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花水笙和花青湳坐着代表花水笙身份标志的马车大摇大摆的从青衫巷出来,朝将军府奔去。

花将军不在府里,去了军营。

花将军下午回来从花松口中得知,花水笙和花青湳都来了,喜笑颜开的跑花苑来。

一家三口在花苑用了晚膳,聊了一会儿天,花将军父子才一起离去。

是夜,皎月被几朵薄云包围,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薄云边缘染着橘黄的暖光。

蓝宝站在书房的窗棂前,眺望远方。

花水笙回来的消息在下午他就知道了,就在三日前,他收到消息锦叶楼收编了一阁,一阁从此不复存在,一阁阁主也下落不明。

下午得知花水笙回来后,蓝宝脑海里就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一阁的覆灭与花水笙有关,是为他报仇。

之前听花水笙提起过锦叶楼,他就命人查探了花水笙和锦叶楼的关系,细查之下才知道锦叶楼能有今天花水笙功不可没。

而花水笙和锦叶楼楼主龙金安交好在江湖不是秘事。

所以他才敢如此联想。

那日的刺客他也查出来是一阁所为,但重生楼和一阁实力悬殊,乃天壤之别,他只能咽下这口气,等日后讨回来。

这些时日也有不少的刺客来王府,不过都是有来无回,还没到他面前就被解决了。

蓝宝换了个姿势,侧身倚在墙壁上,一条腿微弯,眼中的情绪复杂多变。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花水笙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他痛苦的闭上眼,脑袋挨着墙,将思绪放空。

忽而有喧闹声响起,蓝宝睫羽一颤,听了听,“走水了。”

蓝宝倏地睁开眼,眉头紧蹙。

“蒋鑫”蓝宝开口唤道。

书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青年苟着腰,“王爷”

青年是蓝宝从宗人府调来的贴身太监,当然不是真的太监。

“外面吵吵嚷嚷的,哪里走水了?”蓝宝沉声问道。

蒋鑫一惊,“走水了?奴才这就去查看。”

蓝宝没发话,他苟着腰连忙后退出去,一探究竟。

荣雅阁的暗卫恪尽职守,即便着火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岗位。

三刻后,蒋鑫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是暂代小惠子掌管府内职务的管家刘柱。

二人作揖给蓝宝行礼,刘柱道:“王爷,是西院起了火,婢子们及时发现,火已灭掉,无人伤亡。起火具体缘由奴才已经派人调查,明日就能有结果。”

“本王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蓝宝语气阴沉冰冷。

他讨厌走水,当年因为走水,他失去了母后,失去了弟弟,也失去了庇护。

自建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走水事件。

刘柱和蒋鑫皆是一颤。

花水笙吃早膳的时候,就从画蝶口中得知昨晚倾王府走水了。

画蝶瞧着花水笙俏脸崩起,连声道:“公子,您放心,倾王爷没事,起火的地方离倾王爷很远。听说昨个儿发现的及时,也无人伤亡,只是损失了点财产。”

即便听画蝶说人没事,花水笙也还是放不下心,“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属下会派人去探查。”画蝶回道。

倾王府没他们的人,这些消息还是花松告诉她的。

画蝶中午从花松那探听了倾王府起火事件,是一场意外,说是老鼠打翻了蜡烛才导致的起火。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花水笙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晒日光浴。

画蝶即便身带寒玉也不敢与之比拟,坐在树荫下看书。

两人身边的桌子上都摆着水果和冰水,好不悠闲。

花青湳步履匆匆的进来,满头汗水,他从花水笙的桌子上拿了一小串葡萄,径直去侧屋。

“青一,进去帮帮他。”躺在摇椅上的花水笙淡淡地开口。

没一会儿花青湳出来,身后跟着个暗卫,暗卫搬了一张摇椅出来,走到树荫下把摇椅安置好,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

花青湳瘪着嘴,瞧了眼花水笙,又看看摇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花青湳顺手端起石桌上的一盘荔枝。

“好看呗。”画蝶好巧不巧的抬头。

花青湳黑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画蝶只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花水笙,立即低下头继续看话本。

花青湳满目尴尬的走到摇椅坐下,他刚坐下,不介意看了眼花水笙,与花水笙的视线又撞了个正着。

花水笙偏着头,半阖着眼,从他的角度看花水笙在看他。

“咳咳”花青湳咳嗽两声以解尴尬,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过去。

花青湳还没坐下,花水笙声调懒懒地,“咳嗽就不要吃冰的。”

花青湳:“......”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花青湳:“我没感冒。”

花青湳还没剥开荔枝,远处的人淡淡地传来一句,“伤好了?”

“我...这不冲突吧?”花青湳手快的剥了一颗荔枝喂到嘴里,比起方才的几颗葡萄好吃到爆,冰溜溜的,爽!

“嗯,不冲突,顶多就是留下后遗症,一到刮风下雨疼一下下,你继续吃吧。”花水笙抱着冰水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小块水蜜桃。

花青湳:“......”

不吃了!

花青湳起身将荔枝放到桌上,气呼呼地躺下。

时不时偷瞄眼花水笙,但花水笙没再看他一眼。

在围剿一阁的行动中出了差错,花青湳差点死在这次行动中,一阁阁主踩了狗屎运抓住了花青湳当人质,算是握住了这次参与行动的人的命脉。

花青湳的身份在锦叶楼不是秘密,他们投鼠忌器,当即给她传信,才有了一个多月前白日纵马一事。

紧赶慢赶到了地方,一阁阁主带着人跑了,花水笙又去追。

花水笙运气从小不差,一天就找到一阁阁主,一阁阁主易容了,如果不是花青湳那独特的黑皮肤她还真有可能错过。

一阁阁主见踪迹败露,想要挟持花青湳威胁花水笙,一阁阁主忘了花水笙善毒,一时不察被花水笙毒倒,就此落败被擒。

而花青湳在之前被一阁阁主捅了一刀,又连夜赶路,身子很是虚弱。

花水笙留下照顾花青湳几天,顺便处理一阁的事,花青湳能下地走了她才带着画蝶和天二回京。

按照花青湳回来那天,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回来当天花青湳抱了佑斓后出了血,花水笙才知道花青湳伤没好就回来了。

因此这几天花水笙对花青湳的态度不冷不热,挠人心的。

花水笙本不想花青湳跟她一起回将军府,但一想到他那不靠谱的性子,还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的好。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花青湳嘟嘟囔囔的抱怨一句。

画蝶侧头抬头瞧了眼花青湳,无奈摇摇头。

说实话她真不敢相信这不是亲姐弟,德行一模一样,身为病人没有一点儿病人的自觉,净是瞎折腾。

七皇子生辰这天,花水笙早早的准备好,在府里等着隔壁倾王府的动静,巳时已至蓝宝都不见出门。

“公子,时辰不早了,倾王许是不会去了,您还去吗?”画蝶问道。

花水笙揉了揉眉心,情绪不明的开口道:“我们走吧!”

蓝宝不去,她也得去,毕竟七皇子是她罩着的人。

七皇子府在三公主府对门,七皇子府张灯结彩,台阶下是鞭炮的碎渣。

七皇子迁居进府的时辰是巳时四刻。

花水笙和七皇子关系要好,按理说在他迁居进七皇子府就该来的,但为了等蓝宝,才姗姗来迟。

花水笙进了七皇子府,门后不远处放着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戴着五品官帽与官服,身后站着几名穿着太监服的十七八岁的小公公,在靠近台阶处放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礼品。

门口很冷清,此时只有花水笙一行人进来。

男人望着花水笙愣怔一眼,惊艳不已,似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花水笙身后的四个将军府侍卫抬着两个大红箱子走到放礼品的桌子旁,周围只有花水笙带来的两个大红箱子。

画蝶将请帖和礼品单递给男人,男人打开请帖,男人一眼注意到请帖上清晰醒目的花水笙三个字,随意看了眼,就看起礼品单来。

这男人打开看了,随后惊愕地看了眼花水笙,这礼物应该是七皇子府收到最大的一份礼。

掐丝珐琅冰鉴,玉如意一对,黄金千两。

不仅实惠还贵。

男人咽了咽口水,提笔将花水笙的礼品单抄上。

这么大手笔,有钱人惹不起惹不起!

在抄礼品单的功夫,七皇子得到花水笙来的消息小跑着出现。

七皇子一眼就注意到了花水笙,花水笙也看到穿着蟒服的七皇子,她下了台阶朝七皇子走去。

七皇子眸光一闪,试探地喊道:“笙哥哥?”

“我现在是女子,你该叫姐姐!”花水笙浅笑端方的纠正七皇子的叫法。

七皇子:“......”叫了十几年的哥,让他叫姐,太别扭了!

“天呐,我以为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你真的...”七皇子和花水笙有大半年没见了,再见哥哥成姐姐,这声音,这身材,这脸,完全大变样!

“真的成太监,还变态的穿女装?”花水笙风轻云淡的说着外面对她的评论。

七皇子挠挠头,辩解道:“你才不是变态,他们胡说的。”

“你这话自己信吗?”花水笙笑道。

“我当然信,你才不是变态,有你这么好看的变态吗?”七皇子连忙道。

眼神认真,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

花水笙悦耳的笑声响起,“就你嘴甜。”

“哪有,我说的是事实啊!”七皇子诚挚地道。

花水笙抬手想揉揉七皇子的脑袋,顿时发现这家伙也长高了很多。

不仅长高了,也更英俊了,却没有成熟一分。

“花水笙?”

有人唤花水笙的名字,花水笙望过去,七皇子身后走来一群衣着华贵的宾客。

领头的是大皇子,大皇子身后还有夏侯明晔齐坚等人。

众宾客皆是一愣。

眼神好的人看着七皇子身边的女子,心中惊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花水笙今日穿的与夏金京都闺阁女子不一样,橘红色的窄袖交领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月牙白的广袖开襟薄纱齐脚踝的外衣,金线勾勒着衣摆和袖口,腰带也是月牙白的。

梳着流云髻,将她那张鹅蛋脸衬的更加惊艳。

即便是再见花水笙的齐坚一些人,还是被吸引,全然忘记这是他们最讨厌的对头花水笙。

七皇子回头看了眼,见到是大皇子他们来了,对着花水笙小声道句:“笙哥哥,你小心点,今天他们肯定会找你茬的。”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会让你的生辰宴出岔子。”花水笙声线温润,柔柔的,听在七皇子耳中,却能安抚人心。

七皇子粲然一笑,“其实砸了也没关系,我也没想办生辰宴。”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七皇子和花水笙并肩,两人朝他们走去。

七皇子:“大皇兄,六皇兄。”

七皇子将众人的神绪拉回来。

“花水笙见过大皇子,六皇子。”花水笙福身见礼,标准的女子礼仪。

花水笙的话与行动让宾客哗然一片,大皇子年长,在朝堂混迹好些年,相比六皇子他们,惊艳一瞬间后,面色平静,笑道:“姑娘莫要说笑了,姑娘虽与花水笙神似,却判若两人。”

他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他不相信这是花水笙。

“信与不信,我都是花水笙。”花水笙淡淡一笑。

在场的皆是男客,都臊得慌,他们竟然看一个‘男扮女装’的人失神了,传出去丢死人了。

看看身边的人,也是一脸尴尬,这才平衡一些。

今天来七皇子府参加宴席的只有男客,七皇子没有母妃,也没有成亲,七皇子府第一次办席,管家怕出岔子,和七皇子商量了不邀女客。

七皇子也乐见其成。

花水笙一身女装,在其中就显得鹤立鸡群。

“花水笙,你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夏侯明晔沉声道。

“六皇子的眼睛是摆设吗,你见过我这么娇小玲珑的男人吗?”花水笙面不改色,浅笑着回答道。

花水笙也算是侧面提醒他们,自己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