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一时无聊,便转到步行街去看过往的马车,竟然从东华门大街一路走到宣德门的御街,还是不想回家,于是过了州桥。那里店铺很多,买了点儿吃的,边走边嚼。忽地想起,若兰说年后就不到私学里去读书了,自己则要进官学,以后可能很少再在一起玩耍了。
想到这里,郭奕闪进李家香铺,想给若兰买件礼物,可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想着回去问问若兰再说,便步出香铺。
忽然感觉又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快步从朱雀门过了龙津桥,到曲院街。
实在是有些累了,郭奕忽然转回头问那个跟踪的人。“你老是跟着我干嘛?”
那人一怔,反应倒快,道:“小少爷,我是在暗中保护你呀,东京是非之地,你可是大户人家的有钱公子——”
郭奕反驳道:“过了年我就十二了,算是大人了。若兰说,鬼都吓不到我了,你骗我到底有何目的?”说着用手点指。“我天天跟爷爷学习点穴之法,信不信我点得你动弹不得。”
“小少爷如果不信,咱们可以回去问一下老爷。”
这一句让郭奕疑云顿去。“那倒也是。东京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那人见状赶紧笑道:“你刚刚路过的东华门,那里有个樊楼,又叫风月楼。站在西边的那座楼顶,可以看到皇宫大院,你想不想去看看?没准儿还能看到咱们家就要娶过来的寿安公主,在打秋千踢毽子也说不定。”
郭奕一听乐了,“真的,这个倒要瞧瞧。在东京这么久了,皇宫墙外也转了两圈,里面倒是真没有瞧见过。”
郭奕虽然年纪小,自恃有些功夫,胆儿早练得大了,跟了那人就往回走。
那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少爷,你一天要消费多少银两?半贯够吗?”
“哪有那么多。这些日子,爹爹已经不让我乱花钱了。”
“听说咱家哥哥娶公主花了六千多贯,真是大手笔呀!”那人感叹道。
郭奕仰脖儿道:“我看你年纪不小,肯定娶了妻子,你花了多少娶到家的?”
“正妻花了二十贯,养了个外室,倒是补贴得多了些。我妹妹出嫁的时候,家里给了三十贯。我私底下也有给过几贯。”
“这么大差距?!”郭奕一时有点儿不敢相信。
“要不怎么说,我们跟你家哥哥没法比呢!”
“怪不得吕侠说,他爹爹是四品大员,也没我爷爷这般阔绰。还说以前有个姓范(指范仲淹)的大官,我忘了叫啥,说族规里娶妻就二十贯,嫁女三十贯。我还以为她在说笑。我爹爹这是娶了个啥?太金贵了!我娘她太亏了。”
那人嘿嘿笑起来,却皮笑肉不笑道:“就是,不过听说那个张才人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陪嫁的嫁妆应该也不少吧?你爹爹连个品级都没有,能娶到县主本该就不错了,竟然娶了个公主,东京城都轰动了。”
郭奕人小,自是毫无城府,急道:“谁说我爹爹没有品级了?我爷爷说,马上就给我爹弄个六品官当。”
那人又嘿嘿一笑,道:“那也得花钱买吧?没个三五千贯,怕是下不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少爷家真是有钱呐!”
“他们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说谁娶公主都是这个价,钱花少了说不过去。”
“也是这个理。”
“他们都说,等公主一过门,我们家就是名门望族了。”
“不过据说,当了驸马都尉将来的前程很一般,官升得慢,做不了大,大多是虚衔。”
“虚就虚呗,我看我爹爹似乎也不贪图那个。”
两人说着来到东华门,好一座大酒楼,共有五座楼高,三层楼与楼之间都有飞桥栏杆相连,极为宏伟,造型异常新颖别致。
那人拉着郭奕进了西面的酒楼,道:“咱们先点些酒菜,不然怕是一会儿不让过去那边。”
郭奕皱眉,见有店家过来招呼便问:“小哥,听说你们这里的西楼能看到皇宫大内,可有此事?”
那店家笑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初我们就靠那个便利发财,不过哪曾想,后来不知怎么让官家知道了,所以樊楼西边顶楼就成了禁区。皇家的秘密,哪里是咱们平民百姓能够偷窥的。”
郭奕疑心顿起,皱眉看向那人。
那人赶紧小声言道:“我去打点。”说着不由店家再说什么,将其推出包间。
郭奕始觉有些不妙,起身往出就走,竟一头撞在那个回来之人的怀里。
郭奕便道:“不看也罢,有机会我托爷爷带我进去瞧瞧,再不济将来扮成丫鬟之类,让那个公主带我进去,总比在这里看得清楚些。”
那人一听,伸手便在郭奕胸口的玉堂和灵墟穴位上点了两下。
郭奕瞬间动弹不得,心头一阵烦恶。
只听那人嘿嘿冷笑道:“真是人小鬼大,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怎么还敢托大。”
郭奕不住地挣扎,“别让我爹爹抓住你,倒时有你好看。”
那人伸手将郭奕的哑穴也给点了,继而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这就带你回府去瞧瞧热闹。今日是你爹订婚过礼的好日子。”
郭敢听闻儿子随三娘去送西云,一时并未放在心上。
西云这个时候出门,大出他的意料,可是再行挽留已经没有意义,这么急着走,也许是知道了恶人的什么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去寻证。
三娘武功了得,就是自己也略有不及,跟去防护西云一二,倒是让人放心不少。自己这个三娘,全府上下谁也不敢招惹,除了对父母二人有些恭敬之外,其他人全然不在她的眼里。
晚些时候,见郭奕不回,便派人沿路去寻。
这个孩子自打见了世面,越发的不服管教了。父母对其更是骄纵,每日晚都抱在被窝里,任谁也说责不得。自己一时也想不出善策来处置这么顽劣的孩子。不过近朱者赤,只能尽量拉拢些上进的孩子和他在一起,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以其影响他能进步。
若兰和吕侠、任麒三人早早地来找郭奕,见其不在不免失望,瓜子一时是嗑不上了。
吕侠悻悻然地向郭敢告状:“大哥哥,你家小奕说,他每晚都向爷爷学习点穴之法,谁要是敢欺负他娘,他就点点点,让他动弹不得,任凭他的摆布,你可要小心了。”
郭敢笑道:“他只学得皮毛,连打穴都还算不上,不值得夸口。你们别让他瞎点,很伤身体的。”
吕侠不禁有些神往。“我也想学。”
“不行,”一旁的任麒赶紧阻拦。“身子万万不能让小奕乱碰。他教你,你就得让他摸你全身穴道,到那时你就上了大当,就只能给他当小妾了。三奶奶就有说,她就是这样上了郭爷爷的这种大当。”
若兰一听,不禁伸手在吕侠身上**。三个孩子一时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