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峯琛听见这话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一把抓住徽仪的脸,似乎想要在她眼里看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然而无果。
“好,好,好得很……”赵峯琛像是被彻底惹怒,猛地站起身,抽走自己的外套。
“你做的选择,那也别后悔。”
说完,他就迈着长腿离去。
直到大门被狠狠摔上,坐在**的徽仪才猛地回神。
她不是想要故意和赵峯琛置气,而是她实在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摸了摸自己日渐明显的小腹,心里有些着急。
再不走,被赵峯琛知道了,可怎么办?
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会让徽仪的孩子替张毓晚的偿命呢?
徽仪不知道。
她想,既然自己早就决定好要远离赵峯琛。
那就不能中途因为他的小情小爱所挽留住,继续过从前那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
过去她还会忍受,可现在不会了……
笼中的鸟一旦尝到了自由的空气,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从地上拾起破烂的衣物,脚上不小心踩到了异物。
徽仪低下头看过去。
是果脯软糖。
已经好久没有吃到那家店铺了,徽仪捡起一颗较为干净的果脯,手中摩挲着,不自觉地又想起曾经那个少年……
·····
第二天一早,徽仪就被专人接了出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朱云川。
他可是赵峯琛手下的一员重将,和赵峯琛亦师亦友,平日处理的事情都是重要政务。
怎么今天特意来,就是为了‘押送’她去照顾张毓晚不成?
像是看出了徽仪的疑惑,阿川上车后笑了笑。
“格格别那么紧张,昨个儿,我的手臂断了,少帅说放我一个月的假,我心思,那哪成啊?”
“我得再找些事干才行啊,恰好听说今天要送你去医院,我就正好顺路了。”
朱云川说得简单,但其实这事,怎么听就都简单不了。
他一个即将获得封地的少将,这个时候恰好受伤,不出席会议,而后被少帅放假,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只是看出的明眼人都不说罢了。
至于亲自送徽仪这件事……
朱云川不得不想到昨天晚上赵峯琛那张快要气死的死人脸了。
他一打听,果然,又是那位格格娇妻给咱们少帅惹怒了。
朱云川是知道这三个人都未曾说出口的情感纠葛的真相的。
但他还不能挑明了说,所以,他这性子,快要憋死了。
“何必呢,格格。”
朱云川通过后视镜看了徽仪一眼。
徽仪疑惑:“什么?”
“你和少帅服个软就能成的事,何必这样委屈自己,你也该知道,那张毓晚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吧。”
徽仪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又何尝不知张毓晚是什么样蛇蝎心肠的人呢?
只是,她现在别无他法了。
“朱先生说笑了,我本就是一草草烙影,服软,也未必有人心疼,何必自取其辱。”
更何况,她人生的最后一点价值就是她这三两重的骨头,始终不肯服输。
若是再去自甘堕落,她的人生和那些被包养的情妇,恐怕就真的再无半点区别了。
朱云川的神色正了正,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良久才从微微严肃的氛围中回神一笑。
“格格说笑了。”
“叫我徽仪吧。”
她早就不是什么格格了,哪里有人家的格格会去做妾呢?
如今又要被丈夫派去伺候正妻。
此时此刻,这样的称呼,听着都可笑。
朱云川绅士一笑:“那也别叫我朱先生了。”
“我叫朱云川,你和少帅一样,唤我阿川或阿云吧。”
徽仪眨眨眼,也没有说话。
·····
到达圣约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朱云川送徽仪到了医院门口,徽仪就不让他跟着了。
她一人推开张毓晚所在的那间高级单人病房。
张毓晚似乎早就等待着她的到来。
此时坐在**,由着丫鬟彩蝶为她削来一个苹果,她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徽仪走进来。
“峯琛已经和我说了,他让你来伺候我,直到我痊愈。”
“切,你也不过如此。”
张毓晚眯了眯眼睛,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似乎在像徽仪昭示。
她在赵峯琛心中也不过如此。
到最后,还不是赵峯琛用来哄她张毓晚的棋子罢了。
徽仪没有吭声,只是攥紧衣角。
张毓晚见她这副模样,变本加厉。
她摆了摆手,唤徽仪过去。
徽仪有些不敢。
“怎么?你是来当仆人的,不是当格格的,你在那里装什么?”张毓晚尖锐的嗓音响彻整个屋内。
丫鬟彩蝶见状放下水果刀,过去将徽仪推到自家主子面前。
张毓晚用刀背勾起徽仪的脸。
“我真恨不得这刀子下去,直接杀了你……”
可是张毓晚不能,也不敢……
赵峯琛昨日警告过她,无论怎么惩戒徽仪都可以,但不许有生命危险。
他说,当下的情况必须妥善处理,不然对即将举行的大婚有舆论上的倾轧。
张毓晚信了,自然不希望徽仪这个小贱人对自己人生最重要的婚礼产生影响。
所以,她看着送到嘴的肥羊,恨得牙痒痒。
徽仪看出了张毓晚那愤恨的神情。
她不断安慰自己,等到她病好,她就能走了……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
“去把屋里的地都弄干净,屋里空气不干净,我家小姐病好得也慢。”
彩蝶高傲地替张毓晚命令着。
徽仪皱起眉头,彩蝶不过是个小丫鬟,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丫鬟指示做事过……
“还愣着干嘛?请你不成?”张毓晚将那苹果准确无误地扔到了徽仪的脑袋上。
徽仪脑袋一沉,伸手摸了摸,顿时鼓起一个包。
她深呼吸一口气。
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伺候好赵峯琛的心尖宠,之后让他心情好,才放走她吗。
她就当自己做清洁员的工作了。
想着,她准备拿起拖布去打扫。
“诶,等等——”彩蝶又叫住了她。
“谁让你用这个拖布的?”
“那不然拖地用什么?”
彩蝶一声讥笑,接着向地上扔下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这个——”
这个怎么能拖的?
徽仪皱起眉头。
彩蝶却笑了:“跪在地上,弯着腰,一点一点地将整个屋子擦干净啊。”
徽仪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这样擦完屋内的地板,自己的腰还能要吗?
“怎么?干不了啊?”张毓晚勾起唇角,笑眯眯地看向她。
“要是干不了,我就找峯琛……”
“等等!我干!”徽仪夺过抹布,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一点点地擦着地板。
地板很明显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打扫过了,徽仪虽然不显孕,可却也害怕肚子里的孩子都闪失。
所以只能小心再小心。
像是看出了徽仪的担忧,张毓晚变本加厉,直接将桌上的脏东西‘一不小心’洒在了地上。
徽仪看着本来打扫好的地板又一次被破坏,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徽仪没等发怒,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峯琛推开门正要走进来。
彩蝶眼尖,见赵峯琛要走进门,她立马夺过来徽仪手中的抹布,像模像样地趴在地上,装作辛勤打扫的样子。
于是,赵峯琛走进来,便见着傻愣愣站在那的徽仪。
看见徽仪微微发红的眼睛,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