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出现在肖震南跟前,挡住了他的光线。

肖震南看到来人,张了张嘴,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没有行礼,而是就这般站在与之对视。

司陌尘勾唇一笑,依旧是平日里那般桀骜不驯却又云淡风轻地笑着。

下一刻,赵德林带着圣旨前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振国候肖震南蛊惑太子弑父杀弟欲夺皇位,判处明日午时斩首示众,本应株连九族,念其前二十年对朝廷居功至伟,功过虽不能全抵,但御王与御王妃苦苦求情,遂只斩振国候一人,肖亮和肖志削去官职,振国候夫人褫夺封号,贬去青州劳逸,自肖亮肖志起,三代不得为官,钦此。”

关在隔壁的肖亮和肖志原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两人竟然逃过一劫。

最主要的是,肖家上百口人,竟然也都免于一死。

“振国候难道不应该感谢本王?”司陌尘站在肖震南跟前,言语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肖震南有些看不明白,而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意接受斩立决,可是他的嫡长子已经没了,就剩下这两个儿子了。

他很后悔将这两个儿子牵扯其中,当时只想带着两个儿子立功,万万没想到,不仅司陌尘有防范,连公孙离月也有防范。

只是公孙离月不过是一介女流,她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兵?

而且那些精兵竟然在胜利之后立刻全身而退,并没有逗留,也没有要邀功的意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肖震南绝对不相信司陌尘会做赔本买卖。

司陌尘闻言,终于笑了:“本王救了你们肖家上下一百余口人,包括你唯一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可以帮你延续香火,这么大的恩情,你应该知道要怎么报答本王。”

肖震南脸色微僵,但是一想太子已死,皇后已亡,他的两个儿子不能为官,唯一的女儿还在御王府。

更何况,司陌尘先帮他救了肖家一百余口人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天牢内一片静逸,久久都没有声响。

肖亮和肖志有些不放心,又看不到人,只能喊了过来。

“爹,您怎么样?”

“爹,御王殿下,求您放过我爹,我们知道错了,就算死也死个痛快,不要折磨我爹。”

司陌尘嘴角一扬:“倒是两个孝顺儿子,让你们跟着你们爹陪葬还真是可惜了。”

肖震南一下子听出了司陌尘的意思,若是他不配合,他就要杀了他的两个儿子作为陪葬。

“好,我给你。”

司陌尘走出天牢的时候公孙离月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等着,看到他出来,立刻走了上去。

“怎么样?”

司陌尘牵住她的手:“东西不在他身上,但是他将存放地点对我说了。”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直到消失在远处。

赵德林将司陌尘夫妇去天牢一事告诉了司凌霄。

司凌霄只是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这天下原本就属于他的,朕也不过是代为掌管,等他所说的时机到了,朕也该退位让贤了。”

“可是……三皇子……”赵德林试探地问了一句。

司凌霄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道:“三皇子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就莫要与御王去争原本就属于御王的东西。”

赵德林点了点头,给司凌霄递上去一杯茶水。

司凌霄吹了吹茶水热气:“这把龙椅不好坐,没有御王这样的魄力和城府,倒不如安心为王莫想为皇。”

言下之意,三皇子若要安然无虞,便只求做个王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有朝一日司翼风想要称帝,必然是要走上太子的老路。

“更何况,御王身边还有一个公孙离月,三皇子不是他们的对手。”司凌霄将所有都看得十分通透,甚至早已看到了前面会是怎样的一条路。

“皇上英明。”赵德林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去撺掇司凌霄让三皇子为帝。

毕竟先皇是当今皇上的长兄,司家原本就遵守有能者居之。

若是将来司陌尘的子孙没有那个能力为帝,必然是要让司翼风或者其他兄弟的子孙为帝。

就算不让,那也是有能者得到帝位。

更何况司凌霄子嗣并不多,太子被斩首,二皇子夭折,三皇子如今最年长,但是和司陌尘抗衡还是差了一大截。

与其枉送性命,不如安度余生。

司凌霄忽然想到苍冥,若说这世上谁能和司陌尘抗衡,怕是只有苍冥了。

只是他给自己母亲谋了皇陵,让自己认祖归宗后便再也没了消息,赐府邸也不要,就住在东城司空门。

他曾去过几次,都是一进林子便昏迷,醒来又回到了林子外。

这个孩子,跟他母亲一样,性子执拗,倔强得很。

当初若不是皇后从中作梗,他母亲也不会死,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弥补。

司凌霄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去请三皇子进宫见朕。”

对于那一份遗诏,他必须要跟司翼风说个清楚,也要妥善处理,否则怕是会让司翼风心生怨怼,也会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

公孙离月和司陌尘来到振国候府搜查,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和财产清点后都上缴国库,唯独两样东西被他们握在手中。

一个是皇后临行刑前交给振国候的香囊,里面有五分之一的地图,还有就是振国候原本想要安排劫狱救出肖亮和肖志的令牌。

肖震南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军营,只有保护帝王的暗卫,而这些暗卫都被司凌霄全部收回,但是肖震南还有一些部下,这些人若是真的要劫狱,就算救不出全部的人,也能救出他想要救的肖亮和肖志。

若是救这两个大器未成的人也就罢了,若是救出肖震南,那么对于朝廷来说就是非常头疼的一件事情。

所以司陌尘才会趁此机会去取得他想要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公孙离月提醒过后他才想到,这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原本他还想着让自己人去偷,或者言行逼供。

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所有想要的,还真是别提有多痛快。

而对于肖震南来说,既然现在肖亮和肖志已经被赦免,而且司陌尘也保证不会为难他们,让他们三年服役过后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也就免去了劫狱之险。

回到御王府后,司陌尘看着手中的令牌和那五分之一的地图,不由得感慨。

“倘若我们金国可以让女人为帝,怕是本王要受到威胁了。”

公孙离月轻笑:“我可没这么想不开,好好王妃不做,要做凌晨起**朝,半夜还要批阅奏折的女帝?”

司陌尘看向她:“你倒是想得通透。”

“不过……”公孙离月摇着手中的香囊道,“其实做女帝也不错,可以培养一个得力助手,比如说王爷你,让你去批阅奏折,我可以充盈后宫纵想玩乐。反正王爷喜欢处理国家大事,我就做个游手好闲贪图享乐的女帝。”

司陌尘顿住脚步,面部表情开始复杂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孙离月朝前飞奔,司陌尘急忙追了上去。

只是没跑几步,司陌尘开始腹部剧痛。

听到身后痛苦呻吟声,公孙离月转头看去,急忙跑上前将他扶去房间躺下。

把脉过后缓缓松了口气:“阿奴原本在睡觉,被你给吵醒了,所以就踢你肚子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去你肚子里?”司陌尘生无可恋地问。

没见过男人怀孕的,真是丢人。

公孙离月耸了耸肩:“怕是不行,我的体质现在还不能生孩子,若是阿奴到我肚子里,怕是活不到生下来,除非王爷不想要了。”

肚子里的阿奴一听有人不要他,立刻开始狂踢肚子。

司陌尘痛得在**打滚:“要要要,我没说不要,是你母妃说不要的,你踢我做什么?”

“谁让王爷抱怨的。”公孙离月抱臂坐在床边。

司陌尘郁闷了:“抱怨几句都不行?”

“当然不行,那女人怀孕生子你听谁抱怨过了,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觉得女人给你们男人生孩子天经地义,但是你们男人给自己生孩子就要抱怨了?”

“行行行,本王错了还不行?”他真是觉得这两母子是生来折磨他的。

不过对于公孙离月叫的阿奴他越听越别扭。

“别一直叫阿奴,我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公孙离月神色一滞。

她回头看向认真思索的司陌尘,有些意外。

想到上一世,阿奴从始至终都没有名字,仅仅叫阿奴,即便是成为梁崎巍和公孙静的孩子,他也不过是叫“梁奴”。

公孙离月忽然眼眶一热,不由得替阿奴高兴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阿奴也安静了下来,好似期待着司陌尘给他取个怎样的名字。

司陌尘沉思了半晌,说道:“司美男?”

原本的感动在片刻间烟消云散。

她知道司陌尘自恋,一直觉得自己是美男子,可是也没见过给儿子取名美男子的。

一阵刺痛袭来,司陌尘捂着肚子挣扎着说道:“我说笑的……”

公孙离月真是一点都不同情他,也难怪阿奴会生气,这么敷衍的名字。

“其实阿奴早就有个名字了,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公孙离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