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仪说完这话,赵峯琛很明显愣住了。

良久,他才一笑。

“明知故问。”

徽仪不明白,这个明知故问,到底是帮她还是不帮?

“你打回去了吗?”

赵峯琛又认真地问道。

徽仪透过他的眼眸,想要看出些什么情绪。

然而无果。

“打了,比她打我,打得还狠。”她故意这样说道。

出乎她意料的是,赵峯琛并没有什么怒意,反而只是风轻云淡地点点头。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做错了事情,就该有惩罚,人并非天生下贱,何故任人欺辱?”

徽仪的心,有些乱。

她挑不出赵峯琛这话的毛病,可就是让她堵得慌。

“下次我不会还手了。”徽仪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赵峯琛却蹙眉。

“为什么?”

徽仪认真地盯着他:“因为我的确做错了。”

“什么?”

“你知道张毓晚那天找我时,是怎么说的吗?”

赵峯琛低垂眉眼认真地对她对视。

“她说我爬上了她未婚夫的床,我是个下贱的贱人。”

“赵峯琛,有时候想想,我真的很悲哀,你不肯放我走,我始终只是你的小妾,而她在扇我巴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活该。”

“我曾经最不齿的,却是我正在经历的,真可笑。”

“无论是张毓晚,还是刘瑞先,谁都可以对我的身份踩上几脚,因为我就是卑微的小妾。”

“你能明白吗?”

徽仪的语气平淡,但句句都是她哀怨的诉说。

赵峯琛怔愣在原地,他的眼中情绪复杂。

徽仪明明看见了他的心疼和不忍,可转瞬即逝。

他轻笑一声。

“你爹把你嫁给我,你就只能是这样的命运,徽仪,接受吧。”

徽仪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攥紧,亲耳听他说出这些,有些喘不上气。

“为了报复我,是吗?”徽仪这次没有再等他羞辱,而是率先替他回答。

“我知道了。”

徽仪努力让自己不掉下眼泪,转过身,将门关上,不再看他。

赵峯琛却先他一步,大腿迈前,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如果你能学会做一个合格的小妾,肯吹枕头风,求求我,难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很好解决吗?”

徽仪一瞬间读懂了他的话。

他就是想看她,甘愿卑微地屈服。

摧毁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她自己去说服自己甘愿堕落。

“赵峯琛,我恨你,你让我恶心。”

徽仪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推搡他。

赵峯琛的表情在听清那三个字后,一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他那副又高又强壮的身子,若不想动,徽仪怎么能推得动。

赵峯琛掐住她的脸,他像是被气笑了。

幽沉沉地说了句“恨吧,恨总比视而不见的强。”

徽仪再也忍不住眼泪,偏过头去。

见到她的眼泪,赵峯琛原本紧紧攥着她的手,变得轻柔了些。

他终究还是在叹了一口气后,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徽仪,不要对世界那么单纯,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赵峯琛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徽仪不懂也不想懂。

“还要,如果你肯学会利用你的优势,进行反击,你永远也长不大。”

徽仪偏不听,推搡开他。

“明天家族宴会,别忘了来,你姆妈和弟弟也会来,所以,别耍花招。”

赵峯琛说完这话,便抽身离去。

他那高大雄伟的背影就这样慢慢消失在了走廊里……

少帅府内

张毓晚听见赵峯琛的车开回了府邸。

自从徽仪那个小贱人搬离少帅府后,赵峯琛就总是不回来。

她不自觉地掐住手中的帕子,哼,她早该想到的,峯琛不回来,就是被那个小贱人勾了魂去。

此时大白天赵峯琛就回来了,让她不由得心生大喜,看来是徽仪那个小贱人玩腻了。

她扭动着曼妙的身躯向着大门口迎了上去。

“峯琛,回来了?累不累?”

张毓晚的话语已然将自己当成了少帅府的女主人。

“这几天外头应酬累坏了吧,哎呀,少帅不用这么拼的,看看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赵峯琛冷冷地睥了她一眼,微微带起笑意。

“毓晚,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张毓晚有些懵,瞪大眼睛看向赵峯琛。

“什么?”

赵峯琛没有将大衣放在她的臂弯上,而是扔在了地上。

“能不能成为少帅府的女主人,这件事,还早着呢,你就这么着急,想拿着少帅府的名头做事?”

张毓晚彻底傻了,连忙讪笑:“峯琛,你这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那日和你说过的话,你似乎都没听进去。”

张毓晚想到那日,不自觉的喘气也变得粗重。

“可以成为少帅夫人的女人,太多了,你就那么确信,可以活到结婚吗?”

张毓晚不知为何又触及到他的逆鳞,她只想着,快些求饶。

她坐在地上,拽着赵峯琛的裤脚,不停摇头。

“毓晚,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的语气始终平淡,却让人忍不住双腿打颤。

张毓晚连忙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知足地去……”

“呵,我和你说什么?”

赵峯琛轻轻将张毓晚扶了起来。

感受着这坚实有力的手劲,张毓晚以为赵峯琛又一次原谅她了。

岂料下一秒却听他说。

“毓晚,我从不打女人,你自己来吧。”

张毓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扇巴掌,十个,不多吧?”

张毓晚认真地看着他,希望在他脸上找出一丝裂痕。

赵峯琛这是怎么了?他过去,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从不这么对她。

可赵峯琛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张俊美却压迫性极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十五个吧。”

“不不不,峯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面对哭成泪人的张毓晚,赵峯琛面色平淡,没有回答她。

极长的长腿迈着大步上楼,还不忘对一旁的丫鬟说道:“看着她,没有十五个,不允许回去。”

张毓晚愣在原地,直到小丫鬟走到她的身旁。

她才意识到,赵峯琛到底要她做什么。

“夫人,请吧。”小丫鬟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于是提醒道。

这话一出,张毓晚就一记眼刀,顺便赏了那多嘴丫鬟一巴掌。

这是她第一次在少帅府的下人面前,如此愤怒失态。

一下子,她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形象就因此崩塌。

她的内心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不似在自己的闺阁,她身居少帅府,那十五个巴掌,就只能结结实实地打下去。

十五个巴掌后,她的脸肿得老大,轻轻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痛。

她在回房忍痛上药的时候,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她觉得不可能的想法。

赵峯琛,不会知道了她打徽仪的事情。

他在为徽仪撑腰!

这一瞬间,她的呼吸变得异常快,拼命地摇头,不敢相信。

可她也不是傻子,上次刺杀的事情是巧合,这次绝不是了。

她捂着心口,恼羞成怒地将桌面上的名贵化妆品全部摔到地上。

“贱人。”她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这两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平复下来。

她的目光变得阴沉,容不得这贱人再嘚瑟几日了,她这次,一定要她身败名裂。

被所有人都抛弃!

张毓晚的小丫鬟送来了冰袋,她瞥向小丫头。

“明日参宴的宾客可有湘王的人?”

“看了名单,福晋和小王爷都会来。”

张毓晚眯了眯眼,她姆妈和弟弟都来了,她岂会不去?

呵,贱人,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张毓晚内心得意地思索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