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庄主,这些事情便暂且放一放吧。此刻,国家大事才是头等大事,儿女情长便放在一边吧。”慕容宸章站起身来,望着绵延不绝的梅林,朗声说:“这局棋,我们筹划了这样长久,此时也该到了收线的时候了。”
司马朗收起悲伤的神色,静静心,喝了口酒,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本庄主谋划了这样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刻,必然是不能够放弃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本庄主忍辱负重几十年,此时是该绝地反击了。最近,朝中的情形如何了?”
“李强被李禧软禁了起来,李禧即位之后,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且性喜奢华,对异己排除打压,此时朝廷中人人自危,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慕容宸章沉声道,“且山东一带的旱灾,旱情有增无减,此时那边由我们控制了,便不提。而余杭一带,却是水患不断,情形十分严峻,想必你也知道了。各地的官员上奏的请求李禧开仓赈灾的帖子,每日就有好几百,看的李禧十分的不满,开了金口,说往后谁要再敢上这样的折子,便满门抄斩。是以,朝堂上如今没有大臣敢于谏言,纷纷害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怒了李禧,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他转过身来,看着司马朗,道:“是起事的大好时机。朝中的官员,已经有了策反之心,只是找不到成头之人。只要我们师出有名,便绝对能够成功。”
司马朗点点头,说:“山东一带的旱灾,一直是以御剑山庄的名义,在处理。而余杭一带的水患,本庄主却并没有派人去插手。本庄主决定再派人去将余杭一带的水患解决了,然后放出风声去,这两地的平民百姓自然会感激,响应本庄主的号召。到时候,只要本庄主打出旗号来,祭出父皇当时的名头,自然事半功倍。”
“好计策。”慕容宸章高兴的道,“只要将余杭一带的人心拉拢过来,不愁到时候没有人响应。只是速度要快一些,此时不易再拖延下去了,应速战速决才是。”
司马朗点点头,看着他,道:“这段日子,你再去联络一下朝中的官员,打探一下口风。能拉拢几个便拉拢几个,只要将朝堂上的局势控制住了,自然能够速战速决,且能够减少一些伤亡。战争一开始,受伤害最多的便是老百姓,能够减少一些伤亡,自然是最好的。”
慕容宸章点头道:“这事自然,我自然会安排好了朝中的事情,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势如破竹。”
司马朗淡淡颌首,不再说话。
慕容宸章见他神情之中藏也藏不住的落寞伤心,自知不好再说什么,便告辞离开,与穿过梅林迅速赶来的奕白打了个照面。
“主子。”奕白迅速的进入亭子,躬身站在司马朗身后。
“你来了。”司马朗淡淡的道,“来的正好,与本庄主喝一杯吧。一个人喝酒,实在是无趣极了。以前意儿在的时候,有她陪伴本庄主,实在是快乐。”
奕白见司马朗不能释怀十分伤心,难过的道:“主子,白姑娘,她,已经,她已经死了,您便忘记她了吧,您这样难过,只是伤害了您自己,您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这样日夜饮酒,您就看开些,想开些吧。”
“本庄主要如何看开如何想开?”司马朗淡淡的道,“意儿去了,难道本庄主还要欢欣鼓舞不成?”
奕白心内难过极了,白姑娘葬身火海,他是亲眼看见的。那晚,白姑娘让他和奕敏带着玉茹姑娘先行离开,他不放心,走到半路的时候,让奕敏带着玉茹姑娘离开了,他用轻功迅速是赶回监牢,准备去接白姑娘。可是,却亲眼见着白姑娘纵身跃入火海,瞬间消失不见。他震惊极了,眼睁睁的瞧着,呆傻的愣在当地,看着白姑娘仿若是一株妖娆的曼陀罗花一般,又仿佛是一只五光十色的凤凰鸟一般,陷入熊熊的大火中,香消玉殒。
“主子,您不要这样,您这样,白姑娘若是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奕白小心翼翼的劝慰着,他怎么会不知晓主子对白姑娘的喜爱呢?视若珍宝一般的捧在手心里,虽然主子一开始接近白姑娘确实是存了心的,只是,后来,主子投入的感情,却不是虚假的,主子是真的喜欢白姑娘,只是却伤了白姑娘的心,害的白姑娘失了性命。“主子,白姑娘或许并未死也不一定,毕竟这样久了,并未有人见到白姑娘的尸体呀。您宽心些吧,您的身体已经不大好,自从白姑娘葬身火海之后,您就日夜饮酒,将酒当作饭食一般,您这样,身子迟早撑不住,会垮掉的。您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办,您忘记了吗?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您千万不要在此时再出现事端才好。”
司马朗静静地喝酒,眼神安静之中带着绝望和悲伤,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绣着兰花的素净绢子,洁白的绢子上用绿色的丝线绣了一株秀气的高雅的兰花,除此之外,这块绢子并无其他特别。可司马朗却将它当作珍藏的宝贝一般,痴痴地看着,用手细细的摩擦着那株兰花,眼神温和安静,脸上的神情温柔痴缠,好像那不是一块绢子,而是一位苦苦恋着的恋人,那样珍惜那样爱恋,可是却藏不住深切的悲伤。
看见那块绢子,奕白瞬间白了脸色,他怎么会不明白呢,那是白姑娘的手绢,只有白姑娘的手绢上才会绣着兰花,且那上面的兰花是欲开未开的,十分漂亮,栩栩如生,仿佛带着清晨的朝露一般。看此事主子凝视这块绢子的神情,只怕主子是再也忘不了白姑娘了。
奕白有些难过的想,主子即便是最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天下,却得不到最心爱的女子,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过伤人。
“你果然是在想她!”冷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生气,透着傲慢不凡。
奕白低了头,静静的站在一边,并不上前,心里却在想,情公主这又是何必呢?她不是知道主子对白姑娘的喜爱的吗?还是她依旧认为主子不过是在演戏?真是傻呀,主子这样的人,又何必要演戏呢?
司马朗并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洁白绢子,摩挲着上面的那株兰花。他想起了穿着月白色裙衫的意儿,她也如同兰花一般,圣洁高贵,清新淡雅。
“她有什么好?”情公主难堪的大喊道,“她哪里比得过我?庄主,这么多年了,情儿自认对你一心一意,从未变过,可是您呢?您又是如何对待情儿的?您对情儿又是怎么心呢?不过是区区一个白意儿,您不是说是演戏的吗?不说说您不会喜欢她的吗?那么此时呢?您这又是在做什么?您这是在做什么呀?她已经死了呀,这不是计划之中的吗?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的吗?”
司马朗置若罔闻,仿佛眼前其他的人和事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他,和眼前的手中这块绢子。痴迷的看着手中的绢子,并不理会情公主。
“够了!”情公主伤心的说道,“她有什么好?她究竟有什么好?为了她,您忘记了情儿,忘记了复仇大业,忘记了一切,这样值得吗?她已经死了,她死啦,庄主,您醒醒吧,情儿并不介意您心中曾经有过她,只要您回来,您不要再如此。庄主,她死啦,白意儿已经死啦,您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