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表现主义绘画

20世纪初叶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北欧兴起了一个被称为“表现主义”艺术流派，其作品一般都通过大胆而强烈的造型与色彩，率真而直接地表现艺术家内心的情绪和感受。表现主义用充满**的笔触、摄人魂魄的强烈色彩和简率夸张的形象揭示了人性之中非理性的神秘直觉，充满了人性的感情关怀。作品的主题往往涉及社会的、心理的与文化的批判意识。比较重要和著名的表现主义艺术团体有桥社、青骑士画派、包豪斯学院等。著名的表现主义艺术家有蒙克、康定斯基、马尔凯、格罗斯、基尔希纳、赫克尔、诺尔德、柯克施卡等。

二、作者介绍

蒙克出生于挪威，他是蜚声世界的最重要的表现主义先驱。青年时代的蒙克就表现出了卓越的绘画才能。后来，他游历欧洲大陆，受到印象派和后期印象派的影响，并最终结合北欧民族特有的理性与表现性，融会成具有开创性的表现主义画风。

蒙克和凡·高、高更一样都有一种崇高的社会责任感。他们要表达对时代的感觉。蒙克在他的艺术中也确实抓住了时代的特征，不过他是通过发掘自我、感受自我来发现整个社会的刺痛之处的。蒙克一生多灾多难，他的童年时代几乎一直生存在死亡和病魔带来的恐惧与忧伤之中。家里的亲人接连在他眼前死去，他那美丽可爱的妹妹也患上了不治之症，经历长期病痛的折磨后，不幸离世，这一切深深地印刻在蒙克的心中。同时，现代社会产生的文明危机，比如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虚伪造成的孤独与冷漠、物质时代对人精神的压抑、人类面对的各种**、心灵深处恶的本质、城市的冷酷和贪婪，这些与蒙克对自我内心的分析解剖结合在一起，汇聚成蒙克表现艺术的核心。这是一种勇气，一种直面人生的悲苦、人性复杂的深刻与敏感。

蒙克描绘的主题是“人性”或“人的精神”，他的艺术作品表现的是艺术家个人独特的感觉，但却是对普遍人性一针见血的揭示。蒙克描绘的对象都是常见的，但又是独特的：街道像一条地狱中的河，行人像一群戴着面具的演员，天空像闪着神秘之光的银幕，而人物的表情仿佛处于一种等待被人发现真情的冷漠中。蒙克也常把神话、宗教尤其政治生活中的一些关系隐晦地藏进画面。他的作品总是富含真实的情感——实际上这就是爱，一种源于蒙克纯净善良本性的爱。不管是蒙克还是其他表现主义画家，不管他们画的东西多么可怕、难看，手法多么直接、粗野，他们内心深处都藏着这样一种强烈的爱，一种对生命、对人类的关心。

蒙克的色彩观念在年轻时便显露出印象主义的影响，但成熟期作品的色彩结构接近象征和表现。色彩的象征在凡·高和高更的画里是经常见到的，在蒙克的绘画作品中也很明显。蒙克的色彩象征来自于表现自我的内心世界和感受，所以他的作品有着个人特征的精神象征。黑色、红色、冷绿色在蒙克看来都是某种精神刺激的象征。

蒙克作品的视觉魅力还来自构图。他常常把与精神表现相关的事物以超时空的方式置于一个空间，他画中的人往往以明显的姿态面向观众，由于深层意识被流露、掩饰、隐藏或者揭发而显出痛苦、惊愕、害怕与麻木等不同的姿态。

三、作品赏析

《呐喊》（图15-3）画中描绘了一个骇人的场景，天空被太阳的血色的光染得猩红，三个人走在海边的栈桥上。前景是一位形似骷髅的黑色的人，双手捂住耳朵，眼睛睁大，脸部因惊恐而变形，一方面可能自己正在发出呐喊或尖叫；另一方面又可能害怕听到可怕的叫声。远处逆光的两个行人如同行尸走肉，更显孤独与隔膜。整个画面充斥着游动的长条状笔触和湿润丰富的色调，突出了红黑对比色块，强化了惊恐的视觉效果，隐喻着现代人苦闷的心理。此画是世纪之交时创作的“生命的饰带”系列作品中的一张，这一系列涉及生命、死亡、恐惧、性、忧郁等多个与精神世界有关的主题。与蒙克的许多其他作品一样，他也喜欢重复表现一个主题，一共有四个不同版本的《呐喊》存世。

图15-3 蒙克《呐喊》

作为蒙克表现主义画风的代表之作，《呐喊》影射了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担心被异化的精神危机。强化的轮廓、夸张变形的形象，简约而强烈地表现出神秘的精神主题，使现代社会中人与人的隔膜感和精神危机跃然眼前。用长条形的笔触勾画轮廓，笔上的颜色湿而丰厚，这样可以画出比较长而流畅的线条。轮廓线经常是重复的，就像音乐中反复出现的主旋律，得到一种强化效果。

四、其他表现主义画家

美术史上常提到的表现主义画派画家，除了蒙克之外，比较著名的还有德国桥社画派成员基尔希纳、赫克尔和罗特路。野兽派画家曾给他们一些绘画形式上的启示，但他们主要还是用自己的探索和思想去塑造“新型的德国人”，更喜欢根据幻想，根据独自的内在想象创造艺术形式。表现主义画家寻求的美不在物体的表面，而是其表象的深层。

基尔希纳的作品风格鲜明，强烈、直接、不加掩饰地表达艺术家对所处文化环境的批判。德国表现主义绘画能够把观者带入一个精神的幻觉世界，人体和肖像的比例外形超越了解剖学的范畴，处于一种变形的状态。画面色彩并非依照日常生活中的色彩关系去构成，而纯粹是艺术家的感情发泄，艺术家创作时，依照营造心理和精神气氛的原则，来进行纯艺术的表现。他们经常用意想不到的强烈色块去“直接”轰击人的视觉。为了加深造型的变形效果，基尔希纳和赫克尔用深色的僵硬线条勾勒形体边缘，获得一种粗糙率真的效果（图15-4）。

图15-4 基尔希纳《街上的两个妇女》

除了以上提到的画家，表现主义的其他名家还有德国的诺尔德以及分离画派的柯克施卡等（图15-5）。

图15-5 柯克施卡《风中的新娘》

五、欣赏表现主义的方式

不了解表现主义的人首次接触这类作品，往往会为画中有力（有时甚至可怕）的内容和形式所震动而感到不知所措，甚至会厌恶和躲避，这时一定要静下心来细细体会生命进行过程中人可能经历的痛苦与挣扎、矛盾与欢喜。表现主义艺术为了表达更加强烈的感情不得不运用夸张变形，我们应当为这一点而感谢艺术，因为它给人类提供了一个宣泄、表达、沟通和理解的窗口。

强烈的色彩和夸张的造型是表现主义的视觉趣味点。艺术作品中的色彩具有情感表现性和象征意义。人对色彩的感觉与情感和联想密切相关。色彩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诱发人们的种种联想，唤起各种情绪。例如，红色常使人联想起血与火，所以，它是一种强烈、温暖、活泼的色彩，常用以象征热情、革命；绿色使人联想起生机盎然的自然界，给人宁静、自然、和平的感觉，常用以象征生命、和平。色彩的象征性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和不同民族有很大的区别。在中国，白色是民间丧服的色彩，用以表示悲哀。而欧洲人的丧服则是黑色，在婚礼等喜庆场所却常常看到白色。

在多种视觉要素中，色彩属于非常活跃、富有冲击力的一种因素。色彩的视觉影响快而且直接，如同音乐一般能够直接引起心灵深处的共鸣。色调是一幅视觉艺术作品中色彩的总体趋向，按色相可分为红调子、黄调子、蓝调子等，按纯度可分为冷调子、暖调子、中性能调子，按明度可分为暗调子、亮调子等。色调常常可以显示视觉艺术家的风格。作品的不同色调产生不同感觉，往往又标示出它的美学风格。欣赏表现主义绘画时，学会分析色彩和调子的情感指向是很有趣的内容。

此外，值得注意的还有画家对线条和造型的主观表现。线条能使人在视觉上产生很重要的特别感受，表达出一种心理的和情感的效果。例如，水平直线给人以平静、沉稳、舒展、安宁的感受；垂直线给人以挺拔、刚毅、庄严的感受；自由曲线给人以自由、活泼、流动与愉悦的感受；锯齿状的线条给人以矛盾和痛苦的感受。此外，线条还能表现出一定的空间关系。粗细不同的线并置在一起能使人感到有远有近。主观变形则是表现主义画家常用的另一种手法，通过对物象高矮胖瘦、长短曲直的夸张变形，可以表达出画家内心强烈的情感。欣赏表现主义艺术离不开对富于表情的线条和造型的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