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正忙着收拾着床榻,一回头见容临进了来,连忙福了福身问好,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几个月来她瞧着容家公子对自己小姐却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里也为小姐高兴。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连一向讨厌的清风都不见了踪影。

正想着,屋顶上面的瓦片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苏眠**着嘴角,打开轩窗大声吼道,“清风,我这屋顶可是上等定窑烧成的瓦。”

转过头来,扭捏道,“你怎么来了?”

猝不及防,苏眠被拥进了怀中,带着满身的风雨与青草味,“好想你。”

他炙热的鼻息吹拂在苏眠的脖颈边,逗得苏眠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真是登徒子,你进我闺房便是为了说这些吗?”苏眠脸上带了抹红晕,连连用手去推容临的胸膛,却纹丝不动。

苏眠只感到肩膀一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皱着眉头问道,“容临?”

容临失去了支撑,整个身子摇摇晃晃朝前摔了去,苏眠哪里支撑地住,手扶着地面,眼看两人齐齐便要摔了去。

容临身子晃了晃,最终支撑住了,回头一看果真是清风来了。

“你也不早点来。”苏眠揉着有些酸痛的腰,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了。

清风抿着嘴,径直将容临抱上了床,平摊着放着。

先前被对着自己,如今苏眠才瞧见。容临脸色分明白的吓人,嘴唇却红艳万分。腰间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整个人现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竟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少主在路上遇袭了,寡不敌众。”清风面色带了几分凝重,回答道。

苏眠也才注意到,清风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缠满了绷带,连着**的脖子处都布满了剑痕,想来定是与敌人大战了一场。

“可知对方是什么人?”竟敢伤害朝廷命官,想来那人定是仗着权力有恃无恐罢了。

苏眠见清风不说话,心里已然明白了,“果真是五皇子?他现如今倒真是半分都不加掩饰了。”

苏眠眸光冰冷如寒冰。

清风替容临掖好了被子,神思惆怅,“如今五皇子只不过是在试探少主为谁所用,一旦他掌握了少主与三皇子的情报,想来形势只会更加严峻。”

其实刺客还有一队人马,只是少主叮嘱了他不可走漏风声,以免无端招来祸患。尤其是不能告诉苏小姐。

如今时局敏感,五皇子竟敢在此重要的关头派人来截杀。

只怕是觉得容临再无为他所用的可能了,便赶尽杀绝了,半点情面都未留。

“想来你们也并无半分惊讶,定是知晓了此行会有诸多风险,如此为何加派人手?”

“莫非你们是故意而为之?”

清风有些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苏眠,没想到她心思竟如此细腻,一下子便猜到了其中原委。

“是,这一切都是少主刻意安排的。为的便是引蛇出洞,那些人急着回去汇报,想来也并没有想到这层。”

“真是好样的,还嫌自己的命活得不够长。”

苏眠只觉得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几分心疼都喂了狗,咬着牙愤愤说道。

“少主如今还是个伤患,还望郡主宽待于他。”清风咽了几口口水,只觉得有些不对,连忙飞身跃上了屋顶,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少主,别怪清风不讲义气。郡主是你招惹的,自然也应该由你来善后。

丝毫不记得自己曾歃血为盟,要与少主共进退之话。

苏眠杏眸一横,若非清风跑的快,她定要叫他也好看。

苏眠撑着下巴守在了床边,只觉得面前这一幕格外的熟悉。

他似乎总是将自己弄得满身的伤痕,躺在**。

“我也真是个瞎操心的命。”苏眠默默地骂着自己。

她瞧着容临憔悴的面容,发青的眼底,只觉得心疼。

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容临的眉角,一寸寸向下,然后再到唇角。

他的睫毛可真长啊,带着丝丝的微卷,在眼睑上投射出一道小小的阴影,陶瓷般无暇的面容叫人看得有些痴了。

长得可真是妖孽啊,难怪迷倒了一大片。苏眠这样愤愤地想着。

等到容临醒来之时,只觉得手臂被枕得有些发麻。

低头一看,苏眠正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呢,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丝丝的鼾声。

自己竟又晕倒了吗?容临有些无奈地抬了抬能清晰可见的血管,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

容临想着自己满盘算计,只怕到头来竟会失去了身边最重要之人。

他伸出手揉了揉苏眠毛绒绒的脑袋,心里柔软一片。

苏眠被惊得醒了,揉了揉眼睛,见容临已然醒来,勉强撑起了身子靠在了床边。

苏眠瞧见了容临便满肚子的气,扭过了头去,不愿与他说话。

“生气了?”容临柔声去拉了拉她的小手。

“总有人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旁人说了又不听。如今倒是又出现在面前给别人添堵。”

说着说着,苏眠便哽咽了起来,说出口的话音都带了丝丝的颤抖。

容临哪里见过女孩哭啊,更何况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了起来,连忙掏出了手帕便要为她擦拭着眼泪,谁知一个用力,竟拉扯到了自己的患处,痛的他龇牙咧嘴了起来,额头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容临痛的蜷缩起了身子,如此大的动静叫苏眠吓了一跳,“容临,你没事吧。可是伤口太疼了?”

她手无措地停在空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放在何处,生怕一个不注意伤到了他。

苏眠凑过了头去,想要察看他的伤势。

容临嘴唇微微勾了勾,伸手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圈进了自己的怀中,禁锢住了她,不让她乱动。

“方才凶险万分之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若是我走了,再无人可护你了怎么办?”

容临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满满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