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您别总这样一惊一乍的,少夫人要被您吓到的!”一旁的玉儿见宛溪捂了捂胸口,连忙上前出声道。

苏黎知道傅恒轩又要挨骂。

“对不起宛儿…”傅恒轩又坐回来,上手轻摸了几下自家媳妇儿的肚皮,把桌上的膳食往姜芸那边推了推,“嫂子,你也多吃点儿,别饿着了!”

宛溪面上也闪过一些愧疚,突然忘了自家夫君也在这儿,不是寻常她们两姐妹说体己话,身边都没什么人的时候。

姜芸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傅恒轩知道就知道了。

不过——

“傅恒轩,我会亲自告诉他的,你最好不要提前告诉你哥。”姜芸胃里撑得难受,现在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只喝了两口汤。

“这是自然。”傅恒轩再也不打算多嘴。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时,虽然一开始是震惊,但是现在打心眼儿为裴良知高兴,不说其它的,就冲着自个儿当时,一直在人家面前炫耀这一点。

裴良知是个极少喜形于色的人。

书院这半年以来,他、裴良知和雒齐整日一同上课,他成亲这事儿原本就在院里传开了,宛溪当时怀孕才一个多月,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裴良知面前说。

一开始雒齐也都淡然。

到了有一回傅恒轩嘚瑟够了,还起了好奇心去问裴良知,人家在写卷子呢他就凑过去,问他和姜芸成亲这么久了,为何不要个孩子。

当时裴良知就一句话——

“我有重疾,要不了孩子。”

当场傅恒轩就再也没闹腾,甚至连道歉的话都是思索再三,加上夜里回去宛溪皱着眉毛训了一顿他,更是心里觉得愧疚。

但说到底,他们夫妻俩知道的真相是不同的。

傅恒轩一直以为是裴良知的问题,而且心里对姜芸无比尊重,当然,是对她的“不离不弃”无比尊重,还有同情裴良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姜芸这怀上了,就意味着裴良知也没他自己说的那样,所以当时是……他被骗了?

傅恒轩不死心,试探着问了一句,“嫂子,那哥的病是不是治好了啊?以后会不会影响什么?”

姜芸和宛溪一齐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说话的。”宛溪伸手拍了一下肚子上的手。

傅恒轩其实不痛,宛儿平日脾气好的不得了,只有碰上孩子和姜芸一家的事儿,才有点护犊子的意味,但他也没说错啊,“哥不是说他生不了……”

姜芸听到这儿倒是乐了,“怎么,他和你说他生不了孩子?”

傅恒轩连连点头。

“他骗你的。”姜芸讲到此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还是想着为夫郎正名,默默说了一句,“是我身子不好,怀不上。”

裴良知不仅没问题,已经很厉害了。

她能怀上都是是费了许多心血。

“这……”傅恒轩更加觉得歉疚,“嫂子对不起啊,不过现在好了!哥知道一定会高兴的,我一会儿让人去从库房送些滋补东西,都是宛儿用过的,放心一定是……”

“别——”姜芸连忙伸手打断他,“日后再说。”

“哦对对,你先告诉我哥我再送!”

傅恒轩这下反应飞快。

宛溪见姜芸没有生气,心中松懈下来不少,原本她是不打算替姜芸瞒着的,但是那时见她已经很郁闷了,她也不想给小芸添麻烦……

实在不行她再护着点。

若姜芸实在要上路,她就花银子安排一个利落的丫鬟跟着,就去几个月而已,应当是无事的。

总之不能让她一个人。

“对了恒轩。”姜芸还是有些担忧,“我酒楼的事儿多,现在身子也不太方便,阿良今日出门也未和我说,你……”

“我知道了。”傅恒轩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喊人去县衙帮你瞧瞧,若是哥没在或者走去哪儿了,我就让人去酒楼告诉你,成不成?”

“谢了。”姜芸真心露出笑意。

“多大的事儿!”傅恒轩说完起身,搂了搂宛溪的身子,“我去找父亲了,你再多吃点儿,小崽子闹你了再告诉我。”

“你不许——”

“好好好不叫他小崽子!”傅恒轩俯身亲了一口宛溪,后者迅速看了一眼姜芸,见她挑眉更是脸上爆红,一下子抿着唇推开他。

“快……快走吧。”

孩子都踢了她好几脚了,有点儿疼。

宛溪稍微抚了抚肚子,稍微好一些才开口,“小芸,你和裴公子真没有闹别扭吧,若是还有什么我帮得上的,要与我说。”

“没事。”姜芸笑着摇头。

但是她也知道,这话说出口也是为了自己放心。

县衙里酒楼和傅家都比较远,就算是她过去也要半个时辰,姜芸如今身子容易疲累,酒楼伙计也忙不过来,幸好傅恒轩愿意帮忙。

她与宛溪也算莫逆之交。

“那你打算何时和裴公子开口?”宛溪实在安不下心。

“这个……”姜芸面上露出一丝释然,“我还是准备陪他上路,打算至少将他在京城安顿好,在肚子大起来前寻个由头回来。”

都到考试现场了,裴良知就不会弃考。

他会识大局。

“你考虑好了?”宛溪仍旧一脸不赞同,“小芸,这马车去京城大约快的话也要半月,你身上还怀着孩子……”

“我反应倒是没那么重。”姜芸说到这拍了拍宛溪的手,“放心,偶尔吐也能压一压,若是真有事,孩子肯定是第一位的。”

“你考虑到了便好。”宛溪叹了口气。

随后她想到自己先前的法子,又连忙道:“这样吧,我院子里有个小姑娘,名为杏儿,我有孕以来都是照顾我许多,做饭洗衣都利索,我和娘说一说,准备些盘缠给她,小芸你把她带上。”

“这不成!”姜芸直接便拒绝了。

人家府上的丫鬟,哪里能随便要的。

“要的!”宛溪在这事上尤其执着,“你不带着,便是觉得我无用,也帮不了你什么,我若是给你写个信都没人替你接着。”

“况且你若是身子不舒服,总要人陪你去瞧大夫的。”

裴良知到了京城,势必会和雒齐一块儿,加上京城满目繁华,难免有男子不外出,宛溪觉得,姜芸现在时刻都得注意着。

不过,她突然想到些什么……

“小芸。”宛溪忽然缓缓起身,走到梳妆的镜匣前,将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拿了出来,看上去还十分的新,上面刻着一个“溪”字。

她心下一坚定,伸手放到姜芸手中。

“这是……”姜芸有些疑惑。

“小芸,你从京城回来之前去一趟詹事府,寻一位叫做贺禄的大人,将这个交给他,若是他还记得,定会邀你入宅子。”宛溪说到这儿眼睛有些红,“你告诉他,宛府尚且还有后人在,日后裴公子即将会试,望受他举荐做官。”

姜芸简直僵在原地。

这块长命锁……与宛溪的少时有关。

而且当年宛溪的父亲的官职,也是正五品,况且当时她才刚及笄,又没有兄长姐妹,她父亲定是还十分年轻。

升官的机会也大大有。

姜芸瞬间便塞进她手中,“这我不能要,你若是给傅公子日后科考也好。”

这东西太重要了。

甚至还能为宛溪,洗清当年被灭门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