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非在画屏之后,戚歌一步步靠近画屏,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面上却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

眼看就要走过画屏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身后却响起王文文的声音:“戚歌!你果然在这儿。”

一听到王文文的声音,戚歌就想逃,他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画屏后走,却被王文文一手抓住肩膀,半步也挪不动了。

什么女人啊,力气跟牛似的。

纵然心里千万意见,回头时,戚歌还是堆满了客气的笑容。

“文文……是……你啊?”戚歌把邵琅远拉到身边,“你来这儿是找琅远的吧?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王文文把躲在邵琅远身后的戚歌抓了出来,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戚歌心中一沉,“找我?”

“帮我搬下东西,不多。”王文文道。

“不去行不行?我找其他人帮你。”说着,戚歌拿出手机快速寻找可以联系的人,“我马上给你找个力大无穷的,不,两个!两个不行给你找三个。”

王文文却道:“不用麻烦了,就你。”

“什么叫就我啊?文文,我这儿还忙着呢。”戚歌才不愿意离开女神的店去帮王文文。虽说两人有过一段非常美好无邪的童年,但毕竟岁月无情,他现在只认颜值啊!

王文文才不管戚歌是不是乐意,推着他就往店外走。

戚歌拿祈求的目光看向邵琅远,谁知邵琅远不帮他,反而说了句:“你在这儿一点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去帮帮文文。”

说完,邵琅远又提醒王文文:“这个人油嘴滑舌,一肚子坏水,你要当心。”

戚歌欲哭无泪,我把你当兄弟,当挚友,你却这么贬损我。也不知道非非有没有听见,不过,在他即将上车时,总算看到颜知非从画屏后走出来了,戚歌正要伸手打招呼,却被王文文硬拖进了车里,默默含泪离开。

颜知非看了一眼离开的车,看到了戚歌的欲哭无泪的样子,但脑袋被烦心事填满的她根本顾不上来这些。

“琅远,”她急道:“做旗袍的线不行。”

邵琅远跟着颜知非一起进入画屏后,从托盘里拿起锦线查看。

这些线正是之前练手的先,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老师傅也正端凝锦线,嘟囔着:“我没觉着有什么问题啊,这些锦线质地柔韧,色泽均匀,颜色也与旗袍的颜色吻合。”

颜知非一阵见血地指出问题:“颜色太浮了。”

老师傅发怔地看着颜知非,“太浮?我怎么不觉得?”

老师傅又道:“通常我们会认为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线色泽太浮,就算把它们深藏在布料缝隙中,也是一桩失误。但这些线——不浮啊,都快赶上墨色了。”

颜知非道:“判断锦线颜色是不是太浮,主要依靠两个方面。一是锦线本来的颜色,比如,红黄绿这些颜色就容易浮,所以很多人在用线时通常会避开太浮的颜色,这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二是看锦线的质地,质地不够好,再深的颜色也容易浮。”

这就好比做人,张扬的人容易给人浮躁之感,但是,内向的人做事也容易浮躁没耐心。前者好分辨,后者容易麻痹人的双眼。

“事实上,质地不够好造成的浮最容易破坏旗袍的质感。”颜知非补充道。

老师傅无奈道:“丫头啊,这可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线了。”

邵琅远放下手中的锦线,道:“有个地方应该有足够好的线。”

“非非,你跟我去一趟。”邵琅远道。

两位年轻人走后,老师傅拿起线端凝了好久好久,自言自语地嘟囔:“这批线多好啊,看着也舒服,邵家当初给薛老师做旗袍用的可就是这种线啊。”

老师傅无奈地摇摇头,“哪里还能找出更好的线了?那丫头,怕是魔怔了。”

戚歌跟着王文文到了白玥的院子里,王文文说白阿婆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却没说多久。既然她不住了,王文文就想把一些娇贵的花搬到房间里去,就不用每天照顾了。还有一些名贵的摆件,放在院子没人打理的话会受不住风吹雨淋,也得搬进屋。就连屋里的沙发也需要用塑料纸盖一盖……

这些事做周全了,不管白阿婆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很快入住,不必太折腾。

戚歌躺在藤椅上完全不想动弹,埋怨道:“你就让我帮你做这些?我哪是做这些活儿的料?不行,我还是帮你叫人。”

王文文却道:“侬帮帮忙哦,有些东西我不认得你认得,坐这儿帮我出出主意总成吧?来,看看这一排大花瓶,哪些是贵重东西?我记得白阿婆曾经说过有一个花瓶贵着呢,是古董来着。因为是种花草用的那种,摆在屋里不搭调,只能放在院子里。”

戚歌随手一指,“那儿,官窑的东西,少说也要个几十万。要是落入贼商手里一炒作,指不定身价要翻多少倍。”

王文文带上干活儿的尼龙线手套,双臂张开去抱花瓶。

戚歌看得眼睛都要掉了,这浑丫头还能再虎一点吗?徒手抱那么大的落地花瓶?一不小心摔了碰了就是几十万的损失!她就是倾家**产、卖身为奴都赔不起。

没办法,戚歌只好离开椅子,极不情愿地戴上手套帮忙。

两个人,咬着牙把花瓶抱了起来,小心地一步步挪动,唯恐磕了碰了。

当花瓶放到屋内后,戚歌已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出气,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还是给你叫人。”

可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见王文文去搬重物了。身为男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搬重物而无动于衷,他不得不上手帮忙。没想到,一来二去的,他居然帮王文文干完了所有的活儿。

干完活儿,王文文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戚歌,是白阿婆专门留给他的。

白阿婆说,她后来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偷偷跑到她家里来了,也惊叹他对旗袍的执着。这把钥匙是衣帽间的钥匙,里面挂的全是白阿婆从没穿过的旗袍,各种款式各种质地的都有,他可以看个够。

戚歌在打开房门时,整个人完全僵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刚才的疲惫和不满一扫而空。

在戚歌拉开白阿婆衣帽间的柜子时,身处邵添关房间的邵琅远也拉开了一扇柜子门。

柜子里是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小盒子,一共六个。

邵琅远把盒子全部取出并打开。

有的盒子里装的是珠宝;有的盒子里装的是古董小玉;有的盒子里装的是名贵的石头,拳头大,纹路绝美,是邵添关的珍藏之物。

就在邵琅远要打开最后一个盒子时,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暴喝骤然响起:“谁叫你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