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抽象主义艺术

抽象艺术是指没有具体形象的，或者说非再现性的艺术。通常，抽象艺术家会把在现实生活中观察到的形式如点、线、面、形、色、体等按照形式自身的规律构成画面，观众解读形象时也不大会追寻这些形象的现实来源。在一般情况下，人们理解的抽象是指先有具体的形象和感受，再由理性加工成更“高级”的抽象结果，具有从特殊中抽出共性、现象中抽出规律的内涵。但艺术中的抽象与自然科学或哲学中的抽象不同。艺术中的抽象主体是形象，有其独特的不可言说性。由于建立在不能够量化的知觉与感性基础上，具有不确定和直接的特性，所以艺术形象之抽象的深刻性与它的模糊性往往是成正比的。

20世纪早期，尤其是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欧洲的现代主义艺术运动中，抽象艺术成为重要的艺术现象。当时主要有两大倾向：一类是以康定斯基为代表的，比较富有表现**的抽象艺术，被形象地称为热抽象。用音乐来形容这类绘画的形式感很是贴切；另一类则是以蒙德里安为代表的，以冷静的理性搭建造型结构的视觉艺术，也被称为冷抽象。这类艺术带给观众的感受较多哲学意味和建筑美感。此外，也有很多艺术家在实用艺术与纯艺术的交叉处融合了抽象艺术的元素，如德国包豪斯学院的某些基础课程的教学内容就突出了抽象的造型元素与设计的结合。

二、康定斯基的热抽象

从抽象主义大师康定斯基身上，可以感受到一个画家渴望赞美这些美术基本元素的热情。

康定斯基生于俄国，本来是学法律的，30岁时放弃了这一有地位的职业，加入职业画家的行列。出游德国后，他曾组织了几个艺术家社团，其中包括著名的“青骑士”画派。

康定斯基一直热衷于探索色彩和形式自身的秘密。他喜欢凭直觉和想象，让色彩成为帮助回忆情感的手段，这样探索了好久，直到一件事改变了他的绘画观念。“……很久以后，在慕尼黑，有一次我被自己画室里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惊呆了。当时已接近黄昏时分，画完画，我拿着画箱回到家，仍然沉浸在遐想和刚刚完成的作品中。这时我突然看见一幅无法描述的美丽图画，浸透在一种内在的光辉之中。开始我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冲向这幅神奇的画，除了形式和色彩，我什么也没看见，其内容是难以理解的。我很快找到了谜底：这是我画的画，被倒置着靠在墙那儿。”（康定斯基《回忆录》）画面上的各种色块和笔触充满了生命力，像音乐般和谐地共鸣着，红色、金黄色、蓝色、黑色不再是一直折磨他的可爱又可恨的情人，而像充满活力的美丽的舞蹈家，跳跃着、歌唱着。康定斯基为之奋斗了许久的目标找到了，他以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形式美的精灵释放出来，让它们歌唱，让它们自由地表现自身的魅力（图15-6）。

图15-6 康定斯基《小快乐》

在艺术中，形象的抽象有其独特的不可言说性。艺术家依靠对外在客观世界的形象的体味，经过对艺术形式的探索，力图找出一些更有代表性、更深刻的形象符号，或者说一套形式体系，以此来比拟和象征由特殊事物组成的纷繁复杂的表象世界。

类似康定斯基风格的抽象作品比较有**，画中带有表现的味道，所以这种抽象也叫热抽象。

三、蒙德里安的冷抽象

与康定斯基不同，荷兰艺术家蒙德里安的抽象艺术作品理智、简洁，以冷静结构见长，被誉为冷抽象的代表。

蒙德里安最典型的作品，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极简洁又极强烈的画。画面由非常标准整洁的黑线分成几个大小不等的方形区域，醒目的一横一竖以及黑色和白色，只有红、黄、蓝三种彩色。通过精确的计算和权衡，构图达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简洁和富含深意的平衡。

蒙德里安创造这些抽象绘画为的是完成一位伟大学者的理想——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他对世界的思考，这是一种哲学式的画，即思考出世界的本质规律和意义，只不过运用的不是文字语言符号，而是绘画的基本元素：红、黄、蓝、黑、白和矩形。蒙德里安始终没有放弃科学式的推理和认识，这也是他的作品美之所在。他画画并非没有**，只不过把**转化成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他要追求真正的、纯属美术的平衡和中立，即尽量摆脱自己主观意识控制，去探求宇宙之大道。能使理性和感性达到如此简洁又如此统一的美术家，在美术史上也是不多见的。蒙德里安作于1912年的四幅描绘树的作品显示了画家从具象到抽象的研究，最后获得的抽象图像来自于原初的客观物象（图15-7、图15-8、图15-9、图15-10）。

图15-7 蒙德里安《开花的苹果树》

图15-8 蒙德里安《灰色的树》

图15-9 蒙德里安《开花的树》

图15-10 蒙德里安《树的构图Ⅱ》

在当时的欧洲，持这种“纯艺术”观点的画家不在少数。有趣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热衷于东方哲学和玄学。也许东方式的冥思玄想，帮助西方人体验到自我的精神与不可捉摸的宇宙之间发生联系时的神秘主义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一贯讲究实证的西方人所少有领略的，也是对西方科技和工业化社会文明的一种补充。当然，这些西方艺术家并非照搬东方的文化，他们只是借此建立一种非西方的参照，帮助他们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

四、作品赏析

《第八号构图》（图15-11）是由矩形和极限色彩构成的抽象绘画，这种风格已经成为蒙德里安的标志，具有画家典型的作品特点，呈现给观众的是极其简洁而又强烈的形式感。画面由标准整洁的黑线分成大小不等的一些矩形区域，仅仅使用黑、白和红、黄、蓝色，线条也只有一横一竖两种。通过精确的计算和权衡，构图达到了一种富含深意的简洁和平衡。

图15-11 蒙德里安《第八号构图》

欣赏蒙德里安的作品还要注意这样一个问题：画家常常不设计作品的标题，只是标出时间和编号，同时，也没有传统艺术所谓的代表作，因为几乎所有各个时期的作品都是他的代表作，不仅外表相似，而且思想内涵也难以像古典写实绘画那样可以用文字详细解释。这种带有形而上特征的虚无和抽象恰恰是抽象艺术的独特之处，在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领域，绘画能够凭借基本的造型元素创造一个与真实世界不同，但又能反映真实世界内在规律的世界。

五、欣赏抽象艺术

一般美术爱好者在刚刚接触抽象主义美术时，会感到这是一种难以读懂的现代艺术。如果我们把绘画当做音乐一样来理解，会有助于体会抽象美术之美。事实上，抽象派大师大都希望欣赏其作品的人们通过直觉就能感受到他们在艺术中所要表达和说明的东西。只可惜他们的愿望有些不切实际，大多数普通人接受美术的“音乐训练”的机会太少了。而想要认识抽象美术，对一些绘画基本元素的常识性知识就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绘画大多是画在平的表面上的，材料可以是纸、布、木板、墙壁等。这种平的表面使绘画具有了一种特性：平面性。

色彩是另一种重要元素，它的表现性质在表现主义一节已经谈过。所有的绘画都是将色彩呈现于画面的结果，即使是黑白画，也是色彩关系的呈现。

对于抽象艺术来说，造型艺术最基本的元素，点、线、面以及色彩，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方式和形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点：相对于背景，它是一个活跃的中心。它可以很独立、很有个性，就像黑暗之中遥远的灯光，或美丽的脸上明亮的眼。它也可以与同伴一起同时出场，如同夜空满天繁星。点的灵活、呼应、提神、点睛的特性使它具有美术作品里精灵的性质。

线：相对于点，它是一个过程，完整地暗示了生命的规律，正如人体美丽的曲线、柳枝轻拂的姿态或岩石刚毅的边角、阳光洒落的阴影，它表示运动，呈现出时间和造化的神奇。它善于将此事物与彼事物连在一起，也善于将物体从它周围隔离开。线是最有力的造型手段，天生具有统帅的气质。

面：它是宽厚的长者，是安定或不安的气氛，是重重的泥土或轻灵的空气。面有母性的一面，它喜欢概括、包容、陪衬；面又有父性的权威，它塑造立体的效果，给整体定下基调，面是浑厚的大地。

学会欣赏点、线、面、色、体的纯粹美感是欣赏抽象艺术必不可少的基本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