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爱,周围都是毒蛇猛兽,雪晟闵的日子如何好过,她都怀疑佑斓会不会心理扭曲。
这个问题她得重视起来,毕竟佑斓刚出生那段时间,阴沉沉的。
在白芜遇到花水笙之前,白芜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奸臣,遇到花水笙之后,才慢慢变好。
花水笙和白芜说来也是缘分,白芜与前世杀花水笙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但花水笙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而且那时候花水笙本来不想救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要救。
花水笙就出手救了他,本来以为那次之后就不会有交集,但是两人就如有根命运的绳子牵引,总能遇到。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有所图谋,但一个大人,一个小娃娃,能图谋什么。
两人也在多次相遇后,彻底结交,白芜说花水笙和她是一类人,他们都有故事。
花水笙不可置否,就这样两人成为朋友,没有利益冲突,随着时间的迁移,竟是成为至交好友。
而白芜阴沉的性子也变了,在遇到花水笙之前他老成持重,古板严谨,在遇到花水笙之后,只有一个词,不要脸。
在白芜和佑斓之间,花水笙无法做出抉择,他们都是可怜之人,所以她不会偏帮一边。
佑斓的前世或许和现今已经不一样了,当然这是她的一种猜测。
花水笙和佑斓开诚布公的聊了一次,佑斓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常嬷嬷她们也察觉出佑斓的异样,问了一次被花水笙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
她们不信,但都是下人,怎么敢随意过问主子的事。
常嬷嬷清楚的知道,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母子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可以知道的。
隔天早上,花水笙给醒了的佑斓穿衣服,穿好衣服后,佑斓拽住花水笙的袖子,软糯糯的声音软化人心,“娘亲,求您一件事,不关白芜。”
最后一句说的很急。
花水笙坐到一边,认真地看着佑斓,“你说。”
自个儿子求她,真关系到白芜,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当然她是酌情选择。
既然不关白芜,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告诉他真相,好吗?”佑斓希翼地眼神望着花水笙。
花水笙挑眉,她没想到佑斓求的是这件事,佑斓口中的那个他她清楚的知道是雪晟闵。
也没想到佑斓知道他前世不是秋金太后所生。
“好,你想见见你前世的亲生父母吗?”花水笙揉了揉佑斓的脑袋。
佑斓小嘴紧抿,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花水笙道:“前世事前世毕,如今的我只是花佑斓。”
即便见了又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有一个爱他疼他的母亲,还有一个失忆却也爱着他的便宜父亲,身边有许许多多爱他的人,他很满足了。
报仇什么的,就不关他的事。
花水笙:“其实你不必顾忌我,若是想见,我会安排。”
佑斓摇摇头,“不用了,娘亲,您和白芜是好友,能否让他善待他,他真的不容易。”
花水笙刮了一下佑斓的小鼻子,也能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笑着道:“你是我儿子,什么要求都行。”
花水笙是毫无负担,是一个灵魂二十二岁,哦不,二十四岁,当一个灵魂年龄二十四岁的人的娘。
相比佑斓,花水笙的灵魂年纪还是大,当他娘足以。
“谢谢娘亲。”佑斓扑倒花水笙身上,小孩子做派十足。
“我是你娘亲啊,有什么可谢的。”花水笙轻轻地拍打着佑斓的后背,佑斓能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乎她意料,同时她也很欣慰。
她不愿佑斓背负着仇恨活着,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他自己能想通,非常难得。
花水笙感受到点点湿润浸透衣衫,灼热了皮肤。
花水笙安抚的拍打着佑斓的背,“佑斓,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治好你,咱们佑斓有这么大的机遇,可得活的长长久久,以后再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小宝宝,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花水笙的话似乎打开了水闸,佑斓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泪涕涟涟。
花水笙抿了抿唇,眼中满是心疼,她拍打佑斓后背的动作不曾停止,却没在说过一句话,任由佑斓哭。
常嬷嬷进来看见佑斓抱着花水笙哭,又退下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佑斓哭了很久,似乎把积攒了多年的委屈、泪水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花水笙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怕他哭过头了。
从一开始的闷声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听的花水笙和外面的常嬷嬷心都碎了。
自佑斓出生到现在,他从没这么哭过,以往的哭不算是真哭,要么为了蒙混过关,要么为了吸引注意力。
哭够了后,佑斓从花水笙怀里钻出小脑袋,仰望着花水笙,满脸的泪痕。
“娘亲,我很庆幸您是我娘亲,我很幸运。”或许前世受的苦是为了今生遇见一个更好的家庭,虽然父亲不在,但他依旧觉得满足,幸运。
因为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娘亲,不觉得他是异类,不害怕他。
他也想活的久一点,他贪念偷来的温暖。
“我也很幸运啊。”花水笙伸手擦拭他小脸上的泪痕。
哭起来跟他爹一样,惹人心疼,恨不得替他哭。
想起他爹,唉,什么时候他们一家才能团聚。
佑斓粲然一笑,一双大眼睛明亮亮的。
“好了,咱们起吧,我给你洗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花水笙抱起佑斓走向脸盆架,在她给佑斓穿衣服时常嬷嬷就送了水进来。
花水笙动作轻柔地给佑斓洗脸,他十分享受这个过程,这是前世未曾拥有的。
中午母子俩在树下乘凉,一个乖巧的坐在矮凳上看书,一个躺在摇椅上假寐。
佑斓看的书不再是昨天那本关于帝王之术的书,而是花水笙给他找的游记,里面记载的事各国的风土人情,掺杂着一些有趣的故事。
小人儿笑容满面,虽然俩个眼睛有点儿肿,但不妨碍他开心。
常嬷嬷和画蝶坐在一旁,窃窃私语,“嬷嬷,您有没有觉得公子和少主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更加亲近了。”常嬷嬷一语道破。
毕竟多出二三十年阅历的人,眼睛就是毒辣。
“是,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画蝶笑了笑。
常嬷嬷但笑不语,她吃了块西瓜,看着树荫下的母子俩,满目慈爱。
月色皎洁,繁星漫空。
母子俩卧在**,旁边的小人儿翻来覆去,好像睡不着。
“怎么失眠了?”花水笙懒洋洋地问道。
“嗯。”小人儿面对着花水笙,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在夜色中异常显眼。
花水笙侧身,手撑着脑袋透过夜色看着他,“还有什么心事?”
按理说雪晟闵这事说开了,就没有心事了啊。
花水笙看着佑斓坐起来,望着她,“娘亲,我想...您能跟我说说我爹吗?”
“他发生什么事了啊?”他还是想知道他那便宜爹发生了什么,都说开了,就没那么多顾忌。
他也该知道!
花水笙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大晚上不睡琢磨这事呢?”
看来白天睡得太久了,许是因为哭过一场,精力耗尽,午休的时间睡了很久,现在倒是睡不着,东想西想。
“行吧,那是你爹,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好瞒你。”
灵魂成年但壳子两岁半的佑斓:“......”
花水笙把她和蓝宝之间的故事避重就轻地说给佑斓听,把所有错都推到迟冗身上,避免他恨他爹,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娘亲,您一定很累吧?”佑斓拉着花水笙的手,花水笙反握住他的小手,捏了捏。
她笑着道:“确实有点累,不过一想到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就不觉得累了。”
“娘亲,其实我有您就行了,如果坚持不住了,就不追他了。”佑斓心疼不已。
“你爹爹是失忆了,要是我放弃了,对他不公平,对我们的爱情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她怎么能放弃呢?他又不是不爱她了。
佑斓躺倒,没说话,做了几个深呼吸,“您就不把实情告诉我爹吗?或许能有转机呢?”
“我见不到他啊,倾王府我进不去,他也死宅在倾王府,想说没处说啊。”花水笙长叹一声。
在没见面的日子里,花水笙狂刷存在感,每天都派人往倾王府送信送礼物,天晴下雨雷打不动。
就是不知道到没到他手中,蓝宝有他自己的事要做,她就没在倾王府安探子,以至于现在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娘亲,我帮您吧!我进倾王府去找爹爹,把一切跟他说清。”佑斓提议道。
“咱们佑斓可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哦,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费心了,娘亲会想办法。”花水笙不是没想过用佑斓去打动蓝宝,佑斓身子弱,她不敢冒这个险。
房间内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佑斓语气沉重的道:“娘亲,我觉得我的前世和如今的一切不一样。”
“怎么说?”
“您喜欢我爹闹出的动静那么大,按理说秋金国不会传不到一点儿消息,而且我也没听说白芜有您这么一个挚友,他要是有您在,也不会死的那么惨啊。”
花水笙女扮男装喜欢蓝宝这可是奇闻,他却从没听说过。
佑斓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在前世他也没听说过锦叶楼的存在,好像这一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
花水笙挑眉,白芜惨死?她眸光暗沉,思索着佑斓的话,抹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都成我儿子了,这一切自然不一样了,在你重生的那一刻,就会有蝴蝶效应,小翅膀一扇,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前世如何那是前世的事,不能用现在的目光再去看你前世所发生,所遇到的事。”或许他们拿的剧本不一样,亦或许这是一个平行世界,什么可能都有。
“哦。”
“崭新的人生要用新的目光来看待,莫要故步自封,被羁绊了脚步。”花水笙又揉了揉佑斓的小脑袋。
佑斓顿时明了,“我知道了。”
“娘亲真厉害!”佑斓拍了拍小手,发出响声。
花水笙轻笑,“现在困了吗?”
“还精神的话娘亲给你唱歌哄你入睡?”
“困了困了,我睡了。”佑斓闭上眼睛,连忙道。
似乎很怕花水笙唱歌。
花水笙透着夜色瞧着身边的小人儿,嘴角噙着笑,慈爱地目光落在他身上。
花水笙在龙府待了好些天,倾王府也一直没动静。
临近七皇子十八岁的生辰,这天要出宫移居去建好的七皇子府。
皇帝当年可行了,与花水笙同年出生的就有俩个弟弟,六皇子和七皇子,时间相差不大。
渣男!
花水笙也准备回将军府,六皇子暖房可以不去,七皇子那就不一样了。
花水笙准备明天回将军府。
今天又是烈日炎炎的一天,花水笙母子又是在树荫下度过的一天。
花水笙轻轻晃动着摇椅,身边还有个小人儿给扇凉,小日子美得哟,巴适!
“小舅舅!”佑斓稚嫩响亮的声音,惊着了花水笙。
花水笙睫羽一颤,眉头也跳了几下。
花青湳喜笑颜开的走过来,“诶,佑斓,想不想舅舅啊?”
花水笙睁眼望过去,看着那个又黑一度的煤球露着一口白牙,十分喜庆。
“想!”
小人儿从矮凳下来,步伐稳健地朝花青湳走去,花青湳将他一把抱起,“哟,瘦了。”
花水笙和佑斓及众人:“......”
你怕不是眼拙哦。
小胖团子哪里瘦了?!
“姐。”花青湳笑呵呵地看着花水笙。
花水笙:“回来了。”
“嗯,姐,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坐下说吧。”
花青湳挑眉,抱着花青湳坐到石凳上,开口道:“一阁的人全数编制进了锦叶楼,也查到了买凶杀姐夫的人。”
佑斓倏地望向花青湳。
竟然有人买凶杀他爹!
花水笙摇椅还在晃动,没出声,等着花青湳下文。
花青湳又道:“是南启候府的管家。”
南启候府的管家,那就与南启候脱不了关系。
“你跟天二说,让他彻查此事,看看还有谁参与其中。”花水笙话语平淡无波无澜的,却让花青湳听出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