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高兴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送美妾来不是叫夫人堵心吗?”
送什么不好,居然送美妾!
明知道徐亦锦宠爱陆金颜,就该讨好夫人才是,竟然叫她不高兴,这是讨好还是得罪人?
陆金颜看着好笑:“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生气?”
“是夫人脾气太好,那些人才会越发过分!”十一愤愤不平,又指着如山的帖子问道:“夫人要见这些人吗?”
“不见,太子殿下要选谁就选谁,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陆金颜不乐意掺和进来了,对外只说她身子不适不愿意见客,别人也不能硬闯进来。
太子很快选定了几个臣子,给皇帝过目后没什么问题就把人送进户部开始清理。
首先是点算国库的银子,按照小吏的意思,每次进出都有记录,户部是不敢随意动手的,就怕看守库房的人会监守自盗。
这种事被发现后是杀头大罪,可是几年没战事,赈灾的次数也不多,查看库房的人少了,看守居然还真的动心思了。
查出被拿走一部分不起眼的珠宝,被带出宫外变卖了。
至于怎么带出去的,太子听过后只觉得污了耳朵,直接把人押下等着秋后推出午门问斩了。
自然看守的家人也没能放过,甚至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么个小人物,皇帝没放在心上,然而早朝的时候却有御史说太子如此残暴有伤天和。
看守是人会动心思不难理解,但是家人何其无辜,尤其其他九族更是如此。
只砍杀看守就足够了,太子却把看守九族都砍了就有些过了。
皇帝把太子叫过来对质,太子听后只道:“宫大人这么说,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跟看守是一伙的,怎么如此同情他的遭遇?既然犯错了,就该受到惩罚。要是谁都有心思,谁都敢动手,国库里的银两岂不是要被瓜分干净,叫父皇的颜面何在?”
宫御史被冤枉气得满脸涨红:“太子殿下如此污蔑微臣,可有证据?看守的确有错,微臣只是觉得不该殃及亲人!”
太子皱眉道:“看守偷去国库那些东西变换了银钱,家里人难道不知情吗?宫大人看来没去过看守的院子,比我在宫里的住所还要大,美妾足足有十七个,没几天第十八个就要抬进来了。后院库房里堆得满满的银两,比我能用的还多。如此,大人还说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精贵,难道这些不是银钱堆起来的吗?
区区一个看守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银钱,家里人又不是瞎子,能猜不出来吗?
但是谁都没声张,用得理所当然。
如今看守伏法,享受了那些银钱便是同罪。
宫御史被噎得要命,却依旧反驳道:“亲人用了那些不该用的银两,那么其他族人呢?”
太子答道:“宫大人看来没把看守的事查明白,就开始对我不满了,难道以前的折子都是光凭想像,从来都不去查清楚,这不是误导父王吗?”
他对上首的皇帝拱拱手道:“看守的族人几乎都被他接济过,尤其祖庙是特地翻新了一遍,金碧辉煌。那些修缮的银钱从哪里来,那些精贵的材料又是用什么换来的,那些族人心里没数吗?”
既然族人心里有数,自然明白一个看守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银钱,却没有人过问,只安心享用。
都一起享用过了这些财富,怎能不一起问罪?
偷的人问罪了,分赃的其他人就不用吗?
宫御史被太子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揪住储君不够仁慈这一点。
皇帝听得心累,摆摆手道:“太子说得有理,要是不杀鸡儆猴,以后谁都能从国库随意取走宝物。”
从轻发落,只会让那些人的贪心变本加厉。
他没觉得太子不够仁慈,反倒此事就该严厉去办,以儆效尤。
皇帝都发话了,宫御史只能偃旗息鼓。
太子却没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似笑非笑道:“父皇,虽然御史不以言入罪,但是宫御史连调查都没有,张口就诬陷于我。要是所有御史都这样,岂不是要叫父皇劳累?”
虽然大部分的政事都先由太子过目后,比较重要的会拿去给皇帝看,点头后才会把折子发下去。
然而太子看这些御史满口胡说八道也是心下不满,简直浪费时间,叫他都不能跟太子妃多相处一点时辰。
之前他是忍了,如今宫御史将把柄递过来,自己是绝不能轻易忍下去的,不然一个个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挥手让宫御史先下去:“太子是打算着手动御史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毕竟在百姓严重,御史就等于是刚正不阿的化身,要是皇帝动了,证明皇帝可能心里有鬼,不愿意让御史说出真相来。
所以御史为了名利这些年来胡说八道,皇帝都忍下来了。
太子却不乐意这么忍让:“原本就是他们肆意编排,到头来却是我们的错了?要是谁说话都不用负责,以后还谁会说出真相来?百姓不知情才会误解,让他们明白就好。”
皇帝也是忍让多年,心里不憋着火是假的。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子大不如前,要是留下这些御史,以后也只会恶心太子。
便想着他好歹还在,给太子镇住这些御史也是可以的,御史就点头了。
太子二话不说就把宫御史拿下,还是从御史台把人带走的。
御史台的御史们吓得脸色都白了,有正直地还上前来想要阻拦:“御史素来不以言入罪,太子殿下这是要违背皇家多年来的祖训了?”
闻言,太子回头一笑:“皇家祖训是让御史畅所欲言,可不是让你们胡说八道。既然敢没查探就随意编排,那么就该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
不以言获罪,那是因为御史说的话有理,却是忠言逆耳,可不是这些人满口的胡说八道!
御史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宫御史被御林军架走。
他们有些慌张,还是御史台资历最老的老御史摆摆手道:“放心,宫御史会平安回来的。”
百姓对御史的印象极好,太子这一手可是败棋。
十三把宫御史被投入囚车巡城一周的事说了,陆金颜简直目瞪口呆,又恨不得拍手叫好:“让这些御史胡说八道,就该如此。”
不让他们受点教训,一个个还以为自己胡说报道还有理了,皇帝就不该降罪。
十一却担心道:“这样会不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她回过头来见十四在门外,立刻住嘴了。
陆金颜把十四叫到身边安抚道:“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这么做,必然有万全之法。”
十四有些担忧地轻轻点头,就见打听的十五回来继续禀报:“囚车一边走,旁边有几个大嗓门的官差把宫御史做的事说了。”
比如没打听过看守一家子,也没问过京兆尹,张口就指责太子不仁慈。
十五转述得活灵活现,连官差的语气都学得差不多,相当通俗易懂:“皇上家里遭了贼,东西被偷去变卖了,这小贼还娶了十八房小妾,住的房子比太子殿下的屋子还大,族里的祖庙修得跟皇宫一样漂亮。宫御史却说太子殿下对这个小贼太过分了,小贼只是偷了点钱,怎么就跟他过不去呢?”
陆金颜笑得快岔气了,十四也抿着唇忍不住笑了:“这话说得浅显,不识字的百姓也能听明白,他们是怎么反应的?”
十五也笑了:“自然手边有什么东西就扔去囚车,一个个呸了宫御史一口觉得他不要脸,还有人怀疑御史是不是跟那个小贼是一伙的。”
皇帝被人偷东西偷到家里来已经够惨了,御史不赶紧让小贼把东西还回来,把人骂个狗血淋头,居然还有连说太子处罚太严重,心地太差?
这比喊贼捉贼还恶劣,百姓想到家里要遭了贼,不把贼子打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别说是求情了。
要看守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偷点过日子的话,百姓或许还会有些同情。
如今听他都娶十八房小妾了,日子过得比太子还好,居然还有人给他叫冤?
这下子百姓别说同情宫御史,还对御史们都怀疑起来。
以前那些正直的御史怎么都变成这样了,难不成他们以前也这样维护各种贼子?
御史们若是以往走在街上都有百姓十分恭敬地退让,如今一个个不敢骑马了,躲进轿子里,生怕被人看见。
百姓可不管哪个御史好,反倒一个个盯着就觉得哪个都不好。
皇帝听说后也笑得欢快:“还是太子有办法,早就该治一治这些御史了。”
尤其那些年纪大的御史,就喜欢倚老卖老,时不时就要给他气受,偏偏当皇帝了还不能随意反驳,别提多憋屈了。
太子拱手道:“御史台里也不是全都这种货色,就是大多被这种风气给带歪了。”
只觉得就该拼命进言,好像不说点什么来反对,他们就不是正经办差的御史一样。
太子趁此机会把御史台整治了一遍,发现几个年迈的御史看着两袖清风,官府的袖子里头都有补丁,家中也住着朴素的小院子,地窖里却藏了无数的好东西。
他轻轻叹息,把这些曾经也是刚正不阿的老御史都拿下了,余下那些年轻的暂时还有心没胆子敢伸手,以后怕也会安分一些了。
等科考后再物色一些正直的举人添进去,扭转御史台的风气也不算晚。
此事摆平后,皇帝便把有意传位给太子的事说了出来。
太子大为惊讶:“父皇的身子骨比之前有起色了,国事繁忙,儿臣帮着整理,重要的再让父皇过目便是。”
这样的话,皇帝就不必太劳累。
皇帝却摆摆手道:“朕这身子骨自己明白,精神头大不如前。以前朕是担心太子还年轻,处事要是太稚嫩就没那么容易压得住那些老资历的大臣。”
如今看太子处置那些老御史,端的是证据确凿,并没有意气用事,也没有软弱退让,叫皇帝十分满意。
皇帝知道这个继承人相当出色,不逊于自己,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