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最解乏,睡了半宿耗掉一半电量的身体一旦进入浴缸,就像蓄上了电立时有了活力,夏新雨从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位不怎么睡觉的哥哥。

物种多样性?

槽了一句,脑海中便出现那辆甩给他屁股的越野大G,夏新雨屏住呼吸下沉,在水中咕噜咕噜吐起泡泡。

这么爱生气啊。

他想。

不知触动哪根神经,什么东西在脑中瞬时点亮,夏新雨哗啦一声起来,好歹在花洒下过了遍水便手脚并用地套上**,湿淋淋地随便一披浴袍,上床找手机。

拿到手,划着屏幕,在一堆浩如烟海的视频中仔细翻找。

找到了。

点开,镜头中出现东禾酒店那间豪华的套房。

乍一看,拍摄手法不可谓不专业,拉长的视角毫无人手的晃动之感,平稳地推进拍摄着房内各处,陈设家具,抽屉柜门,角角落落,每条……地板缝?

啊?

夏新雨咧了下嘴,把声音放到最大,却仍然跟看默片似的啥也听不见,心中堆满了问号问号问号,终于,他等来了一个音量压至最低的“哇嗷~~”,是他本人的声音。

举着手机拍的就是他自己。

……这是在干什么??

夏新雨无语。

随后,又是那种冗长得想摔手机的房内画面,夏新雨瞅了眼进度条,天啊,蜗牛爬一样的速度,实在受不了,他下了床。

把手机摆到书桌的托架上,自己冲咖啡去了。

小勺搅着,夏新雨托着瓷盘回来时终于听到了些声音,他一抬眼,噗地一声,满满一口咖啡全喷了——

手机上,自己的嘴噘得天高,正印在苏灼的嘴角上。

咖啡杯连带托盘放得叮叮当当,夏新雨闪电一般地抄起手机压着进度条往前倒。

在某一个时段,平稳的画面突兀地晃动起来,像在拿着手机跑,眼前尽是摇晃的地面,偶尔出现一些家具的底端,很快,呕吐出的一大波水样音色撞进耳朵里。

夏新雨眉头蹙成一个结。

之后,传来苏灼的声音,叫他脱下衣服,说沾了一身。

手机随之被一起带走。

视频没有关掉,应该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忽然,苏灼的那张脸被框入镜头,还是在晃,却比刚才稳定多了,而且这个二百五夏新雨确实说他要拍脱衣服,说拍却愚蠢地没有转变视角,还是在拍苏灼。

“你……好帅。”

某人傻乐着,搂上苏灼的脖子。

苏灼微微偏头,眸光带着说不清的审视,眨了下睫毛,他没有说话。

“来,让我么一口。”

夏新雨如同应激反应般地闭起眼,强行略过刚才他亲苏灼的那个画面。

衣服是苏灼帮他脱的,自己只会嘿嘿哈哈地原地发酒疯,可能物极必反,之后他有点醒酒,夏新雨听到自己口齿忽然变清晰了,问了句,你谁啊。

镜头下,苏灼半阖的睫毛很长,目光沉沉向下,应该还是那样在为他事无巨细地服务,背景是一些衣服互蹭的细碎沙沙声。

“你朋友。”苏灼答。

“可……”夏新雨嘴撅得飞翘,是醉酒后的滑稽腔调:“我不认识你啊。”

“你忘了。”

听不出苏灼的语气,寡淡地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不可能!!”

夏新雨在视频外一个哆嗦,扯着嗓子飙高音的那一位似乎站都站不稳了,手机画面大幅晃动,在苏灼的一声“小心”中,他听到了夏新雨的惊呼和木着舌头说的话:“……我记性,可好了,你不准骗我!就是没见过你,嗝!”

一个酒嗝,又一晃。

苏灼顺手拉了他一把。

“那你后脑的疤……”这人一边说,一边弯下腰为夏新雨脱**:“从哪里来的?”

“天生的。”

夏新雨高傲地一仰头。

放屁。

一屏之隔外的本尊叉着腰,冷眼看着手机,早知道自己是这么个没酒品丢人现眼的玩意,他死活不会看了。

**脱掉了,镜头中出现苏灼提着他**的样子,似乎是被这幅看起来涩涩的画面刺激到了,酒鬼夏新雨发出阵阵奸笑,提出公平起见,苏灼也要脱到光溜溜。

……个不要脸的。

夏新雨恨不得钻进手机,对另一个自己正反大耳刮子。

苏灼在笑,然后开始脱,他一身标准的白衫西裤,脖上戴着暗色斜格的领带,他先把领带打得松散,从最顶头的扣子开始解,一颗一颗往下,敞开的衣衫让松泛下来的领带歪歪扭扭地贴在**的前胸上,手跟着下探到皮带……

镜头蓦地一转,一面白墙。

哎,哎,哎??

拍啊倒是。

夏新雨不敢置信。

就在他掐着山根犹自叹气时,那位拉胯的另一人格跟苏灼说了一声好了,镜头重拾,出现了一张纸,上下分别用如符咒般的狂草书写下的那三个字——

结婚证。

要不是自己写的根本认不出来的这一手鬼爬字却被苏灼认出来了,视频中这个人露出喜色,勾翘出很好看的眼尾形状。

夏新雨看愣了。

还没愣两秒,一道尖锐的撕纸声,应该是在这时候一张变成了两张。

“夏新雨先生,你愿意承认接纳……”话卡住,夏新雨听到自己一声长长的“嗯??”,男人笑着告诉他名字,苏灼。

手机中一串傻乐,夏新雨重新说:“夏新雨先生,你愿意承认接纳苏灼先生……为你一生的伴侣吗?顺服这个人……敬爱他,照顾他,唯独与他……”像想不起来词,狠狠地顿了一下,道:“居住。”

“我愿意!!”

自问自答,夏新雨又一嗓子把手机外的本人吓得浑身抖了下。

“苏灼先生,”镜头中夏新雨**着一脸**笑,转向苏灼:“你愿意……嗝,你愿意不论贫富贵贱,贫穷还是疾病……病,病什,什么来着?”显然酒精下不仅人格分裂,智商也欠费了,完全想不起来这些耳熟能详的词。

“不论困难和挫折,都愿意陪伴在对方身边,不背叛,不抛弃他吗?”苏灼温柔的,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手机,回**在整个房间中:“我愿意。”

夏新雨傻了一样地张着嘴,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什么都阻挡不了手机中的那个他继续作妖,非要来个交换结婚证,还说别人交换戒指,他俩换结婚证,有创意。

说着,就见手啪啪地往苏灼那地方贴,根本贴不住,贴不住也就贴不住了,他还撒泼大闹原地跳脚,还是苏灼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卷双面胶才算控制住场面……

地毯上的夏新雨四肢并用地爬上了床,趴着用枕头捂上脑袋,手机还响着自己跟苏灼撒娇,说他不管,他下面也要贴贴。

……

谁,劈个雷下来,送他一程吧。

视频放完了,一房的寂静。

枕头下,夏新雨在黑暗中眼睛晶亮地聆听外面的动静,终于听不到一点声音后,他把东西一扔,一个大字形把自己甩在**。

要说苏灼咬他呢,婚都结了扭头不但不认账,名字都想不起来,换作是他,直接一个唾沫啐过去,渣男。

房中的座机电话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夏新雨翻身下床,接起来,是前台悦耳的女声。

“先生,有位女士找您,名字叫……柳媛媛,说有很紧急的文件需要您签字,她可以进入您的房中么?”

离净蓝最近的就是这家准四星的便捷酒店,他们的安保体系非常出众,工程队跑来闹那么一次,多少影响到夏新雨在酒店上的选择,又近又安全是他的首选。

“让她上来吧。”

“那个……先生,”前台又把他叫住了:“这位女士说,为了方便希望办理一张您房间的卡,可以随时上去找您,您看这样是否可以?”

“可以。”

夏新雨听完那边的客套话后,挂断电话。

起来快速穿上衣服,镜子前的男人看上去还可以,没有疲态,眼底略微带一些深色,但不重,关键是还蛮精神的,比之前好太多了。

夏新雨系好衬衫扣子,把衣领翻到毛衣外,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门外有刷卡的响动,他走过去直接拉开,目光当即凝住了。

谭钺一手撑在门边,一手用文件拍着腿侧,似笑非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