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觉得自己的世界割裂成了两个,一个世界,她深爱的男人,选择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另一个世界,一群她熟悉的陌生人,为了一件事情到底该由谁负责争得面红耳赤。

言晓晓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苏航耳中,有着不真实的空洞,苏航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他们嘴巴在快速运动,他们的声音,苏航一点都听不见。

苏航很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醒了,就没事了。沈铎不会和她开这种玩笑,沈铎答应过她,会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医生也说了,沈铎正在好转。

罗行长正在气头上,看苏航神情呆滞,眼神迷离,又急又恨,指着苏航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接电话?”

罗行长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炸醒苏航,更是破灭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眼见这一切不是梦,苏航紧紧揪着胸前衣服,咬住舌尖,用疼痛维持住意识,不让自己崩溃痛哭:“抱歉,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

“有什么事能比这事更重要?”罗行长气到发抖:“客户闹到银监了!搞不好你连工作都没了!”

“那就没了吧……”苏航语气淡淡,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滚滚而落:“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都接受,我现在只想走……”

关享以为苏航只是因为罗行长态度负气,拦住苏航去路:“千万别走,咱们要相信分行领导一定会秉公处理!”

苏航如同负伤野兽死死看着关享,声音更是凄恻悲凉,几近哀鸣“沈铎自杀了,我要去医院,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商量,到底是谁的错。你们现在所说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关享瞬间呆若木鸡,苏航逼视关享,不留分毫余地:“他有抑郁症,我和医生保证,会时刻守在他身边,我没有做到,留他一个人在家,关享,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帮我办好每一笔业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出错我不怪你,现在我只想求求你,能不能让我走?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那个男人,他妈刚出车祸,他不想活了,我不能让他死!”

苏航被泪水浸泡的眼睛,有着绝望的空洞,关享脸色惨白,闯下弥天大祸的恐惧令她不敢同苏航对视,冷汗更是如同雨下,湿透身上衣衫。

望着苏航踉跄而去的背影,关享吓得哭出声来,假如沈铎真的有什么事情,苏航怕是会怨恨她一辈子。

短短几天之内,苏航再次来到医院的急救室。

言晓晓泣不成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对不起……对不起……”

苏航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勉强镇定的表情里透着无比的虚弱。

她缓缓坐下,一动不动盯着手术室方向,她相信沈铎一定会活着出来,她还没答应沈铎的表白。

说起来,她和沈铎也就认识一年多,却像是认识了半辈子,初见时的意气风发,谈论过往时的伤心失落,母亲去世后的崩溃绝望,沈铎的一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向她展开,她不仅仅是旁观者,更是参与者。可为什么她已拼尽全力,依然是最坏的结局?

苏航再也忍不住,抱着言晓晓无声地痛哭,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犹如暴风骤雨中的一片落叶,任由命运撕扯拨弄,痛彻心肺,却毫无办法。

言晓晓第一次看到如此软弱的苏航,她紧紧拥住苏航从椅子上滑落的身体,一遍遍地宽慰:“沈铎会没事的!沈铎一定会没事的!”

苏航的眼泪越发像是洪水泛滥,铺天盖地,却没有一丝声音。

苏航这辈子一直认为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祈求他人的行为都是愚蠢而幼稚,就算当年,几乎花费全部心力想获得母亲欢心时,苏航也从未曾许过任何愿望。理性、客观、冷静,一切可以形容坚强的品质都可以在苏航身上体现,可是这一刻,苏航开始相信命运。

苏航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低垂的额头几乎触到地面,泪水凝聚在鼻尖后滴落地面,形成一摊小小的水渍。

“我从来没祈求过任何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我求求你……”苏航的声音令言晓晓几乎心神俱碎:“把沈铎还给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剧烈的疼痛向苏航心头席卷而来,她再也坚持不住,无力地摊倒在地,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挣扎着走到手术室前,轻轻拍打着大门:“乖,听话,别吓我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出来,以后吃什么都行,就算吃成个大胖子我也不嫌弃你,可乐随便喝,披萨随便吃……”

言晓晓捂着嘴,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滑落。

随后赶到的关享,看着如同枯叶般脆弱的苏航,不敢上前半步,

她无措地哽咽着,转身对着墙壁,额头一下一下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细心一点……”

言晓晓拦住关享,神色里带着强压住的怒气:“你要道歉,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嫌不够乱吗?”

关享根据言晓晓指示,和言晓晓一起把苏航搀扶着坐下,精力早已透支的苏航,似乎经不起这样的情绪波动,靠在言晓晓肩头,沉沉昏睡过去,只是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她仍不忘祈导:“求求你,回来吧!”

沈铎是在半夜醒来的,他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之前发生的事情像是滴落在纸巾上的水渍,慢慢地晕开。

病房里没有开灯,明明早过了中秋,月亮却是那样的圆。沈铎隐约记起,当时有个女孩子冲进来,应该是苏航的朋友,都吓哭了,却还是拼命去拉他,苏航的朋友果然个个都像她一样,善良又可爱。

想到这里,沈铎松了一口气,还好进来的人不是苏航,不然他这辈子都会后悔,给苏航留下那么糟糕的回忆。

沈铎尝试动了动,这才发现有人趴在身边,借着月光,沈铎认出是苏航,即使在熟睡中,一张全无血色的脸上,也全是哀伤。沈铎心里很是愧疚,急忙停住动作,苏航却还是醒了。

苏航瞪大眼睛看着沈铎,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沈铎没有受伤那只手上,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沈铎的心一抽一抽地痛。苏航想要笑一笑,缓解一下气氛,却连牵动嘴角都做不到,

苏航紧紧握着沈铎的手贴在脸颊上:“你醒了?饿不饿?”

“对不起……”沈铎眼泪夺眶而出:“又让你担心了……”

苏航急忙拿的纸巾轻轻擦去沈铎眼泪:“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你生病了,病好了就不会了。”

“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那是因为我没在你身边,我保证从现在起,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苏航爱惜地摸了摸沈铎的额头:“你也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咱们一起努力治病,好不好?”

沈铎含泪微笑,那笑容带着单纯的快乐:“我梦见我妈妈了,她还是我刚记事时的模样,那么漂亮,那么年轻,她看上去开心极了,一个劲地冲我笑,我想过过去抱抱她,可她不让,她说那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我就把我这些年的想法都和她说了,说我错了,说我想她,说她是个好妈妈。妈妈说她都知道,她说我是个好儿子,她知道我一直在我的方式孝顺她,她说我能好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苏航想要好好笑一笑,庆贺沈铎的心结终于有打开的缝隙,只是还未开口,眼泪又像断线珠子般滚落而下。

沈铎虽然含着泪,眼里却终于有了生气:“我答应她,我会好好治病,好好活着,我这辈子已经伤害了一个深爱我的女人,我不能再伤害第二个,苏航,对不起。”

一瞬间,苏航周身重担像是全部卸下,她痴痴看着沈铎,心里的欢喜终于蔓延到脸上,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经过种种波折,甚至是死别,今后世上将再无阻力能把他们分开。

清晨,一夜未睡的关享和言晓晓一起来到医院,给沈铎、苏航送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

病房门口,关享看到苏航正一勺一勺地喂沈铎喝粥,因为失血,沈铎脸色苍白如纸,苏航也好不到那去,两人视线交汇,彼此间无限爱怜珍重。

关享到底没敢进门,她把东西交给言晓晓,一个人来到楼下花园,坐在椅子上,望着沈铎病房方向,阳光照在玻璃窗上,反射出的光,刺痛关享的眼。

李格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关享电话,大部门会议,马上就要轮到他发言,根据之前部门负责人单独约谈时透露的信息,如果他在会议上的发言能够获得其他几位部门领导的认可,空缺的团队负责人位置就是他的。

几乎没有犹豫,李格非来到会议室外接通关享的电话,在关享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李格非大概了解到事情经过。

李格非轻轻拉开门,从门缝扫了一眼会场内情况后,低声问明关享所在位置。

李格非回到会场时,刚好轮到他发言,回顾过去的工作,畅谈未来的发展方向后,李格非博得掌声一片,难得见到的几位高层大佬们更是笑着点头,算是完全肯定他的工作。

对这个结果,李格非的部门负责人无比满意,计划好午餐约上几位高管,把李格非介绍给他们认识,谁知李格非竟然发来请假信息,负责人一向认为李格非聪明过人,立刻提醒李格非关键时刻要分清楚轻重。

李格非脑海里浮现出关享哭肿的眼,再三和领导请求,并且保证本季度销售一定再创新高后,终于获得领导放行。

李格非赶到医院,关享难得听话,老老实实守着椅子没动。看清楚来人后,关享所有情绪像是有了出路,扑向李格非,嚎啕大哭。

李格非由着关享把他干净整洁的衬衫哭成一团又湿又皱的抹布,轻轻拍着关享的背,低声安抚:“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哭有什么用?赶紧给人道歉,看看怎么弥补。”

遭遇这么大的事,关享早没有化妆的心思,脸色蜡黄,双眼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李格非说的,她早就想到,可是她不敢:“我怕苏航不理我,我这次祸闯得太大了……”

“这次你犯得错的确非常严重,”李格非拿出纸巾,帮关享把脸上鼻涕眼泪擦干净,现在的关享狼狈极了,和平日的明艳动人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人。不过李格非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也很可爱,因为真实。

李格非叹了口气:“当初住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听苏航说你,让你认真一点,你是做金融的,要严谨严谨再严谨,你每次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后来,我自己也算进了金融业,才发现苏航说的有多重要,别说一个小数点,就是一个数字,那也是天差地别。”

关享抽着鼻子哽咽:“我知道错了。”

“光知道没用,要改!”李格非拉起关享:“别在这哭了,赶紧上去给苏航和沈铎道歉 ,告诉苏航你以后一定改。”

“我怕……”

“你怕你能躲一辈子?还是说这辈子你都不想见苏航,甚至晓晓?”李格非哑然失笑:“我认识的关享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比男人更男人的家伙。”

“那你能不能陪我上去?”

李格非牵着关享的手,慢慢往楼上走,这是他们认识到现在,为数不多的肢体接触,他刚才鼓励关享下定决心,现在他也下定决心,如李婉仪所说,勇敢的去面对,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

关享和李格非的到来,沈铎和苏航并不意外,尤其是沈铎,被哭哭啼啼的关享给逗笑了,指着床头柜上的水果赶紧让言晓晓拿给关享:“减肥减得饿哭了?别减了,你已经够漂亮的了!”

关享磕磕巴巴地道歉,更是逗得沈铎笑出声来,他看着苏航:“这账怎么算的?我和你道歉还有个理由,关享和我道那门子歉?”

苏航仔细端详关享片刻,忽然一笑,那笑意虽然轻微,却带着暖意,化开关享心头的寒冰:“你那错了?”

关享这才相信言晓晓没有骗她,苏航是真的没有打算和她断绝往来,立刻振作起精神:“一直以来,我的心思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在工作上,都是得过且过,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嫁个有钱人,工作这种东西有就可以了。”

苏航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关享:“这事我说过你很多次,可惜,你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其实我们三个人当中,最聪明的是你,最能力的也是你,只要用心思,你能比我和晓晓出色的多,可惜你没有,你把你的天赋都用在了……”

“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我的得过且过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之前每次出问题,我都给自己找各种借口,直到这一次……”关享看着苏航,眼神里有着深切的悔意:“事情发生以后,我都没觉得有多大问题,我想着大不了被罗行长骂几次,行里给个批评什么的,一直到罗行长告诉我,因为这件事情,你的工作可能都保不住……”

看着关享哭到红肿的眼,苏航心中不忍,倒了杯热水塞到关享手中:“不过就是份工作……”

“还有你的职业生涯和……”关享诚惶诚恐:“沈铎……”

沈铎与关享只见过几面,可也看出关享此刻的愧疚是如此真切,怕关享再自责下去,他立刻笑着说:“你的道歉我接受,再哭真的要变丑了。”

苏航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点了点头:“不过,你得明白一件事,从今往后认真工作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你有比绝大多数人更优秀的能力,可别浪费了。”

众人正聊着,言晓晓接到罗行长电话,调查组最终采用苏航的对策,给客户发放一笔新的贷款用于归还旧的贷款,保证客户不出现逾期,罗行长催促言晓晓赶紧回行办理。

关享要和言晓晓一起回去,祸是她闯的,应该由她来收拾,再说她是老客户经理,业务比言晓晓熟悉。

苏航把一行三人送到楼下,单独留下关享,不等苏航叮嘱,关享先开口保证,一定会好好和罗行长道歉。

苏航凝视她片刻,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讨厌心灵鸡汤,有几句话,我还是想和你说,咱们现在工作,是为了经济独立。只有当我们经济独立,遇到喜欢的人,才能不去考虑面包,因为面包我们自己有。”

苏航远远看着正和言晓晓聊天的李格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昨天到现在,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李格非,至于肖捷,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关享单位和李格非单位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关享上出租车前,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李格非周末有没有时间,她有事和李格非商量。

李格非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这么巧?刚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出租车上,关享垂下眼睛,一字一字徐徐道来:“办完事情,我就去找肖捷,我打算和他分手。”

从方才关享看李格非的眼神,言晓晓大约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她没有丝毫惊讶,淡淡笑道:“因为格非?”

关享点了点头:“我爱他,我要把他找回来。”

言晓晓又是一笑,轻轻拍了拍关享的手:“你想清楚了,他可没钱。”

关享眼中闪动着明明白白的欢喜:“我爱钱,但我更想要他在我身边。”

“万一他已经和小齐在一起呢?”言晓晓似笑非笑:“你现在和肖捷提分手,岂不是鸡飞蛋打,不如你先找格非表白,成了再去找肖捷?”

“如果我这样做,不光是辱没了格非,也是辱没了我自己……”关享明白言晓晓玩味的眼神里有着怎么样的含义,她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所以用自己之前的逻辑来为自己设计出最合适的行动方案:“你说过,人这辈子总要率性而为一次,对格非,我已经欠他太多,所以这一次,轮到我不计得失。”

言晓晓看关享神色坦**,知道她已经想得通透,分外高兴:“无论结果如何,我和苏航,都支持你。”

那天晚上,在分行和支行间数次奔波解决掉所有问题的关享,睡得特别熟,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她的人生翻开新的篇章,她第一次发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又是一个工作日结束,关享来到医院。面对突然到访的关享,前台的笑容有些尴尬,至于秘书的眼神,关享则从中读到同情,难怪她会同情,推开肖捷办公室的门,除了肖捷,关享还看到温柔。

站在肖捷背后的温柔,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关享丝毫没有与她交锋的兴趣,眼神平静地滑过她,落在肖捷身上,配上同样平静的笑容,关享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谈。”

肖捷笑着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温柔出去,温柔不满极了,却一个字都没有反驳,乖顺离开,只是与关享擦身而过时,仍然不忘低声提醒关享:“没用的!”

如果说关享方才是同情温柔,那么现在就是可怜温柔,就为了这样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位置,要去争斗抢夺一辈子,这样的人生太可怕了。

肖捷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关享,关享没有去接,肖捷眼神落在不远处桌上留有温柔唇印的茶杯,悠然一笑:“还在吃醋?”

肖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异常,就像是讨论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事实上,肖捷是在要求他未来的妻子接受一个现实: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她都将不得不与数不清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关享有些惊讶,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能够容忍到这个地步,原因恐怕正如肖捷所说,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肖捷把茶杯放到关享手边,语气淡淡:“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是我唯一的结婚对象。”

关享静静看着肖捷,也许她从未把这个人看明白,她微微摇了摇头:“我想和你分手。”

肖捷有片刻的失神,甚至他的手还抖了一下,险些打翻茶杯,只是这些情绪只有一瞬,沈铎脸上重新挂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细细打量关享:“你这是在以退为进?”

肖捷永远干燥温暖的手,此刻带着湿润的粘腻,他轻轻勾起关享下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根本不吃这一套。”

关享平视肖捷,再次郑重其事:“我想和你分手。”

肖捷忍不住笑出声:“关享,和我玩这招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以为会有用?如果你还想和我结婚,就别和我玩这种小手段。”

肖捷懒懒地看着关享:“别闹了好不好?我马上打发温柔回去,晚上我陪你吃饭逛街,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肖捷的敷衍过于明显,关享十分庆幸,自己不必再为肖捷态度介怀:“我没有以退为进,我也没有玩小手段,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之前说的事情,和其他人共享男朋友甚至丈夫。”

肖捷嘴角笑意温柔如春水,眼神却慢慢冷了下去:“关小姐,以你的聪明才智或者说对钱的渴望,当你接近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肖捷说的很对,关享无法反驳,她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工作之前,我穷怕了,我以为有钱就有一切,所以,我唯一追逐的目标就是钱。事实证明,我错了,对我而言,钱依然重要,但我找到了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肖捷都是女性追逐的目标,他从未感受过被放弃的滋味,尤其是关享还是他千挑万选的结婚对象,肖捷神色疏离:“这么说,你遇到真爱了?”

关享仿佛没有听出肖捷话语中的嘲讽,她又点了点头,将她和李格非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一一道出,肖捷没有打断,就这样静静听完,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你会后悔的,所谓爱情不过就是新鲜感,当新鲜感消退的时,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你们会因为琐事争吵不休,你们会因为物质互相埋怨,关享,这似乎一直是你想逃避的生活。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上面的话。”

关享眼神明亮:“我爱他,我选择他。”

“他和我有区别吗?”肖捷终于从记忆深处回想起李格非其人,嘴角讥诮笑意如刮骨尖刀:“如果他有机会重新成为李少,你将会是第一个被抛弃的,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格非和你不一样,”关享把手轻轻按在肖捷胸前:“也许原先你们都是一样的,但是格非的心慢慢长出来了,而你这里,依然是空的,我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但是我相信总有有一天,能有一个人,让你也能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