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鼻子一酸,险些掉下了眼泪来。

从前她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未曾掉过眼泪,如今这是怎么了?

动不动便会因为一点温情的事情掉眼泪,苏眠仰了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我还有外祖父,舅舅们保护我呢。”小姑娘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透带着股撒娇的意味。

“可是他们以后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新的家庭,难道你要久久地依附着他们不成?”容临抛出了这句疑问,叫苏眠怔在了原地。

忍不住出口回击道,“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话说出来自己都没了几分底气。

是啊,如今她还可以依靠着舅舅。

将来呢?这么一想,苏眠心中也泄了气。只觉得原来舅舅也并不是世上最可靠之人。

尚在酒楼之中饮酒作乐的顾清与众位兄长都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只觉得奇怪,今日风和日丽,哪里传来的阵阵寒风,直叫他们寒毛直竖。

容临见怀中苏眠低垂着头,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他刮了刮苏眠的鼻尖,眼底闪过了丝丝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奸计得逞了。

“眠眠,往后只有我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苏眠被说的微微有些发怔,朦胧的双眼睁大了半分,“是吗?”

为何她觉得面前的容临笑得十分狡黠,仿佛有所图一般。

容临连忙手握成了拳,装出了羸弱的样子,咳嗽了几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躺着休息为好。”苏眠嘟囔了几句,扶着他躺了下来。

显然已经忘了方才一幕。

清风躺在房梁上听着屋内的动静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竟是不知自家少主骗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只觉得那苏家郡主也太过于单纯了些,勾勾手便被骗了过来。

那时的清风还不知晓,自己钻了死心眼。若是不是苏家郡主,只怕他家少主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何况是为了蓄意接近呢。

所有的一切其实早是蓄谋良久。

“从前都是我对你付诸心意,还从未听过你说些贴心的话呢。”

苏眠转身准备去给他倒水,被容临一把抓住了。偏过了头,对上了他炙热的眼神。

苏眠心头猛地一颤,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容临撒娇似的拉了拉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用指腹轻轻勾了勾,哑声问道。

“我可不是那样轻薄的女子,若是想听,只管找了旁人去。”苏眠脸色憋得通红,费劲地抽过了自己的手。

容临凝视着苏眠忙碌的背影,眼神中带了丝丝的试探。

从前他便发觉了,眠眠虽面对有所图的旁人时,可以伶牙俐齿地反击道。

只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却又变得一言不发,仿佛变成了一个小愣子般。

容临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水曲柳床面,陷入了深思。

他先前问过大夫,说是幼时心中有了创伤,便会如此。

想要根治,需要费上千倍百倍的心血。

“小心烫。”苏眠端来了热腾腾的茶,抿着嘴小心提醒道。

容临张了张嘴,示意苏眠喂自己。

苏眠瞪着**那个故作柔弱的容临,只恨不得将后槽牙都咬碎了去。

“你只是受了伤,如今倒像是瘫痪了在床。”苏眠飞了他一眼。

容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想来五脏内腑都有了损伤,不然为何我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苏眠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伪装,也懒得戳穿他。

也不知何时,自己竟被他缠上了,偏偏自己还觉得理所应当,当真是……没救了。

“小姐,胡桃给您煮了些糕点与包子,您多少吃些。”

胡桃见容临在,特意备了两人份的量,忙到现在才停了手。

胡桃服侍着容临简单吃了吃,苏眠自己则坐在了凳子上,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胡桃,今日你的手艺见长啊。”苏眠巴砸着嘴,称赞道。

“也不知那安乐公主怎样了,都来了七日了,也没个动静。”苏眠突然想起这茬,询问道容临。

胡桃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面色变了变。

这一幕被容临察觉到了,他眸子动了动,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题,“听说是公主与完颜烈大吵了一架,说是非六皇子不嫁。”

“也不知这六皇子给公主灌了什么迷汤,原先她不是还说非你不嫁吗?”

果然,提及此。苏眠调侃的眼神望了过来。

容临哑然失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过了话题,“不过京城中倒是出了奇事。”

“何事?”苏眠只觉得今日有些破天荒,从前自己询问时他总是只说一言半语的,从不肯多说。

如今竟稀奇了,主动接过话茬,自己定是要多问上几句。

“说是那完颜烈带来的手下与那镇北侯的世子起了冲突,两人大打出手,都闹到了皇上面前呢。”

容临每说一句话,便揣摩着胡桃的脸色,如今见她神色未变,心中已有了几分想法。

“打架算什么稀奇事?”苏眠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眠眠素来便是心急,我这还未说完就急着下了结论。说是那世子怀恨在心,夜探了驿馆。谁知馆中却空无一人,仇没寻到,倒是寻到了个稀奇玩意。”

“什么稀奇玩意?”苏眠又直起了身子。

容临眸子垂了垂,朱红的嘴唇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银色面具。”

话音刚落,胡桃脸色大变,竟连手中的碗都摔碎了去。

“少爷,没伤到你吧。”胡桃慌乱着查看容临的手,蹲下了身子去收拾残渣。谁知,一个不注意竟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涌出了阵阵鲜血。

“胡桃,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眠连忙奔了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胡桃捂着伤口,脸上透出了丝丝的白,虚弱一笑,“小姐别担心,我这便去包扎。”

然后收拾好了满地的残渣,出了去。

“胡桃这是怎么了?往日不见她如此慌张啊。”

胡桃关门时,对上了容临犀利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了去,身子一颤,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