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书婠便接到了太后召见的圣旨。

“江大小姐,请吧。”来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公公,此刻声音尖细,昂首挺胸,垂着一双眼眸看着她。

江书婠神色如旧:“臣女换身衣裳便来。”

不想,那公公声音更尖细几分:“换什么换,太后召见理应立马前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兰花指指着江书婠,言辞带着教训。

江书婠平静一笑:“拜见太后总要正衣冠吧,公公您说呢?”

你公公一噎:“快点儿吧~”

屋子里,阿枝为她换好衣裳后,有些担心:“小姐,您说太后会不会是要怪罪您啊。”

江书婠冷笑一声:“太后赐婚时怎么不想想我?”

“别担心了,去把冬天的护膝给我绑上。”

“啊?”阿枝一愣,还是忙从柜子里将护膝拿出来,“小姐,这会不会太热了。”

江书婠摇头。

热点总比疼了强,她皮肤细嫩,一点小伤都要疼很久。

*

寿康殿。

“江大小姐,就在这里等着吧。”那公公在将江书绾带到殿前的院子时,阴恻恻的开口。

江书婠丝毫不意外,而是恭敬的站在院子中央,低垂着头。

那公公在说完后,便朝着里面而去。

一个时辰后,江书婠依然站在院子中央,殿内丝毫没有动静。

阿枝看了一眼江书婠,眼中带着心疼和担心。

太后这是在给小姐下马威了。

江书婠的神色一直都未变,一如刚才时的恭顺。

“江大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进去。”又过了一刻钟,带江书婠进宫的太监才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嚣张道。

江书婠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是。”

当江书婠走进大殿时,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牡丹花纹宫裙的女子,约莫三十多的样子,凤眼微睁,妆容得体。

手上的护甲皆带有凤凰图案,气势高贵,隐含压迫。

“臣女江书婠,见过太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江书婠眼眸微垂,面色恭顺,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后的眼睛在江书婠身上上下打量:“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她并没有叫江书婠起身。

江书婠微微抬头。

“倒是个美人胚子,便是放在后宫,也算数一数二了。”太后声音平静的点评着江书婠。

“难怪能勾上摄政王。”这话便带着贬低了。

不想江书婠神色丝毫不变,根本看不出她的羞愧或者不满。

太后的眼珠一动:“起来吧。”

“是,太后娘娘。”江书婠从地上起身。

面对自己,江书婠依然沉静稳重,这让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听说,摄政王有意你为摄政王妃?”

听见太后的话,江书婠心道终于来了。

“回太后娘娘,摄政王说已经派内务府准备了,其余的臣女不知。”

太后脸上浮出不悦,看向江书婠的眼神也带着审视。

“无媒无聘终究不圆满,哀家当初给你前未婚夫一封赐婚圣旨,今日便也给你一封。”

“往后,也不会有人在你婚事上面有说道。”

太后说完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似在询问她的意见:“你说呢?”

江书婠心底一寒,今日若是有太后的这赐婚圣旨,往后自己在摄政王府无法自处。

摄政王同太后本就是敌对。

他府中的钉子大多是太后借关怀之口安插在王府中的,自己的用处不就是帮王爷拔除那些钉子吗?

若是太后赐婚,那自己的处境便不明了。

摄政王向来谨慎多疑,但时候定然会怀疑自己的立场,必然会想办法将自己除掉......

对于太后而言,她只是一个棋子,即便废了也无影响。

可若是没有摄政王的庇护,自己回京也是枉费,定然会再次被家族抛弃。

“太后娘娘问话,还不快回答!”太后身后的嬷嬷严声斥责。

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了。

江书婠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福身道:“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眼神一沉,声线也冷了不少。

“只是太后刚为周世子赐婚,那常滢的身份受百姓唾弃,如今京中已经有人对太后娘娘有不了解的言论......”

“若是太后娘娘再为臣女赐婚,臣女担心有不知情之人会以为太后娘娘是为了拆散江家和定远侯府婚事才如此......”

不等江书婠说完话,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厉声斥责:“放肆!”

“太后娘娘岂是你能诋毁的。”

那嬷嬷双眸怒睁,看了一眼太后之后,便对着殿外的宫女吩咐:“来人,掌嘴!”

在她说完后,江书婠的心头先是一坠,随后深呼一口气将眼睛闭上。

罢了,总是要有这么一次。

即便今日太后找不到借口处罚自己,明日也能找到更好的借口。

“来人!”那嬷嬷说完后,不见有宫女进来,于是抬高几分音量。

在她说完后,从殿外走进一个人。

“太后娘娘好大的威风,本王的王妃也是一个奴才能随意掌嘴的。”

是裴鹤安!

江书婠忙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想必他是下朝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朝服。

在看见他时,江书婠心头一松。

今日他身上的朝服,更让他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可那双似着寒潭般的眼眸却莫名让她心安。

“摄、摄政王。”那嬷嬷面上带着惊慌,回头求救般地看向太后。

太后此时脸上已经不是刚才的雍容沉静,而是有些乱了阵脚。

“摄政王,哀家的宫殿你怎可随意登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鹤安。

后宫的外臣禁地,今日裴鹤安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进来,那明日他岂不是会轻易将自己暗杀。

“怎么没人通报!”她从凤榻上站起身,朝着外面开口。

裴鹤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不曾理会太后。

当他走到江书婠身边时,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得改。”

“是。”江书婠眼含笑意,脆生生的应着。

“摄政王,你这是何意。”在确认自己殿外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后,太后凤眸微沉,质问道。

裴鹤安这才看向太后:“太后这是何意?”

“本王只不过是想念自己的王妃,便亲自来接人。”

“怎么到了太后嘴里,变了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明晃晃地打量江书婠,在看见她并无异样后,满意的点头。

太后知道,这是他在警告自己。

可是这让她心中更加不悦。

如今裴鹤安竟然连面子上的恭敬都没有了。

“叶麒。”裴鹤安并不在意太后的神色,而是侧眸对着叶麒开口。

“属下在!”叶麒拱手回应。

裴鹤安看着江书婠:“阿婠,刚才是谁想对你动手?”

阿婠二字重重的击打在江书婠的心头,她眼底是一瞬慌乱。

不过很快,便稳住心神。

“是那个嬷嬷。”

裴鹤安满意地点头。

“叶麒,将人带下去,处以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