬回没多久前才走出的房间。然后是一轮又一轮的歇斯底里。她们派人去找医生,最后来了一位药剂师。比尤特太太扮演起了照料她的角色。“作为亲戚,我应该守在她身边。”那和蔼的女人道。

她刚被抬进房间不久,又有客人来访。是皮特爵士。看来新消息也有必要向他汇报一下。“贝姬呢?”他进屋之后,问道,“她的行李在哪儿?她今天要跟我回女王的克劳利镇。”

“您没听说她秘密结婚的大新闻吗?”布里格斯问。

“那又如何?”皮特爵士问,“我知道她结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她赶紧下来,别让我等了。”

“爵士,您难道不知道,”布里格斯小姐问,“她已经离开这个家了吗?克劳利小姐快被气没命了,因为她跟罗登上尉结婚了。”

得知瑞贝卡嫁给了儿子,皮特·克劳利爵士暴怒,破口大骂,他骂了什么想必就不用在此详述了,反正可怜的布里格斯发着抖溜出了屋子。我们也随她一起关上身后的门,任由那狂乱的老人发泄他的仇恨和他尚未解脱的欲望吧。

回到女王的克劳利镇之后的某天,他像个疯子一般闯进她曾经住过的房间——用脚踹开她的箱子,将她的文件、衣服和其他留下来的东西甩得满屋子都是。管家的女儿荷洛克斯小姐拿走了其中一些。另外的衣服被孩子们穿上演戏去了。几天前,她们可怜的母亲刚刚孤零零地入土,没人为她哭泣,没人感到不舍,躺在她墓穴周围的,全都是陌生人。

“万一老太太不肯回心转意呢?”罗登对他可爱的妻子说。他们正在布朗普顿一间舒适的住所里享受时光。瑞贝卡整个早上都在试弹新钢琴。新手套与她的手相当匹配;新披肩围在她身上很漂亮;新戒指在她的小手上闪闪发光;新表还在她腰间嘀嗒地响。“要是她不回心转意呢,嗯?贝姬。”

“那我来帮你获得财富。”她说。大利拉拍拍参孙的脸颊说。

“你什么都做得到,”他吻了吻她的小手说,“你一定可以的。我们坐车到嘉德勋章饭店[7]吃饭吧,走。”

[1] 约翰·斯科特,第一代埃尔登伯爵(1751—1838),英国律师和政治家,1801年至1827年间担任英国大法官。

[2] 古希腊神话英雄,除脚踵是致命弱点之外,全身刀枪不入。

[3] 古希腊神话中参与特洛伊战争的英雄。

[4] 出自古希腊神话,天生力大无穷的赫拉克勒斯因一次意外杀死了好友伊菲托斯,为赎罪,他给吕底亚女王翁法勒做了三年奴隶,穿上女人衣服纺纱织布。

[5] 出自《旧约·士师记》,参孙是力大无穷的以色列士师,其情妇大利拉受非利士人指使,让他枕着她的膝睡觉,最终使他失去神力,落入非利士人的手中。

[6] 靠近英格兰边境的苏格兰村庄。1753年,英国颁布《秘密婚姻法案》,禁止英格兰和威尔士21岁以下的夫妇在未经父母同意的情况下结婚。但在苏格兰,“秘密结婚”依然合法,而格雷特纳格林是穿越边境后可最快到达的苏格兰村庄。

[7] 嘉德勋章是等级最高的骑士勋章,有以此命名的饭店、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