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月站在院门口,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这是疯了不成?居然敢这么跟太妃娘娘说话。”

泰安头也不回地说道:“谁说不是呢!疯疯癫癫地喊了半天,但是太妃娘娘也是奇怪,就是不出来,先前让念珠姑姑过来劝说她回房,可是侧王妃不听,非要呆在这里嚎,也不怕皇上将她也拉去砍头。”

“若不是侧王妃的身份,怕是她也早就被关押了吧!”

“是啊,听说振国候府上下一百余口人老老小小都被抓起来了,振国候被下旨三日后斩立决,肖家两个儿子也都被关押了,说不定就是随老子先后去了,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和奴才们还在等候发落,若是侧王妃还这么闹,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御王府。”

“你倒是懂得挺多。”公孙离月笑了笑。

“那是。”泰安原本得意地回话,回头一看是公孙离月,急忙愣住,“王妃,您回来了?”

金玉急忙劝阻:“咱们还是回去吧,以免一会儿侧王妃对着王妃您发疯。”

可是话音刚落,跪在院子里的肖楚楚就看到了公孙离月,急忙起身扑了过来。

“王妃、御王妃,求您救救我们肖家,以前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给您磕头,是我的错,但是求您救救我爹,救救我哥哥,救救我们肖家。”

她从未对公孙离月如此低声下气过,即便是之前让她禁足,她也从未服过软。

这一次她慌了,圣旨以下,三日内若是不能让皇上改变主意,他们肖家就完了。

她会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看着她如此模样,公孙离月确实是心软的,但是振国候必须死,否则将来他是个大祸患。

但是她从来不觉得作为帝王就要斩草除根。

即便是到了现代,那也不会是一个人犯了杀人案,全家就要被枪决。

见公孙离月不开口,肖楚楚的头磕得更响了。

“你给我一个非救不可的理由。”公孙离月缓声开口。

肖楚楚顿住,她绞尽脑汁地去想,但是这个时候她除了求情根本想不出别的。

公孙离月转身准备要离开,肖楚楚一把将她抱住。

一条腿被死死抱着,她动弹不得,只得停下来听肖楚楚说话。

“只要王妃救了我爹,我愿意离开御王府,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公孙离月看着肖楚楚,这个只有恋爱脑的人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思维。

“你以为如果我真的容不下你,你能在这里多留一日?”

肖楚楚愣住,抬眼看向她。

公孙离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底的寒意,满身的英气,让她不寒而栗。

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缓缓放开她的腿,痛苦地坐在地上,已经抛却了往日的高傲。

“我已经没有资本再恳求王妃,唯独只有我这条命,若是王妃愿意救我父兄,愿意救我父兄,只要他们能活着,我愿意一死以求王妃原谅我之前犯下的过错。”

公孙离月没有开口,一旁的金玉有些担忧。

“王妃,皇上都已经下旨,怕是皇命难违,若是王妃真的去求情,恐怕会让自己陷进去。”

公孙离月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但是看着肖楚楚如此模样,她也有些难受。

有哪个儿女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了而无能为力的?

她只是在尽一个女儿的绵薄之力,她也只能如此。

她放下了所有尊严,只为了换回肖家人的性命。

“起来吧,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得去打扰太妃娘娘。”公孙离月警告道。

肖楚楚满头是血地笑开了:“好,我不打扰,不过来,我就在自己的倚梅园呆着,去哪里呆着都好,谢王妃,谢王妃。”

公孙离月摇了摇头,随后吩咐泰安:“去给侧王妃拿些药包扎一下。”

肖楚楚见公孙离月真的朝着府外走去,她又哭又笑。

从我想过,最后能帮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公孙离月入宫去找司凌霄,得知司陌尘正在跟司凌霄议事,想来就是为了振国候一事。

赵德林走了进去通禀:“皇上,御王妃求见。”

司凌霄和司陌尘对视了一眼。

公孙离月被请了进去,看到两人后给司凌霄行了礼。

“你怎么进宫了?”司陌尘问。

公孙离月开门见山:“你的侧妃不停地求我过来说情,若是我不同意就一直在母妃那儿闹,母妃心软,见不得她如此,但是也知道皇命不可违,所以十分为难,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

司陌尘满是不悦:“本王与你一同回去。”

公孙离月却道:“你回去有什么用,还是要请皇上做主。”

司陌尘愣住。

他的侧王妃,怎么他回去会没用?

司凌霄也很是疑惑:“这是你们的家事,怎么要朕做主?”

公孙离月轻哼道:“皇上难道是忘了?这门亲事可是您下旨赐的婚。”

司凌霄有些冤枉:“那可不是朕。”

司陌尘以为司凌霄是说他,急忙否认:“与我无关,当初肖楚楚是拿着圣旨到军营,而且那个时候我都……”

“你急什么?”公孙离月噗嗤一笑。

两人知道被公孙离月给骗了,都笑了。

“不过皇上,虽然振国候帮着太子谋反是该斩立决,但是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听从父亲指示,在府上也没有话语权,他们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你要替振国候他们求情?”司凌霄原本的笑意渐渐僵在嘴角,随即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皇上圣旨已下不能再收回,但是肖家嫡长子已死,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你可知若是斩草不除根,对于将来的储君……很不利。”

言下之意,他是要将皇位传给司陌尘的,若是不将肖家灭了满门,怕是他们将来会谋反。

即便是司陌尘将来不是国君,那对以后的大金也很不利。

公孙离月自是想到了这些,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

“皇上,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公孙离月扬起脸自信地笑着。

“哦?说来听听。”司凌霄倒是很好奇她有什么好方法。

公孙离月说道:“肖震南谋反,一人做事一人当,必然是要斩首示众,但是其余人都可以饶恕性命,那些老弱妇孺和奴才们又做错了什么?甚至可能都不知情。”

“那肖亮和肖志呢?他们可是参与其中了。”

“他们也是听命于振国候,身为振国候之子,无从选择,所以,皇上可以将他们肖家发配苦寒之地服役三到十年,而后从肖亮肖志这一代算起,三代人不得从政为官,不得踏入京城。其中若是肖亮和肖志真的是人才,皇上也可以允许他们成立武馆,让喜欢习武的年轻人不仅强身健体,还能为皇上培育大金的精兵。”

“你就不担心那个时候,他们就拥有了自己的精兵,随后用这些精兵拥立某个皇子造反,走上他们父亲的老路?”

公孙离月笑言:“皇上都法外开恩,除了振国候放了所有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更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三皇子,更有御王殿下在,他们两人无权无势掀不起风浪。更何况他们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并没有振国候那样的谋略,所以皇上大可放心。”

振国候的谋略都遗传给了肖毅,只可惜肖毅遇到了她和司陌尘,所以最后只能死于战场。

司凌霄看向司陌尘:“倒是有理,只是朕还是担心……”

司陌尘抿唇,神色严峻:“后患无穷。”

公孙离月瞪了他一眼:“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司陌尘解释:“就算是放了肖家其余人,但是肖亮和肖志也不能放过。”

公孙离月轻哼:“若是有一天有人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儿子,你作何感想?”

司陌尘不由得看向司凌霄。

司凌霄顿时心中一顿凌乱。

看他做什么?他可没想过要杀了他们父子。

司陌尘这眼神不对!

司凌霄轻咳一声:“她在问你,你看着朕做什么?”

阿奴趴在桌上,随后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我父王在怀疑你将来会杀父杀子。”

司凌霄:“……”

果然是亲父子,这想法都是如此。

阿奴随后睁着无辜的凤眸看着司凌霄:“皇爷爷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胡说八道什么?”司凌霄斥责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现在已经不是鬼魂了,怎么还是能看到这个小家伙。

司陌尘再次看向司凌霄:“我还没说呢!”

公孙离月掩嘴一笑。

现在的司陌尘还看不到阿奴,所以刚才阿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不见的。

“皇上,王爷,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公孙离月拉回话题,“此次战役死伤无数,还是不要再添几条无辜亡魂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让肖震南一人承担,莫要再伤及他的儿孙家眷了。若是皇上和王爷放过他们,想来肖震南也会感恩戴德。”

司凌霄和司陌尘陷入了沉思。

————

天牢内,父子三人被关在两个牢房。

肖震南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但是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还是心痛不已。

两个狱卒一边走着一边正聊着天。

“没想到御王妃竟然会帮着振国候求情。”

“可不是,叛乱可是死罪,株连九族的。”

“更没想到皇上和王爷居然都同意了。”

司凌霄听到两人说好,顿时从地上爬起来喊着:“你们说什么?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