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老烟踏着上班时间点,迈步走进办公室,钟燃正在白板前勾勾画画,见他进来,急忙打招呼。
“又一宿没睡啊,咱们办案得讲究循序渐进,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老烟,我正想跟你汇报一下冷夏儿案的情况。”
老烟眼毒,进门就瞥见白板上的内容,却不慌不忙把烟点上:“先别忙,容我点上。”老烟狠狠吸了一口,让烟雾顺着喉咙滑入,直到充满整个肺泡才意犹未尽地从鼻孔里喷出来,咧嘴笑道,“莫怪莫怪,家里有小孙子不敢抽,哎,现在算续上命啦……咋了,你说吧。”
“从冷夏儿的案子,继续调查发现,蓝海中学里,存在严重的霸凌现象。”
老烟斜睨着钟燃:“市里已经要求结案了,你这是?”
钟燃道:“市里只是公示社会,冷夏儿案确定为自杀。我们挖出的,是事件背后隐藏的校园霸凌,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狡辩。”话虽这么说,老烟却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钟燃突然意识到了:“老烟,我们私底下做的这些,你都知道?”
老烟脸上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这句话一点不假。幸亏别的案子你们也没耽误,不然……嘿嘿嘿。废话少说,那就让我看看,你都鼓捣点什么出来。”
利用旭日初升的早晨,钟燃从头至尾描述一遍。最后指着白板上的裸照:“这张照片是在冷案案发前两周,出现在公告栏上。经过辨认,照片中的女孩确为冷夏儿本人。很难不让人联想,这张照片的出现,与冷夏儿自杀有直接关系。”
“你的意思,这里面涉及刑事犯罪?”
“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但这张照片,出自蒋钊手机,他也承认了自己给冷夏儿拍照的事实。”
“强迫和自愿,性质可完全不同啊。”老烟眯缝起眼睛,盯着钟燃。有那么一瞬间,这种猎人般的眼神让钟燃联想起了鹿晓阳。
“蒋钊的事,我们会继续跟进。”
“小钟啊,有没有发现,事情推进到现在,你一直被鹿晓阳牵着鼻子走?”
钟燃很诚实,点头称是。
“面子事小,顺水推舟亦可事倍功半。”老烟禁不住对其点评,“这位小棋友有点意思,那盘围棋我记忆犹新,若不是面对面,我肯定误以为是和一位修行多年棋艺精湛的棋手在下,嘿嘿嘿,以退为进、步步为营,下得好。”
“老烟大可放心,我在意的,只有事件背后的真相。”
老烟点点头,又点燃一支烟,透过丝丝烟雾望着白板上标注的文字:“夜色KTV?那不是蓝海集团的产业吗?全市数一数二的豪华KTV。”别看他一副大烟鬼模样,但老而弥辣,办了几十年案,石屿市的大事小情他如数家珍,此时一语道破。
老烟似笑非笑:“蓝海中学的学生在同属一个集团的KTV被拍裸照,嘿嘿,看来这个案子,很有办头啊。”
钟燃深有同感。
老烟看了眼杏子的座位:“这丫头人呢?”
话音刚落,杏子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师父,确实如咱俩猜想的,冷夏儿裸照传出来前,她们班在夜色KTV举办了场生日趴……老烟,你也来啦。”
“呵,这么早就被派去了学校,你使唤徒弟可够狠的。”
“早起的鸟有虫吃嘛,是我耐不住,主动请缨的。”自打发现裸照拍摄的案发地,杏子困意一下子就没了,天蒙蒙亮就赶往蓝海中学,经过询问冷夏儿同班同学和室友,梳理清楚事情经过,才兴冲冲赶了回来。杏子掏出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我了解清楚了,那次生日趴的主角叫刘鹰珞,拟邀了二十多位同学,剔除各种原因没来的,总共有十七位同学到场。”
“刘鹰珞?”
“嗯,就是梁璐之前提到的那位同学,蓝海集团副董事长苏雪妮的儿子。”中学生搞个生日趴,能去得起夜色KTV的非他莫属,这下就说得通了,老烟又点燃一支烟,示意继续。杏子说出了最有价值的信息:“可这十七人里面,并没有蒋钊。”
“你确定吗?”
“有数位同学的证词录音,我又反复进行交叉比对,错不了。”杏子晃了晃录音笔,“证词都在这里。”
蒋钊不在场,如何能给冷夏儿拍照?难道说,还有隐藏在背后的人?回想起蒋钊欲言又止的神情,这种可能性被无限放大。钟燃问:“刘鹰珞的生日是哪天?”
“7月11日。据参加生日趴的同学回忆,是在7月10日晚上去的夜色,一直闹到第二天凌晨。”
门外突然有人喊:“里面说话的,是老烟鬼吗?”
老烟一愣,马上分辨出外面的来人:“老贾,你天天猫在资料室,也不说来找老伙计抽支烟。”
“你那屋呛的,谁能忍得了。我今天冒着被熏死的危险找你,是位朋友说要咨询下他孩子的事,我先让他进去。”话音未落,一个人像件包裹似的被“邮递”进来。
“老伙计,我还有事,改天再来找你……”声音已经远到走廊之外。
屋内三人齐刷刷望着来人,粗壮的中年男子,正是蒋钊父亲蒋大年。
2
出租车驶离学校,蒋大年刚才的气势就一扫而光,接踵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能惊动检察官亲自调查,儿子惹的事不会小。上次儿子去网吧被抓个现行,父子俩就闹得很不愉快,好几天都没有说话。气氛刚缓解点,又出这么档子事……蒋大年没心思继续出车了,跟公司请个假。拉着儿子先去医院检查伤口,再去他最喜欢的火锅店。面对一桌子美味,儿子狼吞虎咽,就是对父亲敲边鼓的问题不予理睬。实在憋不住了,不再兜圈子,声色俱厉地让儿子如实招来。
“爸,有些事,你能不能不管?”
“我是你老子,检察院都找到你了,还能不管?”
蒋钊想了下,很认真地对父亲说道:“我上蓝海中学,每次考试都拿回好的成绩,让你在一帮老哥们面前有面子。爸,真想劝你一句,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何必非要过问我的事?”
儿子突然冒出这样的话,让蒋大年有些吃惊:“你考得好,难道是为了我?”
“不是吗?”蒋钊反问。
“那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考上好的大学,光宗耀祖!咱们老蒋家,你必须是第一名大学生。”
蒋钊“扑哧”笑了:“还说是为了我……嘿嘿,那么多先人在地下不错眼珠地盯着我,我紧张。”
“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非要知道?”
“说!”
“说完就不要再烦我了。”蒋钊抹抹嘴,直截了当,“一句话概括,我给同学拍裸照,还贴在校公告栏。现在被抓住了,完了。”
“什么!”蒋大年脑袋瓜子嗡一下子,顺势就扬起了手,蒋钊双手抱肩,眼眸盯着父亲的手掌,眨都不眨一下。儿子眼神中的那抹戏谑,像极了前妻。
蒋大年是小镇青年,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镇里的小工厂上班。可能是为人憨厚、工作努力的缘故,意外得到厂花赵玲玲垂青,觉得他是有志青年,主动跟他好上了,天上掉下来的艳福,着实让蒋大年幸福两年。很快两人就步入婚姻,并在次年生下蒋钊。
赵玲玲天**享乐,生孩子后就不再上班,自恃相貌娇美,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维持这种表面光鲜的生活,需要相当的物质基础,为了满足妻子,蒋大年没日没夜工作,苦于没文化,脑筋又不是那么活络,挣不到大钱。时间久了,两人矛盾也尖锐起来。
偶然机会,赵玲玲邂逅了一位做生意的外地人,一来二去竟产生情愫,苟合在一起。没有不透风的墙,**的事被蒋大年知晓,男人尊严让他迅速失去理智,打了赵玲玲。哪承想赵玲玲破罐子破摔,夺门而出,人再也没有回家,回来的只是一份离婚协议,并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爸爸打妈妈的那一幕,让蒋钊看在眼里,那一年他刚刚六岁。
很快,蒋大年也离开这块伤心地,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石屿市闯**,又当爹又当妈,历尽艰辛,才把孩子拉扯大。在内心深处,他把妻子当年离开自己,归咎于自己的鲁莽和没文化,这才拼死拼活也要供儿子读大学,不能像自己一样没出息。
蒋大年暗自叹了口气,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一天以来,他调动了自己全部人脉,才朋友托朋友,找到了检察院老贾,请他给自己牵线搭桥,求见未检科的主事人。
蒋大年被呛得连咳嗽两声,才看清楚屋内的人,两位已经打过交道,剩下那位,跟个千年树精似的“老怪物”正在吞云吐雾,应该就是廖科长。紧走几步,路上就已经把腰塌下来,等来到老烟身前,膝盖都快贴地了,老烟本身就瘦高,更加显得他卑微。
“你这是……”老烟有些意外。
蒋大年腿一软,借势就给老烟跪下,带着哭腔道:“廖科长,我家娃小不懂事,求你们多担待啊……”话刚说到后半段,人却已经离地,被钟燃和杏子一左一右架起来,放在椅子上,顺手还给他倒了杯水。
钟燃语气带着不满:“蒋师傅,检察院不兴这套,有事坐着说。”
“钟检,昨天是我粗鲁,脑袋一热就跟您和李检叽歪几句,万分对不住啊。我那逆子,没有什么可说的,祸是他闯的,认罚。能不能看在他还没成人的份上,高抬贵手,不要批捕啊。我们蒋家世世代代感恩戴德……”蒋大年神情悲戚,有些语无伦次。
“我们只是调查取证,没有下结论,再说公安机关也没有立案。”
蒋大年急忙起身作揖:“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我一定配合,只要能放过我儿子,他真的,岁数还小,什么也不懂。”
“知道了,我们还有事,您先回去吧。”钟燃下逐客令。
蒋大年还做垂死挣扎:“几位检察官同志,中午要是没事,我想请大家吃个便饭。”
杏子道:“蒋师傅,我送你出门。”
望着蒋师傅佝偻的背影,钟燃心念一动,突然发问:“7月10日那天,你知道蒋钊在哪里吗?”
“知道。”蒋大年急忙扭回头,回答得不假思索。
“过了很长时间,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押宝式的一问,竟然问对了,钟燃对他的快速回答有些不可思议。
“李检,你看,我得回答问题……”蒋大年冲杏子赔着笑脸,轻轻挣脱她的手,快步回到钟燃面前,“钟检,那天我接到一个跨市的活,报酬丰厚。按照市里要求,我们跑营运的,出城必须带个押车人。不凑巧,经常给我押车的老伙计病了,下不来床,我发愁之际,蒋钊却莫名打电话来,说是手头紧……不瞒你说,每月生活费我都是月初转给他,他也很少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要钱,有点反常,我下意识看了时间,没错,是7月10日,也就刚给过他生活费一周左右……”
蒋大年说得有点口渴,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抹了把嘴才又道:“我说今天没空,爸爸要出远门,正在找人押车。他听了却很兴奋,说他来押车,肥水不流外人田,把押车的钱给他,还一再强调下午没课。我确实不想丢掉这个活,稀里糊涂地同意了。”
说着说着,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一脸急迫:“是不是想问蒋钊有没有作案时间?绝对没有,他跟我在一起,没离开过视线。回到石屿市天都快亮了,回不了学校,他就直接跟我回家住了。”
蒋师傅提供的线索非常关键,钟燃慎重起见,再次追问:“回来你走的是哪个收费站?大概在几点钟?”
“三家陵收费站,大约、大约在凌晨四点五十分。”
不等钟燃吩咐,杏子已转身出门。
一个小时后,杏子从三家陵收费站传回来了7月11日凌晨四点五十分左右的监控画面,很清晰显示,蒋大年开着车,蒋钊坐在副驾驶座。案发当晚,蒋钊根本没有出现在夜色KTV,也就是说,给冷夏儿拍裸照的人,绝不可能是蒋钊。
那,他又是在给谁打掩护呢?
钟燃回想起蒋钊在篮球场时的表现:脸憋得通红、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承认,而是在忍住不说出那个拍摄裸照的人。是谁值得他这样做,宁肯把锅背在自己身上,也不说出真相?根据对蒋钊的测评,他在学校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总找理由逃学不上课。临到考试的时候,就想尽各种方法抄袭,应付了事。同学们对他的评价就是自私,不善与人交往。真想不出来,他会为谁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冥冥中,钟燃想到了一个地方。
3
华灯初上,百步桥桥头夜市逐渐热闹起来。
老烟照例按点下班,去享受天伦之乐。钟燃与杏子,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着,自然而然就来到奶奶海鲜排档前,自从上次光顾后,杏子就一直嚷嚷着要再次品尝奶奶炒饭。
没有看到鹿晓阳,钟燃点了两份章鱼炒饭,奶奶对他俩很熟识,笑眯眯地答应。
等餐过程中,杏子双手托腮,看着过往的行人:“在办公室坐一天,还不如来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就是发呆地看着,也觉得有意思。”
钟燃明白她的心境。杏子内心藏不住事,很快就自己说出来:“师父,参加生日趴的十七名学生,我怎么也想不出,蒋钊会为哪个人如此付出。”
钟燃深表赞同,此时也只能安慰:“起码我们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我就怕时间久了,蒋钊反应过来,其实我们手中的手机,并不能成为指控他的证据。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被动了。要是鹿晓阳不拿篮球砸他……”
“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拍裸照,拍摄者还没有悔意,换成谁都会按捺不住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钟燃轻轻替鹿晓阳开脱。
“有时候,我还真没把他当孩子看待。”
奶奶端着两份章鱼炒饭过来,放在桌子上。又要颤巍巍去拿可乐,杏子急忙抢上前自取:“奶奶,这个我自己拿就好啦。”
摊位上还没什么食客,奶奶坐在小马扎上,用围裙擦着手。炒饭的香气直刺鼻腔,钟燃迫不及待往嘴里扒拉着炒饭,吃掉上层米粒,才发现下面藏着好几只大海虾。钟燃探头看杏子的餐盘,也完全一样。钟燃急忙拿过菜单。印刷得很清楚,海虾炒饭三十八元,章鱼炒饭二十八元。奶奶给的量,是两者之和。
“奶奶,您给我们的炒饭,是不是错了?”
“怎么,不好吃吗?”
“非常好吃,只是您给的海鲜太多了,章鱼炒饭里面,还放了这么多大虾。”
奶奶把手指头竖在嘴唇上,还故意往两边瞅瞅:“嘘,小点声,这是奶奶给你俩的小惊喜。”
“奶奶,你太客气了。”
“阳阳的朋友,就是奶奶的朋友。”看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奶奶起身把桌面上的虾头都收在手心里。又摸出一个小盆,把虾头还有两条小鱼放进去,走到大樟树下,“咪咪、咪咪”地叫着。很快,在她身边聚集起了好几只猫,奶奶蹲下身,把食盆放在地上,猫咪很快聚拢在食盆周围,奶奶慈爱地抚摸着它们。
一名民工打扮的男人走过来,杏子刚要招呼奶奶,却发现来人抽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放进一个纸盒子里面,转身就走了。杏子顿时感到莫名其妙。奶奶很快从大樟树下折返回来,脸上流露着满意笑容,杏子急忙迎上前去:“那些猫真可爱,奶奶每天都喂它们吗?”
“每天都喂。开始是阳阳,他有时候上课不在,就专门叮嘱我来喂,一来二去的,我还爱上它们了,少来一只都牵肠挂肚的。”
“刚才有人往盒子里面放了二十元钱,什么也没点就走了。”
“有的食客忘了带钱,或者说手头不富裕,在我这都可以赊账。时间长了,我老太太哪里记得住,干脆就放一个小纸盒,想起来了,就送过来,没有也没关系,谁还没有个手头不宽裕的时候?如果正碰到那种需要帮助的人,我老太太别的拿不出来,从那个小纸盒里,拿出二十、三十还是可以的。”
奶奶坐在板凳上,神态平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食客:“在深夜里,给辛苦一天的人们烧烧菜,看着他们洋溢在脸上的幸福感,奶奶心里踏实。”
“您真伟大,这才是有人情味的深夜食堂。”
“我大字都不识几个,还伟大?奶奶没别的本事,就喜欢做饭。我把阳阳拉扯大,让他上学,他父母又常年漂泊在外。一个老太婆在家闲不住,就找个营生做,每晚这么多人变着花样陪我,不寂寞。”
“晓阳同学跟着奶奶长大,真的很幸福。”钟燃由衷感叹。
“奶奶相信一点,快乐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4
深夜的HERO网吧,人满为患,风顺着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灌入,海的腥气混合着各种汗味、烟草味,形成一股独特的味道。
当钟燃和杏子亮明身份,石屿HERO网吧的老板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接待过消防、卫生、防疫、街道、辖区派出所的抽查,可从没有检察院的人冒出来……面对吃公家饭的,也不敢怠慢,笑脸相迎。钟燃掏出蒋钊照片:“老板您好,您认识这个人吗?他经常来。”
没等他说完话,网吧老板就“咯咯咯”笑了起来:“问我认识吗?你问问这里的玩家们,有谁不认识‘永远的巴雷特’,他是我们的巴神。”同学眼中的另类,竟然被这里尊为神,钟燃感到不可思议。但这种错愕,很快就随着他看到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其貌不扬的蒋钊,是游戏《皇家荣耀》里“石屿HERO”战队的灵魂人物。在网吧一隅,战队有专属座席,他的座位是最显眼的,从网吧老板艳羡的口吻可以听出,“石屿HERO”战队的战绩相当不错,与专业队不遑多让。
“看我店名,那可是冠名品牌。”老板自豪挂在脸上。
“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玩得再精又有什么用。”杏子一句话,引得周边玩家瞥来“你果然不是同道中人”的凌厉眼神。网吧老板更甚,觉得与眼前这二位没有共同语言,干脆介绍给一名战队队友,自己溜之大吉。
钟燃先说明来意,再问道:“同学,你觉得蒋钊近期,有没有什么反常?”
队友挠挠头,用不确定的语气回复:“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就是感觉他近期缺钱,总张罗着一起玩游戏。”
“玩游戏还能赚钱?”
对杏子,队友简直连白眼都懒得翻:“怎么不能,我们也算是大神级别的战队好嘛,求我们代玩的人排到北极圈了。”
进门伊始,杏子就感觉迈入另一个世界,气场不合,干脆闭嘴不再言语了。能让快言快语的杏子没脾气,钟燃内心想笑,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急用钱吗?”
“听说为了女朋友。”
“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尚什么来着……对,叫尚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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