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熟悉的名字, 莱恩暗自在心中思索,他感觉系统的话中似乎有暗示。也许还有需要氪金, 或是关于巴洛克的隐私和秘密没说。
阿斯摩罗他们面前是成堆的钱币, 只剩下些许还未数完。
莱恩从浮空的姿态落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恶魔,语气平静略带试探的在脑中询问:“巴洛克, 你是不是知道曼拉夫?”
巴洛克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莱恩静待数秒,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时,他听见巴洛克反问一句,“你想听真正的回答, 还是恶魔的谎言?”
“正常点我的朋友。”莱恩,“这种重要的问题, 自然要听真实的回答。”
巴洛克轻哼一声, “即使是恶魔最接近真实的谎言,凭你的敏锐难道不能辨认真假吗?”
“那应该不难做到。”
莱恩, “但正如我刚才的称呼, 我不喜欢过多去窥探朋友的秘密, 除非他自己允许,不然很不礼貌。”
因为他自己也不喜欢旁人过多的窥探, 想知道就提问,能回答自然回答。
“这种答复,真不愧是擅长交朋友的神秘商人。”
巴洛克,“我可以告诉你询问的答案, 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西瑞尔,无论是未来的某个时刻。”
听见巴洛克这样说,莱恩顿时慎重了起来,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即便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巴洛克:“即使不告诉你,你想知道应该也无法隐瞒。”
“那不会。”莱恩,“你一个回答,我绝不多问。”
莱恩语气真诚,“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还是得告诉你。”巴洛克双臂环抱,“也许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你能有更多有用的计划。”
被当成工具人莱恩依旧很开心,“你说。”
他准备好吃瓜了。
“我曾见过一名陌生且极其特殊的精灵,那时的我需要分割灵魂去完成一些事……现在回忆,他应该就是西瑞尔记忆中的曼拉夫。”
巴洛克,“曼拉夫突然出现在我的一半灵魂前,那时的他眼睛已绽放成预言的花束。我与他并未过多交流,当时的他如即将死去的春天,繁花和森林为他默哀。
我吃掉了曼拉夫身上纠缠的黑暗,是很美味的食物。我还告诉曼拉夫一个方向,他将最后的生命献予一棵树,树拯救了他的灵魂。”
“你与曼拉夫之间……竟然还有如此过往吗。”
莱恩轻呼出一口气,“他以自身献祭,化作精灵母树成长需要的养料。
曼拉夫擅长预言,他察觉精灵的部落中会出现毁灭性的灾难,也发现西瑞尔会和你相遇的命运。也许你的灵魂会遇上曼拉夫,应该是那时的他带着自然母树的种子离开……在寻找安全的地方时,想最后确认一遍西瑞尔与你的相遇,是否会出现破碎的异样。”
明明自身的情况已不乐观。
西瑞尔,月之树……
莱恩:“曼拉夫一定是确认了你能够信任,所以才没有阻止你和西瑞尔的相遇。”
“要是曼拉夫阻止,我当时会直接吃掉他的灵魂,但曼拉夫并没有提起此事。”
巴洛克,“当我吞噬他身上的黑暗后,曼拉夫询问我安全的地方。
曼拉夫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自然精灵,我很少见到不惧怕恶魔的异族。吞噬黑暗的气息对他并无用处,只会让他稍微缓解些许难受,曼拉夫询问我安全的地方,于是我指名一个方向。”
“当时你也不知道,自己和西瑞尔会相遇。”
莱恩,“如若曼拉夫对你有不满,他可以想个别的方法,但他并未阻止命运。”
身为精灵族的大祭司,曼拉夫擅长的东西很多,净化恶魔他同样能做到。
只是巴洛克这时心情看上去还可以,莱恩便没有和他过多探讨这个问题。
“只能说曼拉夫的眼光很不错,聪明。一定是看出我值得信任的灵魂,且他擅于做出选择。”
巴洛克语气骄傲,“我告诉他安全的方向,曼拉夫很快便离开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需要告诉你的事情,曼拉夫选择的地方,以及我一半的灵魂和他相遇的地点,那里当时的时间是混乱的。”
巴洛克收敛语气中的骄傲,回忆的同时陷入沉思,“混乱的时间无法确定,我并非时间的掌控者,无法追溯过往。
也许我和曼拉夫相遇的时间……是在我遇见西瑞尔之前或之后,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莱恩顺着他的话语推测,“自从神明不再降临于大陆,许多地方的时间早已混乱。你觉得曼拉夫的预言,很有可能是他去往未来,或是他从过去穿梭时空,见到了未来的你?
也可能一切都与我猜测的相反?”
“我不能确定,曼拉夫身上疑惑的地方太多了。”
巴洛克松开双臂,安静坐回莱恩身旁,“凯尼恩他们的金币已数完,我们暂时交流到这里。
地底的巫妖正在行动,光明即将靠近。”
巴洛克:“有关于曼拉夫的最后一件事,他的灵魂,应该被保护在生命之树的体内。”
“我也有察觉到。”莱恩,“我的朋友,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这些消息。”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没有意义。只要之后我的要求……你别在暗中使坏就行了。”
巴洛克将魔虫召回,从斗篷盖住的兽皮钻回魔偶的体内,“阿斯摩罗已经察觉到了我是恶魔,我先将刚才收集到的力量吸收,等谈完事之后再将决定告诉我。”
莱恩颌首应好,目光从巴洛克身上移开。
对金钱不敏感的牛头人终于统计结束,凯尼恩用兽皮将金、银,铜币分开装好,在莱恩身前放下。
看着兽皮中数量更多的铜币,豪爽的兽人难得有一丝羞涩,凯尼恩低头面向莱恩,“非常抱歉,米歇尔,我们很少与人类进行交易,手中的金币数量并没有很多。
因为平时也用不到钱币,我们都没……”
要不是阿斯摩罗也在,凯尼恩还得回帐篷中寻找,他对于自己将钱币放在哪都不太记得。
“没有关系。”莱恩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将兽皮连同整齐摆放的钱币一起收好,“这三种钱币都可以使用。”
见莱恩的动作和回答,杰米多和凯尼恩几乎同时舒了口气。
杰米多起身站在阿斯摩罗身后,凯尼恩回到刚才的地方。
莱恩右手握住法杖,在周围释放增强隔音的结界,隐秘的稍微削弱对地下的控制,随后面向阿斯摩罗说:“你们此前提到的仪式,那些牛头人成功了,但他们呼唤的并非是真正的兽神。”
“并非真正的兽神?”阿斯摩罗神色慌张的起身,“伟大的父神,他难道有遭遇什么意外?”
在神明未陨落时冒充,这对神明来说是极大的挑衅。
尤其还以神临的方式回应信徒。
如若不是兽神出现意外,无法阻止莱恩说的这种情况,那就是神明已经陨落。
“我并不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真正的兽神正在沉睡。”
莱恩,“兽神的神格因某些我不知晓的原因分裂,有强大且特殊的生命体得到了神格碎片。
强大的存在并不知晓兽神此时的情况……因神格的破碎,他认为兽神已经陨落,于是他通过神格碎片,将自己伪装成成为兽神。”
阿斯摩罗的图腾上接连有魔纹闪烁,他此刻的情绪非常激动。
凯尼恩的情绪更恶劣,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一瞬变得极为急促,“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杰米多站在阿斯摩罗的身旁,满是神秘魔纹的图腾令他更容易共感。
杰米多只剩下一只的眼睛默默流泪,声音颤抖的询问:“尊敬的米歇尔先生,所以我们的同族,他们会牺牲于仪式的原因,并非是牛头人背叛,而是因为您提到的那位冒充父神的伪神对吗?”
“严格来讲,并不能算是伪神现在的本体。”
莱恩,“无论是真神亦或是伪神,他们都需要信仰。伪神需要借助信仰取缔真神,真神需要信仰恢复力量。伪神当时被仪式吸引,我并不知道他为何没有降临的原因……你们的牛头人同族,他们死于伪神此前曾经使用过的身体。
那具身体还留有意志和思维,应该与伪神之间还有着联系。”
听完莱恩这些话,三位牛头人的情绪都不太好,悲伤、愤怒,以及自责等情绪皆有。
见到牛头人眼睛开始有变红的迹象,莱恩补充了一句,“兽神陷入沉睡,但他并未失去神位……我猜兽神或许还有其他需要做的事。
神明的一切不要过多追溯,知道太多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感谢您告知的一切,尊敬的米歇尔先生……伪神占据了父神的神名,而我们却毫不知情,甚至将一切当成同伴的错误,将献祭当成了父神的责备。”
阿斯摩罗用力紧握图腾,“与父神有着同血脉的我们,这是极大的失败,这是我们真正的错误和罪过。”
“这同样也是我们的错误,我们竟然未能察觉到父神的消失……”
凯尼恩和杰米多同时低头闭目,以牛头人的语言低声祈祷兽神的原谅。
对于牛头人而言,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每日祈祷的父神……
他们的信仰不够忠诚。
幸运兽神并未陨落,这是他们的唯一庆幸。
牛头人的情绪过了好几分钟才逐渐平复。
等心情稍微平静之后,阿斯摩罗将莱恩的话语全部重新回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斯摩罗面向莱恩,他的呼吸声很重,“尊敬的米歇尔先生,您此前提到过的神临。按照您刚才说的那些秘密,您准备呼唤的……”
在他话落之后,凯尼恩和杰米多也同样想到了这件事,他们看向莱恩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米歇尔既然知道神明的秘密,想要解决风啸平原的异样,会帮助他们的一定不是伪神。
如若伪神降临,或是伪神曾用过的身体,他们结合全部落的力量,怕是也无法对伪神造成多少伤害。
“我知道呼唤神明的方法,但我期待降临的是伪神。”
莱恩声音淡然,在阿斯摩罗他们疑惑的眼神中继续解释,“我有天空之神的庇佑,伪神曾用过的身体不敢靠近我。当我准备好需要的一切,拥有神格碎片的伪神和真神同时会有所察觉。
因天空之神的庇佑和眷顾,被呼唤的伪神和真神必会降临一位。
教皇正在寻找强大的生命,他需要通过吸收别人的力量让自己更强,神明的称谓还在你们父神的身上,伪神并非真正的神明。只要引起他们的战争,教皇的阴谋就会败露。
伪神找不到真神,当他的意志因呼唤降临之后,真神就能找到伪神的本体所在。”
阿斯摩罗:“如若是这样,我的同伴们仪式失败,会吸引伪神曾经使用过的身体……
原因岂不是因为伪神担忧被发现,所以才不敢降临意志?”
“不排除没有这种可能。”
莱恩颌首,“无论真神或伪神,只要他们感受到呼唤,降临必将解决一些事情。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切都会如我所想,也许降临的并非是伪神,亦或者是真正的兽神。
我唯一能确定,他们一定不会伤害你们,至于等我离开风啸平原之后的情况……我同样不一定能保证教皇不会生气来报复。”
“总之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们身上。”莱恩,“你们族群中已经有同伴被巫妖控制,需要尽快的做出决定。”
“还请您稍等片刻,尊敬的米歇尔先生。”
阿斯摩罗面朝莱恩低头,态度极为恭敬且友善。
“当然可以,阿斯摩罗。”莱恩,“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你们都不需要随我的意志而做出判断,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非常感恩您的仁慈。”
阿斯摩罗手握权杖,侧头看向凯尼恩。
凯尼恩右手握住挂在自己脖颈上的号角,毫不犹豫的面朝阿斯摩罗点头。
即使米歇尔不强迫,在此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即使有伪神的帮助,风啸平原也不能长留。
按照米歇尔刚才的话语,若是伪神和教皇战斗,伪神再被真神杀死……
阿斯摩罗闭目后再睁开,图腾上的图案随他的思想而变化,以及他脸上的魔纹。
阿斯摩罗面向莱恩,瞳孔中有真实的印记,语气略带困惑的询问:“尊敬的米歇尔先生,还请恕我冒昧,我想最后与您确认一遍……
请问,请求神临,这对您有何好处?”
“并没有什么好处。”
莱恩心中思索,声音平静的回答,“如若非要说一个理由,那就是当贪婪的教皇需要吞噬强大的神明时,我希望能记录他与黑魔法师及巫妖合作的时刻,让风将他的罪恶传遍大陆。”
“此外还有一个理由。”莱恩,“我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希望兽神能借助机会……
希望我身上的神明眷顾能引来伪神,兽神能顺利取回神格碎片。”
无需过多与族人探讨,时间紧迫,神临是一切的言语。
阿斯摩罗没见到天穹云端上的神临,但是他有听凯尼恩提过多次。
米歇尔此刻会做出这种决定,他一定很有自信。
如此……
太过于纠结,这并非是牛头人的性格。
此外,也许米歇尔——
在阿斯摩罗此刻的心中,他认为神秘商人只是米歇尔的一层身份,他应该是伟大神明的使者。
“米歇尔……”
阿斯摩罗双手横向捧起最重要的图腾,面向莱恩头颅低垂,“您的仁慈和善良……惟愿您的想法能如愿,您是兽人族永远值得敬畏的朋友。”
阿斯摩罗:“愿父神庇佑,愿父神宽容我们曾经的过错。”
在看见阿斯摩罗这个举动时,凯尼恩瞬间已明白他的决定。
双手献上比生命更重要的图腾,这是萨满中最为至高的礼节。
凯尼恩取下脖颈上只有酋长才能吹响的牛角,大步走到阿斯摩罗身边,与他一起腰身微弯。
杰米多的身份比阿斯摩罗和凯尼恩低太多,于是停在他们身后,面向莱恩恭敬的单膝跪地。
“米歇尔,与您相遇,这是兽人族的幸运。”
凯尼恩双手捧起号角,面向莱恩低垂头颅,“愿父神庇佑,米歇尔,我将引领部落中的所有族人,归顺您的臣服,成为您忠诚的子民。”
杰米多没有任何言语,以行动表达归顺。
“阿斯摩罗,凯尼恩,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莱恩没有直接接过图腾和号角,触碰空间戒指,取出三张特殊的契约书,“与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子民。凯尼恩、阿斯摩罗,你们依旧还是族群中的首领和萨满,等到风啸平原上的事情解决,我会带你们回去我的领地。”
饱食后的巴洛克睁开眼睛,声音狂傲,“米歇尔的领地,那是一个非常美丽且和平的地方。
与米歇尔相遇,这的确是神恩的幸运。”
无论是牛头人,亦或者是他自己。
要是没有遇见莱恩,在未来的某一刻,他和西瑞尔之中必定有一个会死去。
以他和西瑞尔之间的契约,若是巴洛克死亡,西瑞尔会同时毁灭,西瑞尔死亡巴洛克的生命不受太多影响。
没收下图腾和号角,这让阿斯摩罗和凯尼恩有些不知所措。
回忆起此前提到过的子民和朋友,凯尼恩比阿斯摩罗更快行动。
“愿父神庇佑,感恩幸运,感恩让我们能与米歇尔相遇。”
凯尼恩手捧号角起身,大步停在莱恩身前,腰身更弯下许多,继续保持献上号角的姿态。
莱恩能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后将契约的卷轴悬空放置,精神力化作手接过凯尼恩掌中号角,挂在他的脖颈上。
同样,莱恩精神力接过阿斯摩罗平放的图腾,之后再将图腾还给萨满。
阿斯摩罗脸上魔纹消失,合十双手,“父神庇佑,感恩幸运让我们能与您相遇。”
之后三位牛头人将契约的卷轴接过。
凯尼恩快速浏览一遍,立即目光惊讶的看向莱恩。
莱恩有感受到他的困惑,声音温和的低语解释,“我希望领地中的异族更多,领地更富饶,希望你们帮我培育更多的娜桑雅和魔兽。”
凯尼恩用力锤击胸口,态度坚定的向莱恩表达效忠,用血液在羊皮卷的末尾写下自己的姓名。
莱恩将签订姓名后的契约书收回。
阿斯摩罗双手握住图腾,思索数秒之后抬头面向莱恩恭敬的询问:“米歇尔领主,不知道接下来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契约书上的姓名是莱恩,阿斯摩罗心中惊讶莱恩能成为神秘商人,脸上的神情并未显露分毫。
以人类之身成为神秘商人,呼唤神临……
阿斯摩罗从未听说过这种事,他愈发觉得莱恩一定就是神之使者。
同样的,凯尼恩也没有直接称呼莱恩真实的姓名,“米歇尔领主,如若您有需要我去完成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准备。”
“我的身份不方便告诉别人,在外边行走时记得叫我米歇尔就好,只有我的领地中最安全。”
莱恩,“有我在这里,呼唤神临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需要最敬畏兽神的狂信者和神眷者。
神眷者的存在更为特殊,生来便有征兆,我未察觉到部落中有神眷者的存在。”
“每一位兽人都信仰父神,没有神眷者,我们的同伴中一定有狂信者的存在。”
凯尼恩手握号角,闭眼面向莱恩,调动血脉和心灵的情绪后询问:“米歇尔,不知道身为酋长的我,对兽神的忠诚是否还能达到狂热?”
他不清楚狂热究竟要达到怎样程度。
只是因刚才莱恩提到的那些话,他的信仰不够忠诚……
“很抱歉。”
莱恩小幅摇头,“你和阿斯摩罗的信仰,都还不足够被称为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