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巴洛克好奇且期待的询问, 莱恩轻嗯一声后回道:“我确实有这种打算,只是……”
巴洛克用魔法提起囚笼, 身体朝莱恩靠近一点点, “只是什么?”
莱恩兜帽下的目光注视着中间的兽神雕像,“我担忧成功后的结果,并非是我所预想的那一位降临。
真正的神不会伤害他的信徒和子民, 假的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
巴洛克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难道眷顾兽人的并非只有一位……神?”
神明虽然不降临大陆,但他们的神名和称谓依旧有着神力,直接称呼神明的称谓, 越强大的生命越会有一种被注视感。
“不对。”
巴洛克说完立即否认,脑中回忆莱恩刚才说过的话语, 短暂数秒便能领悟他的意思, “真正的神明不会伤害他的子民,假的不一定。
莱恩, 所以你知晓真神此刻的情况, 能呼唤神明的意志降临, 但你不能保证,也许会有伪装真神的神明, 通过你此刻的呼唤降临意志。”
巴洛克侧头看向石像,与莱恩不同,他感受到的威压更强,“被兽人信仰的那位神, 他此刻的真实情况……”
“你可以理解为真神因某件事陷入沉睡。”莱恩,“有谁在得到神格碎片后冒充他的神位。”
“没想到你不止能呼唤神临,竟然还知道神明的秘密。”
巴洛克收回目光,脑中交流的声音有些许疑惑, “莱恩,你真的是个人类吗?”
“不止是人类,我还是一位神秘商人。”
莱恩,“虚空能知晓很多秘密,我只是比较特殊而已。”
“你总是能让我感觉很神奇……偶尔,我还会觉得你的存在很缥缈。”
巴洛克收起心中对莱恩的好奇,“按照你刚才的那些话,降临的也许不一定是真神,所以你准备怎样做?”
“无论真神或伪神,能被同一枚神格承认的神明只有一位,不为神明终究只是生命力更强大的存在,还达不到神的境界。在忠诚的兽人部落中降临……需要信仰的神明,他们会给予信徒一些恩赐。”
莱恩平静的在脑中述说自己的想法,“这片风啸平原,隐藏的亡灵巫妖和黑魔法师,他们结合虚伪的教皇密谋的计划我不清楚,但能猜到部分。
我想给教皇找点不痛快,不想看见美丽的平原因巫妖而毁灭,如若神临,即使是伪神……只要短暂降临的一瞬间,他的降临对巫妖和教皇来说,将会是极大的威胁。”
巴洛克:“这似乎并非你全部的想法?”
“我确实有些许私心,我不希望神明被遗忘。”
莱恩轻声低叹,目光远望世界,“山川河流,巨龙、精灵,人类……这个世界的生命和一切皆因神明而被创造。
即使有邪恶的神明挑起神战,神明同样有承受惨痛的代价。邪恶的生命妄图取缔神明,真神暂时不能降临大陆,因某些原因无法回应信徒呼唤,正在遭受惩罚的他们,神威也不应该被践踏。”
在莱恩的猜想中,神明一定是受到了惩罚,或是避免世界被破坏,所以才无法本体降临,甚至收回了注视信徒的意志。
但最初如若没有神明,便没有这个世界。
所有的种族皆由神明创造,可以遗忘,但不能像教皇那样。
以摧毁神明的雕像,来证明神明已遗弃一切,借机传播罪恶,宣扬自我的伪善荣光。
当神明真正放弃信仰时,他们还能创造新世界。莱恩以自身作为神明的角度思考,若神明真正放弃所有的信徒,那样他自己并没有重来的必要。
此外从天空之神愿意回应他的呼唤,幸运之神愿意提升幸运的情况猜测,莱恩觉得多少,他们应该都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何况伊西多尔和若尔日尼先生,他们正带着维德在回收异族体内的光明之种。”莱恩右手的食指在法杖上轻点,“正如我刚才说的惩罚,真神暂时无法降临大陆。雕像是神明的脸面,指引骑士破坏神明雕像的他并未受到惩罚。
太过于顺利的一切,也许让教皇变得更有自信且猖狂,如若让他知晓,在我的呼唤下降临的并非真神……只是拥有神格碎片的伪神,你觉得以教皇四处收集强大生命体的行为猜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教皇会怎样做?”
巴洛克毫不犹豫的回道:“他会想尽办法将伪神抓住,将伪神的生命吞噬,成为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接近神明的养料。”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我不能确定伪神的力量。”
莱恩,“如何让伪神与教皇之间引起矛盾,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多。他能得到破碎的神格,并大胆的假装真神,他应该和教皇是相似的性格。”
“想要吞噬强大的存在,就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神明降临的可能性太小,教皇必须抓住机会。”莱恩,“如若能让伪神和教皇进行战斗,再以吟游诗人的歌声传遍大陆,让世人知晓教皇的野望,当异族都有防备心之后,伊西多尔他们的行动一定能更顺利。”
神明降临的概率极小,不知道且不确定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只要教皇因贪婪和迫切出现在伪神面前,以神格碎片就敢冒充神明的伪神,他一定能轻松看穿教皇的野望。
等教皇和伪神战斗时,他就在一旁用时间之花记录,如若能记录下一点点关于教皇野心的对话,由伪神的口中说出,那样再将复制品传播整个大陆。
即使那时还有人不信教皇的野心,多数人、异族应该都会对教皇有所防备,那样伊西多尔他们回收光明之种一定更轻松。
此外回收的光明之种越多,教皇的实力就会越削弱,拥有后再失去比没有更难接受。
只要教皇提前吞噬生命,他的野望会更快暴露。
“确实是很好的想法,不愧是你,莱恩……你对神明的想法让我惊讶,但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或许我应该更改自己对神明的看法,他们确实对世界的贡献非常大。”
很少夸赞的巴洛克真心赞叹莱恩的计划,停顿数秒后询问一句,“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成功呼唤神明降临,若正如你所想的那样降临的并非真神,感知到生命存在的教皇掩饰野心,与伪神合作怎么办?”
“伪神的意志不能长留大陆,教皇没有呼唤神临的方法。如若他能呼唤神临,我想教皇一定早就开始对弱小的神出手。”
莱恩脑中轻笑一声,故作神秘,“巴洛克,偷偷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伪神此时找不到真神,他会回应我的呼唤,一定是以为真神已经陨落……
当伪神因呼唤而降临时,真神就会苏醒。”
巴洛克:“真神苏醒后会做什么?”
莱恩:“你难道猜不到吗?”
“和你相比,我的猜测根本算不了什么。”巴洛克认真思考,“也许因为神秘商人身份,又或者只因为是你……”
巴洛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一切,我感觉都非常具有可信度。”
莱恩:“真的是全部?”
“当然不是。”巴洛克,“你现在这句话就一点都不可信。”
巴洛克:“莱恩,你是不是有受到什么限制,所以有时候得说点没有必要的……话?”
明明都已经说到重点了,轻轻松松且极为自然的一句话岔开,如果不是有限制,那就是真讨厌。
“我也想,可惜我确实有受到限制。”
莱恩低声叹气,“我想知道更多的秘密,但我实在是太穷了。”
“知道秘密和穷有什么关系?”
巴洛克不能理解,“难道等你有钱后,你知道的秘密就会变得更多?”
“对,可以这样理解。”莱恩,“如若你想知道更多秘密,包括你自己好奇的其他秘密……”
莱恩:“统,巴洛克归顺于我,他的钱是不是就是我的钱?”
说来惭愧,他好像一直没有让朋友们做什么。
系统:“……”
系统:“若非由您代为赚钱,您的子民自己赚到的金币,十分之一的金额可以用于商店。”
莱恩:“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没有办法,这是规则的最大允许。不然以巴洛克的能力,他轻轻松松可以给您搬几座金山。”
系统,“在某种方面,恶魔的天赋是个bug。”
“确实。”莱恩,“如果开个赌场,都不需要操盘,巴洛克窥探心灵的天赋生来就是天生赌王。”
不说系统,莱恩也觉得那样没意思,那一位肯定直接判个不合格。
系统:“如若只是他自己想知道,不告诉你,需要氪金的数量可以视情况有所调整。但是非您自己外的生命,一月仅能询问一次。”
“这太不近人情了,巴洛克肯定会告诉我……想要知道更多,那就必须由我来询问,真是精明。”
莱恩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巴洛克,补充刚才未说完的话,“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等你有足够的金币后可以来找我,也许我会知道。”
莱恩:“只是价格有点贵,但对你来说金币一定不是问题。”
“当然,金币而已。”巴洛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连恶魔和子民的钱也赚。”
“没有办法。”莱恩,“我的情报交易需要金币,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我需要付出更多的金币。”
巴洛克,“不过是金币而已。”
“确实,只要是金币就行,但金币的来源得正规。”
莱恩,“只有你自己赚到的金币,或是和伊西多尔一样通过我赚到的金币,才能用于知道你想知晓的秘密。”
“神秘商人真麻烦。”
巴洛克兜帽下的嘴唇微抿,犹豫的开口问:“伊西多尔的勇者故事,到目前为止已经赚到多少金币?”
“还没正式售卖,但肯定能赚钱,我很有信心。”
莱恩,“你也想写故事赚钱?”
巴洛克:“当然……不可能。”
金币他会去赚的,写故事不可能。
“那你就慢慢想。”
莱恩看向前方一顶极高的帐篷,“我还要快点思考方法,如何引导教皇发现我的计划。”
必须正确且合适,不出意外的引诱教皇上当,这是个很难做的事情。
巴洛克侧头看向魔法的囚禁笼,“要是我帮你完成这件事,你能给我多少金币?”
莱恩:“?”
莱恩:“神临的瞬间,那时最好抓住巫妖……伪神有神格,对你们都会有很强的压迫感,我帮你抓住合适的食物,你应该合理的回报。”
巴洛克:“你不惧怕神威?”
莱恩声音淡然且自信的回道:“我连天空之神的恩赐都敢转赠,何况只是一个伪神?”
“也是。”巴洛克,“你不是一般的人类。”
牛头人部落很大,居住的集中,有很帐篷与帐篷的相隔很近。
已经快到交谈的地方,凯尼恩骑乘的角蛇龙犀开始放慢速度。
“你准备怎样做?”莱恩,“与萨满商议的地点就要到了,在与萨满交谈的过程中,带牛头人回奥兰之前,我肯定会呼唤神明降临。”
那些先知和萨满的石雕是牛头人的信仰,牛头人离开风啸平原,石雕一定会一并带走。
比起回到奥兰再呼唤神临,风啸平原更合适,毕竟教皇在这里蓄谋已久,他肯定还有别的准备。
巫妖不用本体进入牛头人部落,原因似乎可以推到神明之力……
“想要让教皇知道,这并非是难事。”
花之蝶翅膀扇动频率变慢,巴洛克兜帽下的目光落在囚禁笼中,“我可以更改死灵炼金傀儡和‘娜桑雅’的记忆,制造成只吞噬力量的假象,让魔虫将它们带到地下深处。”
莱恩:“你的魔虫有恶魔的气息,不会暴露吗?”
“我现在并非本体,恶魔气息不够明显,使用的也是黑暗精灵的魔法。”
巴洛克,“但教皇也许会感知到我的存在,所以最稳妥的方法还是由你来做,或是让愤怒的牛头人将它们‘丢出去’。”
“这倒是不错的想法。”莱恩,“不如篡改记忆也由我来,更方便一点?”
巴洛克:“这种事你也能做到?”
“我刚好有合适的道具。”
莱恩从巴洛克那里接过囚禁笼,“接下来只要和凯尼恩商议,在离开牛头人部落之前,找到忠诚于兽神的狂信徒和神眷者就行了。”
巴洛克:“凯尼恩不行?”
“我原本也以为会是凯尼恩。”
莱恩,“但也许由他决定归顺我的原因,他对于兽神的忠诚还不够。”
“我判断不出兽人的忠诚。”巴洛克,“这只死灵炼金傀儡和‘娜桑雅’,你想怎样处理都随便,我刚好还可以控制魔虫在暗中窥视。”
莱恩:“注意别被教皇发现。”
“我知道。”
巴洛克,“在诸神战场时我已经记住教皇的气息,我会隐秘避开他的感知。”
如若有机会,他真想像挖出死灵炼金傀儡一样,将教皇的灵魂从他身体中挖出,看看究竟有多黑暗。
*
当凯尼恩停下脚步时,莱恩已经通过道具,顺利且隐秘的修改了死灵炼金傀儡,以及关于空中的‘娜桑雅’的记忆。
凯尼恩停在一顶用深棕色兽皮搭建,高度有十五米以上的帐篷前,轻松与杰米多前后从角蛇龙犀后背翻身跳下。
莱恩和巴洛克落地,有着炫彩蝶翼的花变成新的种子,被巴洛克同样收进储物空间。
巴洛克解除了魔法的释放,莱恩朝死灵炼金傀儡和‘娜桑雅’使用道具,再一次清除巴洛克留下的痕迹。随后精神力将傀儡和‘娜桑雅’抓住,用魔法将它们扔出部落。
凯尼恩安静等待莱恩停止魔法的释放,目光从飞远的‘娜桑雅’身上收回,略感好奇的面朝莱恩恭敬询问:“米歇尔先生,那一只‘娜桑雅’……不需要用别的方法处理吗?”
“现在还需要它们有点用,还不到合适处理的时间。”
即使靠近帐篷的周围无外人,莱恩依旧是将声音直接传达至凯尼恩脑中,“死灵炼金傀儡和那株‘娜桑雅’,它们现在暂时都是我的眼睛,我需要通过它们更快的找到巫妖和他的同伴,将一些消息传达给虚伪的教皇。”
莱恩:“凯尼恩,待会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是您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到。”
凯尼恩神情严肃,“如若是需要与教皇进行战斗,还请您提前告诉我,我好通知同伴做准备。
牛头人不畏惧强敌,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不能确定莱恩的想法,也不知道莱恩是突然更改主意……因为他们的拖延和思考,在犹豫是否牛头人去到他的领地。
思考不过瞬间,凯尼恩没有任何怀疑莱恩的想法,他此刻想到更多的是如何才能回报莱恩。
“不需要我们出手,无论巫妖还是教皇。”
莱恩松开法杖,“我只是刚才想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准备一个饵,想引诱教皇到来风啸平原。”
莱恩话语短暂停顿,目光看向帐篷,声音继续传达至牛头人酋长的脑中,“凯尼恩,你有见过天穹云端上的神迹。
今日,你想再一次看见神明降临吗?”
当莱恩话落的刹那,凯尼恩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到瞳孔睁大,侧头回看身后巨型的雕像。
凯尼恩有些难以想象自己此刻猜想的真实,他声音有些发颤的询问:“米歇尔……我的朋友,您刚才说的话,难道指的是伟大的父神吗?”
杰米多听不见他们脑中的交流,在听见这一句话时,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同样睁大,回头看向兽神的雕像。
不同于矮人以属性信仰不同的矮人神,无论是牛头人或其他种类的兽人,包括兽神在内,兽人的父神只有一位。
兽神是每一位兽人的信仰。
“安静,凯尼恩。”莱恩轻嘘一声,等凯尼恩的情绪稍微镇定,才语气平静的继续说:“看见那些雕像的瞬间,我突然记起一个呼唤神临的方法。”
死灵炼金傀儡和‘娜桑雅’被扔出部落,莱恩魔法消失的一瞬间,他想说的话还未说完时,身披黑袍的巴洛克侧身看向远方。
死灵炼金傀儡和‘娜桑雅’还未被完全破坏,巫妖精神力隐秘的潜入部落。
不远处的地方,莱恩和巴洛克同时发现,有年幼的牛头人在偷偷朝这边窥探。
年幼的牛头人意志没成年牛头人坚定,更容易入侵灵魂。
无论人类、魔兽或异族,莱恩很讨厌巫妖这种行为,好在莱恩能察觉到巫妖只是分裂了一缕精神力,并非是杰米多那种情况。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莱恩假装没有发现被巫妖控制的小牛头人在窥视,压低声音重复询问:“我知道呼唤神临的方法,就是你信仰的那一位神。
我有一些特殊的渠道,知道那一位的神格已破碎,伤势还没愈合……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但只要呼唤神临,就能解决风啸平原的异样。”
在说话的同时,莱恩隐秘的同步在脑中和凯尼恩、杰米多交流,让他们配合自己做出惊讶和纠结的表情。
被控制的小牛头人虽然相隔有段距离,巫妖依旧能听见莱恩和凯尼恩的对话。
等莱恩说完之后,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的凯尼恩微低头,激动和敬畏到浑身颤抖,用双手捂住脸,嗓音沙哑,“米歇尔,父神他——”
杰米多的反应和凯尼恩差不多。
牛头人不擅长撒谎,他们愤怒于巫妖的行为,但此刻担忧影响莱恩的计划,杰米多颤抖的后退坐在地上,低头痛哭父神,让巫妖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不用担心那一位的情况。”莱恩,“即使受伤,那位神明也能带你们离开此地。”
“我……暂时不能给您答复。”
凯尼恩用手背抹去眼泪,“米歇尔,还请您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