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东西看着也伤心。"宛溪展颜一笑,眼底的红还未完全消散,“贺禄大人是我父亲的故交,一同长大的情谊,只是……当年我家中遇难时,他正巧陪同陛下北上巡访,来不及出手相救,裴公子才学出众,我也不算徇私。”

姜芸听完这番话,望见宛溪神色悲怆,只默默将那个长命锁握在手中,“好,我会带到京城去寻那位大人,代替你交给他。”

不过不是为裴良知。

他不会要的。

如今裴良知许多事情早已自己做主,尤其是关于书院中的事,他虽经常与她说,但姜芸几乎是不插手了,仍由他自个儿做决定。

而且他从不受人恩惠。

最后宛溪执意让她收下杏儿,姜芸再没有推脱,与她再说了会儿话道别后,便觉得身上疲惫异常,只想归家休憩上一会儿。

酒楼生意红火,她应付了几句沈玉便回了屋子。

原本是想着睡上一会儿,而后等着傅恒轩安排的下人带消息,若是人没回来,她再出门寻人,结果一觉醒来已经是午时了,身上也好受了些。

姜芸不由摸了摸肚子,“为什么这么多觉啊……”

宛溪当时也没这种情况啊。

她是怀了个小睡神吗?

姜芸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才发现指尖热热的,似乎被什么人握住了,她愣了一下转头,发现身边和衣而眠的高大身影,侧睡着牵住她的手。

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裴良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眼下的乌青显眼,紧蹙的俊朗眉宇间,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但手心收紧她柔软的指尖后,那神情忽而放松。

随后片刻缓缓睁开眼——

“芸儿。”

裴良知看到她醒来看着他,立马直起身子,然后见她瞟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他这次却没有打算放开,更加握紧了些,“我早上去了县衙。”

“哦。”姜芸随意应了一声。

她想到这就生气,以往哪儿有一声不吭的,昨儿夜里他们吵了架,于是今早裴良知就直接走了,一句话也不和她说,那她也委屈。

她就想闹闹脾气。

只是裴良知面上浮现一丝失落,“知县大人说让我们准备准备,最好是三日后便出发,这段日子入京的人众多,要走上许久。”

姜芸瞬间眼睛瞪大。

三日后?

怎么又提前了啊……

“芸儿,关于昨夜的事儿……我没有想整日都想那些,只是觉得这般与你亲密,觉得心中欢喜,若是你不愿意,与我好好说一声,我便不会碰你的。”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裴良知说完,见她皱着眉沉思,只觉得从昨夜开始,他胸中的沉闷万般刺疼,一点点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无力。

“芸儿,你还愿意陪我去吗?”

“若是你觉得麻烦,我也可以一个人去……只要我们和好行吗,这期间我每日都给你写信,等到开春考试完,我就比他们提前回……”

“停停停——”

姜芸正想事儿呢,耳边一直嗡嗡嗡个不停,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裴良知说起来话来这么多,连气都不带喘的还!

她一说话裴良知就赶紧闭嘴了。

三天……

想到这个,姜芸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还没收拾包裹、还有带上杏儿的事,还有到时候在路途上要带的应急的东西、安胎药如何……好多事情没有解决。

“裴良知。”

“嗯!”某人听到自己名字赶紧坐过去。

就是在腰带被姜芸几下解开时,他整个人动也不敢动,迅速瞧了一眼紧闭的屋子门,直到忽而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瞬间瞳孔紧缩。

“你不是难受吗?”姜芸肉眼可见一些熟悉的变化,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手上的力道却没松懈,轻轻瞪了他一眼,“烦死了你……”

那么多事儿没解决,她就随便挑了一件解决先。

省得他还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还有声响的屋子变得寂静异常,裴良知匆匆进了净室,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姜芸擦了擦。

睫毛上都沾了些。

“对不起……”裴良知声音又沉又心疼,一点点将她手指擦干净,“芸儿,我日后会控制好,不像今日这般……”

“没有下次了!”姜芸脸上的红消不下去。

手心红红的,好疼……

酸得要命!

裴良知却是心中餍足,就算是这般法子他也高兴,只要姜芸不排斥他亲近,现在还主动帮他,等到将帕子弄干净,他出来时——

瞧见姜芸绯红的面颊,闭着眼睛闻了闻手心。

他眸子不由更深了一层。

“我去帮你收拾衣裳?”裴良知一把搂着妻子,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等到姜芸别开眼睛嗯了一声,感受到他倏然埋进她颈窝,“谢谢芸儿。”

“不许说了——”她听不得这种话。

“我要带很多很多衣裳,马车上都要放我的东西,我若是在路上花银子你也不许说我,小溪还另外给我准备了一个姑娘,一起跟着我们,还有……”

“好。”裴良知低眸的眼里全是宠溺。

“我还没说完呢,你就答应了?”姜芸抬起脑袋,一下子捏住他的耳朵,见人眼底的开心,突然心头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姜芸发现自己不喜欢吵架。

她其实很喜欢裴良知眼睛都在自己身上,把她放在第一位,就算是路途遥远条件艰难,他也愿意带上她这个麻烦,只要她在身前。

傻子……

“我随口一说的。”姜芸凑近,心软似的亲了亲他的唇瓣,“只是路途长远我受不了晃悠,怕若是吐了,想去找大夫弄些药材。”

刚好瞒过去她近日的孕吐。

这药自然也不是治头晕的,她得准备些安胎的,到时候让大夫开些能随身带着的,放在杏儿身上便好。

这样想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法子。

而且姜芸想过,若是连做个马车孩子都能出事,那日后她怀着安胎,也难以完全挨到生产那日,至少要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有点信心啊……

也不知道是个闺女儿还是儿子。

不然问问?

“等等,我先问你件事!”姜芸见他要去为她收拾衣裳,连忙说了句,然后见他又坐回来,便有点试探地出声道:“近日娘总和我说,小溪的肚子尖尖儿的,老话说会是个儿子……”

“你呢,还和以前一样真想要个闺女儿?”

裴良知听到此话笑了笑,“怎么想起说这事?”

说完他忽而眼神一凝,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干……干什么?”姜芸手心瞬间出了汗,然后见他真伸手抚上她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裳,轻声说了句:“闺女儿像你。”

“不过,只要是芸儿生的,我都会视之如珍宝。”

裴良知轻笑了一声,“没有也无妨,有芸儿就够了。”

姜芸伸手抱住自家夫郎,有种强烈的预感……

肚里就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