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享从包里掏出肖捷送的珠宝手表一样一样放在桌上:“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我的梦想,我以为拥有它们,我就会幸福。可是,当变故发生时,我才知道,身边有个能够和你相互扶持的人,比这些冰冷的东西更重要。”
肖捷沉默片刻,微微挑眉,声音低沉而缓慢:“你是在怪我,没有关心你?我承认这一次的确是因为温柔忽略了你,我可以保证下一次不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不一样……”想到李格非,关享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关享是个爱笑的女孩子,肖捷看过她的各种笑容,却从来没有像这样甜蜜过,一瞬间,肖捷的心慢慢下沉,他终于相信,他即将被放弃。
“格非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心里也只有他,而你……”关享轻轻叹了口气:“你的世界太拥挤了,看上去热闹极了,可实际上……”关享咽下孤单两个字,骄傲如肖捷,怎么会承认?“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特别开心,非常抱歉,不可以再和你继续往下走!虽然你做的很多事情,外人理解不了,但我依然认为你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一直都很幸福,”肖捷轻嗤:“不劳你费心。”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喜欢温柔,但是喜欢和爱,还是有很大差别,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正爱上一个人,那你应该就能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
肖捷冷冷看着关享,当初母亲也是这样,结果得到了什么?一辈子郁郁寡欢,四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半白,而那个她愿意为之牺牲的男人身边从未缺少过年经漂亮的肉体。至于他这个所谓的爱情结晶又得到了什么?除了表面光鲜以外,他骨子里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爱?
“那就祝你成功吧,关小姐!”肖捷扬扬下巴,示意送客:“不过,请你记住一点,当你走出这个房门,你哭也好闹也好,你都没有回来的机会。”
“谢谢你……”不顾肖捷反对,关享还是轻轻抱了抱肖捷,笑着跑掉了。
温柔回到办公室,正揣测事情经过,肖捷指着桌上关享归还的那堆东西,让温柔收下:“从现在起,我女朋友是你。”
温柔大喜过望,却丝毫没有失去分寸,她没有急着去查看珠宝,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肖捷:“我和她不一样,我爱你。”
肖捷含笑收下这个真实的谎言,有无数人喜欢他,可又有谁爱着他?关享真是个讨厌至极的存在,不顾他的反对,强行介进他的生活,又不顾他的反对,强行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更讨厌的是,就连滚蛋的时候,都要给他找点不痛快,让他看清现实的残酷。
肖捷讨厌关享,他一定会和温柔这样的女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是这样。
关享自以为做到这个地步,就算分手顺利,可惜她忘了,不光结婚从来都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恋爱也是。
关享被她妈夺命追魂连环CALL叫回家,拿钥匙捅开家门,赫然发现肖捷的妈妈坐在客厅,正和她父母谈笑风声。
关享妈脸上挂着发自肺腑的笑容,迎向肢体有些僵硬的关享,一边挽着关享过来,一边向肖捷妈致歉:“我家这个女儿,被我们惯坏了,什么都不说。要不是你今天来,我都不知道,她和小肖已经谈到结婚这一步了,你别生她气啊!”
肖捷妈含笑摇头,穿着香奈儿套装的中年贵妇,一颦一笑,都让人打心眼里舒服,除了关享。
肖捷妈应该知道她和肖捷分手,为什么还会坐在这里,似乎是看穿关享的心思,肖捷妈声音温柔极了:“肖捷很喜欢关享,我也很喜欢关享,我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结婚生子。”
关享父母对视一眼,喜上眉梢,关享父亲犹豫片刻,还是张口:“我这个女儿,长得不错,工作也不错,可就是像她妈说的,从小惯坏了,不光脾气冲,也不会做家务,亲家你可要多担待……”
“您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关享不是脾气冲,关享是耿直,我就喜欢关享这种性格,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至于家务,我们家呢,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保姆阿姨还是请得起的,关享专心上她的班,家务不用她操心 ,将来等有了小朋友也一样,这点不用你们操心。关享,你看呢?”
关享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情绪:“阿姨,我想单独和您谈一谈。”
关享父母看出关享异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肖捷的条件不正是女儿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如今人家妈都上门提亲了,怎么一脸凝重?
肖捷妈轻轻转动着手上宝格丽戒指,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婚姻是人生大事,如今虽然不强求父母作主,可也没有什么要瞒着的。肖捷名下房子有全款的,直接加你名字,份额写50%,肖捷和我说你喜欢跑车,我也帮你订了一辆,至于生活方面,我知道你是新时代女性,不愿意结婚以后就生孩子,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我全依你,你看你还有什么想法,当着你父母的面,直接和阿姨说,阿姨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欢欣喜悦洋溢在关享父母的脸上,他们正要向肖捷母亲展示他们的通情达理,关享的一句话把他们的笑容冻在脸上。
“我和肖捷分手了。”
肖捷妈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甚至没有一丝惊讶:“那件事是肖捷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你生气是应该的……”
肖捷妈望向关享父母,轻声解释:“您两位也看到,我这个儿子长得好了点,家里条件也比普通人家稍微强了点,一直有小姑娘围着转。前些日子,关享有个女同事,盯着他不放,他没办法给了点存款打发走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事,也没和关享好好解释,结果误会成这样。关享,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
关享的太阳穴突突跳起,她想起之前与肖捷妈初次见面时肖捷妈的叮嘱,她内心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不是愤怒肖捷的所作所为,而是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关享暗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阿姨,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在肖捷眼里,在你眼里,我都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作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温柔,更不是想和您玩以退为进的手段,逼迫肖捷为我改变。就像我和上次见面,您一针见血的说,我最爱是钱,为了钱我得学会忍。您说的特别对,之前的我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才会博得你和肖捷的喜欢,可是现在我找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我不想和肖捷在一起了。”
关享和肖捷妈对视,彼此都明白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下隐藏着怎样的深意:“肖捷不爱我,您知道的。”
肖捷妈失笑:“关享,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突然信起这种歪理邪说?不信你问问你父母,他们是因为相爱结婚,还是因为适合结婚在一起?肖捷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觉得足够你们俩在一起。”
关享目光冷冷扫过父母,阻止他们开口:“你们经常说父母陪不了我一辈子,丈夫才能,既然这样,我选择什么样的丈夫就应该是我自己作主。”
关享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情绪:“我也不爱肖捷,可我会为了钱恪守本份,满足你和肖捷对妻子和媳妇的一切需要,目前恐怕再没一个人让你们这么满意过,所以您今天才会坐在这里,婚姻在我和肖捷之间,不是一种情感需要,而是经过精密测算的商业合作,我们都以为我们会双赢。”
“难道不对吗?”肖捷妈笑容一滞,随即缓和道:“关享,你吓到你父母了……”
“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我不想再走这条路了,我有爱的人,和肖捷相比,他简直不值一提,可是,他爱我。他会尽一切所能陪伴在我身边,他不会去计算利益得失的选择我,我会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我想和他结婚。”
一瞬间,内心柔软而隐秘的地方被轻轻触动,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人和事呼啸袭来,无说言说的酸涩让肖捷妈下意识地捂在胸口,曾经,她经历过与关享同样的选择,她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不经意触及,依然会痛。
“谢谢阿姨,但我和肖捷是不可能的。”
肖捷妈不自觉地站起来,走到关享面前,静静看着关享,像是看着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人生大事,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关享的笑容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柔和:“我考虑的很清楚,希望阿姨能尊重我的选择。”
“就算是你的选择是错的?”
“我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我也会走完!”
肖捷妈脸色慢慢阴沉下去,声音依然温柔如水:“关享,机会只有一次,肖捷马上就会有新女朋友。”
关享扬起嘴角,不置可否:“谢谢阿姨,我已经找到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
直到肖捷妈离开,关享父母还没消化完这一连串的信息,这一次,关享设找理由跑掉,她坐下来,把她和肖捷以及李格非的过往,全部说出。
关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又让你们失望了,肖捷这么好的结婚对象,我没抓住,我选了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而且那个穷小子有可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万一运气好,能在一起,那也是嫁个卖保险的而且还没房,没办法让你们在亲戚面前炫耀,更没办法让你们去灭同事的威风,我承认我不孝,养我还不如养条狗。 ”
在关享爸这种一辈子勤劳朴实勇敢善良的国企工人心中,虽然没了金龟婿有点可惜,但是关享了有心仪的结婚对象,并且这个结婚对象还是个对她极好的劳动人民,他开心极了,当场就把肖捷抛到脑后,激动地搓着手,和关享讨论起李格非。
关享妈却不吃这一套,根据和女儿多年的斗争经验,她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让老公暂且到边上呆着,由她来和关享讨论一下人生:“这个李格非就是上次装你和你同事男朋友的那个?”
关享被她妈眼风扫过,嘴角甜蜜笑意顿时一扫而空,后背更是激起层层鸡皮疙瘩,她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以她妈天蝎座的个性,绝对是记仇记得今天。
“妈,你听我解释……”
“我听个屁!你个杀千刀的!又来骗我?还找同一个人来骗?你妈我虽然没上过大学,可你妈不傻!”关享妈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照着关享劈头盖脸一顿猛抽,关享被打得嗷嗷直叫,围着茶几来回窜,关享妈不解恨,又操起茶几下面的一把老头乐,追着关享揍。
关享爸心疼女儿,想要护犊子,手还没伸出去,被老婆一声怒喝下得不敢动弹:“你要是敢插手,我就让你一起尝尝什么叫社会主义的铁拳!”
关享跳上大理石面茶几,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在老头乐的威力下,跳来蹦去:“妈,这次真没骗你!我是真喜欢他!真的想和他搞对象!”
“就你这种眼里只有钱的,你能选个穷鬼?”关享妈挥舞着老头乐敲得茶几砰砰响:“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屁股一厥,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妈,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开口就是屎尿屁!”
“我就这素质了!我这辈子行得正作得直,路边捡一百块钱都要交给警察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女儿!”
“我再说一遍,我没说谎, 我是在你和我爸的淳淳教诲之下改恶从善,立志成为一个光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你还敢和我贫嘴?”
眼见老头乐高高扬起,关享秒怂,双膝一软,跪在茶几上:“妈,我发誓,是真的,你别打了,好疼啊……”
上次关享服软还是十年前的事,关享妈心里一动,似乎有点相信,可是想到肖捷的条件,关享妈立刻又提高了警惕:“你骗鬼,你能放着肖捷这样的不要?你肯定是找着更有钱的了,”关享妈脑子一转,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什么:“关享,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找了个已婚男,为了大把钞票给人当小三去了?”
关享气得一屁股歪倒在茶几上:“妈,你没知识有点常识好不好?刚肖捷妈说什么你没听见啊?有几个男的能比肖家出手更大方,又是车又是房?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真爱!
关享自以为解释的够清楚,没想到她妈哇得一声哭出来:“关享,你是不是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个同志,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所以你们这么骗爸爸妈妈?”
关享被她妈丰富的想像力气得白眼一翻 ,差点没厥过过,她咬着牙跳下茶几,直奔窗台,就像当初她爸一样,一条腿跨出窗外:“我不活了,我一正经人家的小姑娘,被你说成这样一个骗婚的?我要以死明志,证明我没说谎!”
关享爸吓得腿都软了,夺下关享妈手里的老头乐有多远扔多远,随手冲到窗台前,半搂半抱把女儿扶下:“我的乖乖,别听你妈胡说八道,爸爸相信你!”
“我胡说八道?你就等着被你宝贝女儿骗得团团转吧!”
“你闭嘴!”关享爸一眼瞪向关享妈:“从小到大,你啥时看咱们女儿这么认真过,肯定是动真感情了。”
关享爸笑容慈祥,和关享商量: “这还没吃饭吧,知道你回来,我炖了鸡汤,你放心,不是像原来那种炖法,你妈把你微信朋友圈里分享的菜谱给我看了,我在里面放了虫草花,还有竹笋,保证你喜欢!话说,你什么时候带小李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他要是同意和我搞对象,我立刻把他带回来给你们看!”关享吵了半天,口干舌燥,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个橙子,用手抠起皮来,被关享妈一把夺过:“你那指甲不要啦,别的不说,你这指甲就是你骗我的证据,上次问你多少钱,你说二十,结果我去店里一问,人家说做一次最少二百!”
“那不是嫌你唠叨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小李的事是真的?”
“他要是同意和我搞对象,就是真的,他要是不同意,那只能说我是做梦!”
“就凭你这条件,只要他不瞎,他能不同意?”关享妈又拿起老头乐:“他要不同意,我就去他单位找他谈心,谈到他同意为止。”
“妈,法律不支持包办婚姻。”
“怎么能说包办婚姻呢?小李亲生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没人帮他出主意,婚姻是人生大事,万一他要选错路,这辈子就完蛋啦!到时候我和你爸一起去,我们作为长辈,给他点建议,你放心,绝对是不是包办,就是点建议!”
关享笑容僵在脸上:“他要不同意你们是不是还准备找他领导?”
关享爸手一拍:“对头,领导不光要在工作上关心下属,还要在生活上关心下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下属走错路!”
关享实在不想再和她爸妈沟通这个问题,接过她妈递来的橙子,默默地吃着,由着她爸妈畅想美好未来。
“宝贝,我和你讲喔,新女婿上门一定要在自己家里吃,这样才能显得我们家重视他!宝贝,等会我们把菜谱商量好。小李喝酒不?对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不喝白酒,我去买瓶红酒!老婆,这个钱你要报销,现在好红酒最少五百块一瓶!”
“你烦死了,你不是留女儿吃饭吗?你看看表,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烧你的菜去!记得青菜少放盐,你家女儿口淡!”关享妈打发走关享爸,压低声音:“你爸就知道谈那些虚头八脑的,我问问你,小李现在一个月多少钱?虽然说租房结婚也可以,但是不能一直租啊,要不先让他买套小的,六七十平就行,首付让他出一半,剩下的我们出,等你们条件好了再换大的!”
“妈,我再和你说一遍,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谈这些是不有点太早了?”
“早什么?现在叫未雨绸缪!”
关享立刻送上掌声鼓励:“妈,你好厉害,如今还会说成语了!”
“和电视剧学的,用的对吧,”关享妈骄傲地甩了甩头发,丝毫没有被关享带偏话题:“实在不行,暂时先住家里?我和你爸搬到老房子里去,把新房子留给你们?”
关享捂着耳朵连蹦带跳冲进自己卧室:“我护肤品用完了,回来取,好忙好忙,李格非的事,咱们有空再说啊!”
关享带着护肤品、鸡汤还有她爸妈的唠叨回到家,得知关享分手顺利,言晓晓也替她开心,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关享**,商量周末怎么和李格非说,言晓晓让关享放心,她已经旁敲侧击问过,李格非还没答应小齐。
正聊着,言晓晓接到吴楚一电话,说想请她帮个忙。
言晓晓推开靠过来偷听关享,也不问是什么事情,一口答应下来,吴楚一反而有些犹豫,说刚好在言晓晓家附近,方不方便当面说。
言晓晓第二次推开一脸八卦靠过来的关享,下床回房间换衣服,关享多多少少听到一点,急急跟着言晓晓:“吴楚一有急事找你?他马上过来?我的天啊,说不定他是要和你发表爱的宣言!”
言晓晓停下换衣服的动作,无奈地看着关享:“有句话,苏航说的真没错,言情剧少看,看多了脑残,就算吴楚一是男主角,你见过我这样的女主角吗?”
“你怎么能这么妄自菲薄呢?”关享一脸怒其不争:“也许就在你们的相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的发现了你的美……”
“然后离不开我,在某个瞬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来向我表白?”言晓晓堆起一脸假笑:“我要能信,我就是真脑残。”
关享啧啧出声:“晓晓,你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比以前强多了,但是,也越来越不可爱了,你就不能有点少女情怀总是诗吗?”
在言晓晓的逼视下,关享高举双手:“得得得,我滚回去睡觉,您先忙。”
言晓晓换好衣服下楼,吴楚一也踩点赶到,两人在吴楚一车里碰面。
没化妆的言晓晓就是个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普通姑娘,不过笑起来的时候,依然可爱,她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吴楚一:“桃胶银耳羹,晚上刚炖好的,天气干燥,你赶紧喝了。”
吴楚一也不客气,一大口下去,言晓晓果然了解他,知道他断糖,啥都没放。
喝完补品,吴楚一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嘴角,眼睛盯在仪表盘上,把此行目的缓缓道来,原来吴楚一爷爷住院,吴楚一妈妈联系他,想让他去医院看看。此外,吴楚一妈妈还希望他能够听话,和家里安排的所谓正经人家的姑娘认识认识。
如果这种话是从其他人嘴里出来,早被吴楚一骂到找不着北,可是说这话的是吴楚一的妈妈,吴楚一只能找到言晓晓:“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言晓晓静静看着吴楚一的侧脸,还是那么英俊好看,就是面无表情的平静下,似乎隐藏着说不出的委屈。
言晓晓抱着保温杯,露出一个再圆满不过的微笑:“给我时间地点吧。”
隔天下午,言晓晓陪着吴楚一来到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
一屋子穿衣风格严谨刻板的人中,染着灰发戴着灰色美瞳的吴楚一是那样的格格不入,面对众人惊诧的目光,吴楚一视若不见,牵着言晓晓的手走到**,向老人介绍:“爷爷,这是我女朋友言晓晓。”
言晓晓开头略有些尴尬,很快就镇定下来,配合着吴楚一给老爷子演出一场小情侣见家长的大戏。
吴老爷头发已经全白,精神倒还不错,上下打量了一番,和言晓晓攀谈起来,了解清楚言晓晓的个人情况后,倒还勉强满意,叮嘱吴楚一端正态度,严肃对待恋爱和婚姻,不要被所处环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腐化。
吴楚一连声称是,言晓晓配合着吴楚一向爷爷保证,一定会好好监督吴楚一不让他走上歪路。
见老爷子略有疲态,吴楚一带着言晓晓告辞,言晓晓正诧异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一对中年男女紧跟着他们出来,根据中年女性和吴楚一相似的容貌,言晓晓判断,那应该就是吴楚一的父母。
怕打扰老人休息,一行四人来到走廊尽头的平台才缓缓站定。
言晓晓早先从吴楚一处得知,吴楚一和他父亲已经超过十年没有来往,她试探性地叫了声叔叔,试图缓和气氛,只是话音未落,吴楚一父亲已经动手,一拳又急又重就朝吴楚一脸上挥去。
吴楚一似乎早就料到父亲的举动,却不闪不避,带着蔑视的笑容等着这一拳。
言晓晓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就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扑过去,挡在吴楚一身前。
吴楚一父亲那一拳到底没有落下,他愤怒地指着挡在儿子前面的妻子:“都是被你惯坏了!你看他现在还有个人样吗?”
吴楚一母亲别说争辩,她连抬头和丈夫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几十年的夫妻生活只会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同时低声劝儿子和父亲道歉:“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吴楚一失笑:“他这三十年都挺为您好的,您看看您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不敢让他为我好!”
?吴楚一父亲额头青筋暴突,他竭力压低吼声:“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当初我要打死他,你拦着不让,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吴楚一母亲从小到大性都没有过主见,结婚前听父母的话,结婚后听丈夫的话,这辈子唯一一次没有听话就是在儿子的职业选择上,她偷偷放跑儿子,并且资助儿子学了想学的东西,可就是因为这一次,她被丈夫钉在耻辱柱上,整整折磨了十多年,控诉她的溺爱与纵容毁了吴楚一,毁了整个吴家。
吴楚一母亲惶恐地不知该把眼睛望向何处,身体颤抖地更像是秋风中的一片落叶,不知飘向何方。
言晓晓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不是吴楚一,眼前这个阿姨就是她几十年后的模样。言晓晓下意识地握住吴楚一母亲的手:“您没有错。”
“你给我滚!”吴楚一父亲指着远方:“吴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吴楚一漠然一笑,拉着言晓晓想走,言晓晓没动,她郑重其事地叫了声叔叔,迎着吴楚一父亲的愤慨,温和有礼:“楚一现在是他所在行业最顶尖的人才,他上过杂志,上过电视,有很多明星排着队等他化妆,有更多的人以他为榜样,楚一从来没有令吴家蒙羞,您作为他的父亲,应该为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
吴楚一父亲脸色铁青,语气更是恨恨:“优秀?戏子放在过去就是下九流,他给戏子化妆,连下九流都不如,吴家都是铮铮铁骨,他不配做吴家的子孙!”
“您作为长辈,当然可以坚持您的观点,但是我也权力认为,您的观点不客观、不公正、不理智。您只是因为他没有按照您设计的轨迹生活,所以如此偏激,您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而是一个专治的暴君因为孩子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所以拼命打击他!”言晓晓鼻息粗重,长久以来,她从不和人争论,但这一次她必须理清是非曲直:“您更没有权利侮辱他的人格!”
“他是我儿子,我有资格教训他!”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未来是我丈夫,我有权力保护他……”言晓晓握紧双拳,微微扬起下巴:“如果您真的还把楚一当成您的儿子,就请您给他最起码的尊重!还有……”
言晓晓看着楚一母亲:“也希望能够尊重您的妻子,她不是您的附属品,她需要您平等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