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听李若兰的话,准备次日带上她启程回燕州。展云先行出门去车行找马车,杨奕则是守在李若兰的床头。
她睡得可真沉,杨奕看到她的脖子侧面还有青紫的印子,手腕上有被麻绳勒过的痕迹。他离开的这三天,李若兰在西山分舵到底受了多少苦?他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将西山分舵的人都杀干净。
他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拉起她在床边的手,这个动作让他蓦然回忆起了从西山分舵出来的时候,自己脱口而出求娶之意,她还没答应呢,她会记得吗?会不会觉得唐突?
“杨奕...”李若兰在梦中呓语,却清晰地叫出了他名字:“别上当...别上当!”她语气急切,说到这里还皱起了眉头,杨奕以为她是梦到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可紧接着,她悠悠吐出了一句:“糖葫芦没这么贵...”
杨奕有些哭笑不得,他握着她的手,无奈又宠溺地替她展平了紧蹙的眉头,继续歪着头盯着她的睡脸。
“别杀杨奕!”刚静下来片刻的李若兰又梦呓着,这一次,是祈求:“放杨奕走...”
来荣源之前,杨奕并不知晓李若兰的心,他以为自己爱慕只是一厢情愿,是那夜大漠风烟中,手心的青丝让他迷了心智,可如今他知道了,那夜的风不仅吹向了他,同样也吹向了他的心上人。
为了她,他有信心破千难万险。
半个时辰以后,展云回来了,她垂头丧气地走进李若兰的屋子。杨奕本来满心期待,可见她神色黯然,便知道事情不顺利:“怎么?没有吗?”
“镇上两家车行我都跑了,只有一家说是有一架大车,但西山分舵要办丧事,给弄走了。”
“又是他们。”杨奕的脸上已现杀机,狠戾之气难以掩藏。
“眼下凭你我二人与他们硬碰硬实在不明智,咱们另想办法吧。”展云道。
杨奕却没有什么耐心再从头想起了,他将李若兰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道:“他们死了那么多人,一架马车哪里够装,该找个再大点的。”
展云见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赶紧阻拦:“你有本事也不必在这时候强出头,李姑娘还在昏迷,聂门主等着救命,咱们冒不得这个险。”
杨奕挑眉:“展云姑娘有更好的办法?”
展云低眉,暂时还没有,但她不觉得杨奕这种冲动地到人家地盘上抢车的行为,算得上一个办法。
“若是没有,明日一早,你就随我去西山分舵把车抢来。”
此时的杨奕简直把“我是个莽夫”五个字挂在了脸上,李若兰醒着的时候,尚有人能管住他,现在他就像之一脱缰的野马,不对,野马没他的杀伤力,准确的说应该是野老虎才对。
“少侠,我日后还要在此地做生意,让他们知道我跟你一起去闹,我不是找死?”
杨奕这才想到展云的处境,他自己是杀尽兴了一走了之,可展云还要在此地谋生,若是惹上了他们,此后想必麻烦不断。
“那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杨奕果决道。
展云明白了,什么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固执。西山分舵里虽没有闻名武林的绝世高手,但好歹也是江湖大帮的分舵,门下常驻弟子就有数十人,人家办丧事说不准还会有一些江湖朋友来吊唁,实力如何更不好估量,他就这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岂不是送死?他刚刚才在雪山上被他们骗过一次差点丧命,如今竟一点记性也没有。她不耐与他多言,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次日一早,展云刚打开铺面,就听到街上有人在议论:“听说西山分舵那边办丧事,有人去闹呢.......”
“是吗?谁的丧事儿?他们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听说是舵主赵佗死了,就是杀了他的人今天又去闹灵堂了!”
展云听到这里,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往楼上跑,只见房间里的李若兰依旧沉睡着,守着她的杨奕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杨奕出现在西山分舵门口的时候带着斗笠,看门的弟子以为是前来吊唁的宾客,客客气气地将他引入前厅,堂下守灵的弟子皆着缟素,堂上放着的是一副名贵的红木棺材。杨奕瞪了一眼,转身摘下了斗笠丢在地上。
周围的人瞬间懵了,赶紧起身与他保持着尽量远的距离。
“杨奕,你还敢来!”领头组织的弟子朝他吼道:“你杀了舵主和我分舵八个兄弟,今日是来受死的吗?”
这个领头的杨奕也认识,上西山的队伍里有他一个,名叫王石。
“我是来送你去见你们舵主的。”杨奕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话间刀已出鞘,照得出人影的刀刃就摆在眼前,前日便是它,收发间就是一颗脑袋。
“我说过,你们淮山门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本来没想这么快来收账,但是你们抢了我要的马车,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众人不知如何进退,杨奕的刀法他们前日刚刚见识过,可以说普通人连他如何出招都没看清,就已经身首异处了,稍微能打一点的也不过在他手底下走个一两招,现在灵堂里这些人,甚至不够他走完十五步,就能杀个干净。
“不是淮山门的赶紧走,不用留下来给他们陪葬。”动手前,杨奕还不忘先遣散无辜。
“结阵!”堂下忽然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是郁延,他只扎了一条白腰带,提着剑站在那里对众人发出指令。
众弟子犹豫,他们结的阵是什么水平他们自己知道,能否对付得了杨奕,他们心里自然也清楚。王石为难地低声对郁延道:“长老,这人厉害得很,无谓与他硬碰硬,让咱们弟兄白白赔上性命。”
郁延听他这有伤士气的说辞,怒不可遏:“不动手,你以为他就能放过你吗?”
这句他是没有说错,杨奕来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不屠个干净,不够给李若兰解恨。可此时他忽然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于是冷笑着道:“郁长老,你说错了,你要是敢与我单打独斗,我就暂且放过他们。”
这一下将郁延放在了火上烤,他若答应,那就是必死无疑;若是不答应,这长老岂不是成了不护门下的缩头乌龟,最后也是逃不过一死不说,还要受尽千夫所指。
“打吗?”杨奕漫不经心地逼问道
说话间,郁延举剑刺向杨奕,杨奕勾勾嘴角冷笑一声,提刀轻飘飘地一挡,郁延撤了半步再刺,杨奕想起了他惯于使毒,恐他有诈,于是回手用力一砍,郁延的长剑应声而断,他整个人被杨奕回身一脚踹到了门口。
郁延不说是绝世高手,但多年拼杀下来也不是白给的,但可杨奕手底下,长剑甚至不如柳枝有用,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只问一句,对李若兰动手的都有谁,自己来领死!”杨奕扛着刀,一只脚踩在郁延的手掌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众人噤声,昨日之前,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有点憨的少年,竟然是个这样莽撞不讲理的杀神,而他们不但想要害死他,还伤了他心尖儿上的人。
“没人承认吗?”杨奕逼问了一句,让本就肃杀的气氛变得更加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