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因为湘妃娘娘之事,斋戒十日,是历代妃子从未享受过的殊荣。

如今皇宫之事,也都暂时告了一段落。

苏眠想着顾府的事也还解决,出了宫门匆匆与洛晴岚告了别,便坐着马车往顾府里赶。

自己几日不在,也不知顾府因为那兵符之事闹得如何了。

刚踏进顾府,便听得里面花瓶碎地的声音,苏眠被吓得差点原地跳起。

定睛一看,原来是薛元春与前来巡查的三房萧怜起了争执。

“萧怜,你不过是仗着黎老夫人的宠爱。今日您若是敢带人擅闯了我听雪堂,我定要去老爷面前告你一告,将老爷看穿你的真面目。”

薛元春身子肥硕,如今更是一脚踩着板凳,一手叉腰,对着萧怜的鼻子指指点点。

萧怜被她这样一顿冲,也不觉得恼。倒是悠闲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姐姐,您何许动怒呢,莫非是房中有了什么见不得人之物?”

她边说着,边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个家丁伺机而动。

苏眠靠近了也不说话,只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

她肥硕的身子挡住了门口,见家丁有所动静,立马掏出了棍子在空中挥舞着。

“萧怜,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下人,竟敢对主子不敬,岂不是反了天了。”

苏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的薛姨奶奶比初见时竟蠢笨了这么多。

莫不是天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吃傻了不成。

萧怜见苏眠过来了,站起了身子,“姐姐,今日若是不查您的院子,只怕明日见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徇私枉法呢,岂不是更不好做人了。”

萧怜的话说的在理,细听也并无破绽。

“眠眠,你说是不是?”萧怜软和着语气问道。

薛元春这才注意到一旁早已站着看热闹的苏眠,肥硕的脸上抽了抽。

真是晦气,她本就与苏眠不对付,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言辞讽刺她呢。

谁料,苏眠态度一反常态,“三姨奶奶,二姨奶奶想来有苦衷,不如您先来检查我竹影阁吧,等二姨奶奶收拾好了房间再去也不迟。不然您的好心可就要被别人误以为是狐假虎威了。”

此话一出,便是连薛元春都懵了。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萧怜也怔在了原地,望着苏眠的眸子沉了沉,迅速滑过了什么,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眠眠都这么说了,想来姐姐定是有不能说出口之事,妹妹还是明日来叨扰了。”

她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楚她心中所想。

但还是没有反驳,随苏眠去了竹影阁。

方才怔在原地的薛元春缓过了神来,纳闷地望了一眼苏眠离去的方向。

今日莫非是变天了不成,怎么她会为自己说话?这么想着,薛元春偷空抬了抬眸,望了望天。一头雾水地进了听雪阁。

“母亲,那小娘们可是走了?”顾继尘从偏殿后走出,脸上满是侥幸。

“若不是你那些劳什子事,我需要这么费力吗?”薛元春狠狠得剐了他一眼,恨不得气歪了嘴。

更何况,薛元春今日也觉得奇怪。

这萧怜分明已经查过一次了,为何今日又会来一次?

莫非她从哪得到了什么不成?

薛元春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那件事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想来不该如此才是。

难道这萧怜在她府中留了眼线?不然今日之事怎会如此凑巧?

“眠眠,姨奶奶想着你那竹影阁虽大,但是东西却是一览无余,想来也没什么可藏的。更何况姨奶奶相信你也不是这种人,所以一开始也并未想着去搜查,怎么今日你倒……”萧怜望着跟前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

“姨奶奶,话不能这么说。眠眠觉得凡事要一视同仁,不然别人会以为眠眠我走了后台,到时光明磊落也落得个无处申辩的下场。”苏眠轻飘飘几句话就驳回了萧怜的好意。

这下叫萧怜脸上端庄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苏眠竟有些隐隐地针对她。

先不说她竟然破天荒地为薛元春说话,坏了自己的好事。

现在又是这般,倒是叫她怎么能不怀疑?

莫非?萧怜心中一颤,是苏眠发现了什么嘛?

不可能,自己分明做的滴水不漏,没有半点破绽。

萧怜光是这么想着,后背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三姨奶奶,你怎么不走呢?”苏眠停了下来,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望着萧怜。

萧怜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跟了上去。

萧怜在竹影阁转了一圈,自然是没有查出什么来。

“眠眠,三姨奶奶这就要走了。听说你身体不好,若是丫鬟有照顾不好之处,你且给我说,我给你多配几个丫鬟来。”萧怜在房间左右张望了一会,便要走。

“不用了,我这虽宽敞却也僻静,平日里胡桃服侍我便够了。”

萧怜眼神扫过一旁正忙着收拾床榻的胡桃,眼底滑过了一丝什么。

“那我便不过多打扰了,眠眠,有空记得随时来找姨奶奶玩。”萧怜蹲下了身子,怜爱地摸了摸苏眠的脸颊。

苏眠微微后撤了半步,丝丝的檀香还是窜进了她的鼻尖。

“姨奶奶,你这是用的什么香?好香啊。”苏眠拼命嗅了一口,眸子半眯,露出了享受的感觉。

萧怜脸上一僵,手勾上了耳边的碎发,“不过是市井随意买的劣质香料,也没什么稀奇的。”

苏眠望着萧怜走时的背影,嘴角嘲讽地勾了勾。

“小姐,您今日是在和三夫人打什么谜语?胡桃怎么看不懂了。”胡桃见苏眠仍盯着萧怜远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半分狐疑。

“只不过是提醒她几句罢了。”苏眠眸子里泛起了点点寒意。

恰巧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苏眠探出身子关上了轩窗,以防打湿了她的宣纸。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轩窗被吹得哗哗作响。

苏眠听闻响声,回过了头,对上了容临满是柔情的眼神。

“我来了。”

你不寻我,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