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王宫,任雪晕倒在宫门前,两个侍卫将她带回王宫。
“让让!”
“快点,任姑娘不行了……”
“快叫医师,去请月大人。”
鲛人王宫的信息传得很快,很快,月如晦和医师都出现在任雪宫中。
“医师,怎么回事?”月如晦凝视着任雪的模样,眼睛紧闭,有鲜血从眼眶边流出,耳朵也在向外渗血。身体软若无骨的瘫在**,眼里是担心,任雪这样,那慕皎呢,她在哪?
“是鲮腥粉,专门克制鲛人的,中此毒者,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嘴不能言,身体内的骨也被腐蚀,难以动弹,只能任人宰割。任姑娘是命大,中的毒不深,否则就它的发作时间,任姑娘可能都没办法回到鲛人王宫。”
口,耳,嘴,身体皆废,也就是说她无法再指认是谁伤了她,也不能告诉他他的皎皎如今如何。
月如晦有些颓唐地坐在椅子上,道:“一点回复地可能都没有吗?”
老医师悲痛地摇摇头,“不可逆的,除非……”
“除非你娶她!”一道突兀地声音插进来。
苍老的鲛人族长老走进来了,“而且,你必须要娶她!”
月如晦惊讶地看着走进的长老,听此话后,拧起眉头,“这是什么道理?”
老医师叹了口气,与长老交换了个眼神,退了出去。
长老坐下,与月如晦相对。
鲛人族的长老一共三位,全部沉睡,千百年来,只在鲛人族大难时苏醒。
“长老,你怎么会醒来?”
长老望向重伤的任雪,“大难来临。”
“一个任雪,竟会大难,为什么我一定要娶她?”
“一个任雪?她可不是普通鲛人。她是——鲛人与神翼族后裔。”
“神翼族,那个曾经掌控生命之泉的部族?”
长老点点头,悲悯从他身上流露出来,“魔修贪婪,觊觎生命之泉,神翼族被灭,只有一人因机缘巧合坠入黑海,来到了我们鲛人族中,她与鲛人相爱,并流传了唯一的神翼族血脉。”
“他们的血脉与生命之泉有关,”月如晦敏锐察觉,现下他们鲛人所有困境,只有生命之泉可解。
“她死后,生命之泉干涸,等待着神翼族血脉献祭开启,可惜,那人并不知道生命之泉的位置,多少年来,他们的后裔渐与鲛人无异,因为曾经鲛人动乱,再重组家园时,没有找到记录下的簿本,所以一直不知道任雪就是后裔。”
一道暗色划过月如晦的眼睛,救活她,又献祭她。
可这与他要娶她有何关系?
长老继续说:“神翼族一生只会爱一人,且在嫁给爱人后会激发血脉,可以自愈……”
不用多说了,任雪必须要救,而她爱谁,不言而喻。
月如晦挺直的背有些弯了,静了很久,“我知道了。”
又是很久的沉默。
“请长老定日子吧。”
长老心满意足离去,月如晦定定坐在,许久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鸢尾花环,慕皎亲手种的花,亲手做的。
他看了许久,自嘲道:“皎皎,这次,是真的不可能了。”
“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
慕皎若听到,一定会吃惊,在她心里顶天立地,撑起了鲛人族的月如晦竟然会害怕。
可她看不到了。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却再也下不下来的秋雨,朝朝暮暮,平静的面容下,月如晦听见了自己孱弱孤寂的心碎声。
——
慕皎醒来,雨已经停了,雨后天晴,温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奇怪自己怎么在外面的草地上,但不妨碍她伸了个懒腰,在湿润的草地上打了滚,辛慈站在窗口,目睹着她的动作。
他歪着脑袋,好像在疑惑慕皎的动作。
慕皎坐起来,就看见辛慈的表情,肯定是他把自己丢在这里的,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在意地起身拍拍衣服,往种花的花田走去。
辛慈收起自己的表情,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慕皎,如此生动。
像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是野兽,却比人更像人。
慕皎找到了辛慈房子中的铁,锹很朴实百姓用具,慕皎研究了很久,才明白它的用法,她了解人类的唯一来源只有书籍,而书籍从来不会记录最稀松平常的事物。
翻土,播种,浇水,每一步都很认真。
天色很黑了,高悬的月亮清冷地遥望,但乌云密布。
慕皎撸起袖子,看向河对面,躺在躺椅上的闭目养神的辛慈。
一点都不搭把手的,算了,她也没指望。
她大喊:“喂,你选这个地方,你知道金佛花吗?”
声音在山里回**,她放下铁锹,坐在河溪边,男人动也不动,道:“金佛花寓意慈悲。”
“哎,你真是,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个花呢,别看他朝气蓬勃的样子,实际上还暗指离别,寓意不好。”
“离别是什么不好的寓意吗,”辛慈坐起来,直着腰,又俯视着慕皎,“人生不就是充斥着离别。”
“那自然的无法抗拒,谁又回去期待别离的到来。”
辛慈反唇相讥,“那你知道鸢尾的寓意吗?”
“红色鸢尾,骄傲热烈,自由奔放,”她骄矜地扬起下巴,“像我一样。”
辛慈笑了,很嘲讽,带着寒意,低声道:“无论是什么鸢尾,什么颜色,都摆脱不了最本质的它,象征着痛苦和死亡。”
慕皎站起身来,“你为什么总要看到它不好的一面,它明明还有……”
“长久思念吗?”辛慈接过话头,这话在他嘴边莫名地蛊惑,“代表着死亡的长久思念,我绝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辛慈回到房间。
慕皎愣住,愚蠢吗,她不觉得。
天空一道惊雷,闪电划破漆黑的夜晚。
“啊——”慕皎被吓了一跳,迅速返回茅草屋里。
茅草屋被狂风刮得框框作响,天气阴晴不定,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还伴随着惊雷,,风吹灭了屋子中的灯火,没有任何光照来源的慕皎什么都看不清,紧紧缩在门后。
辛慈夜视,眼力极好,在暗处盯住瑟瑟发抖的慕皎,绝美的脸上流露出楚楚可怜却又暗示自己不要害怕,要坚强的矛盾神色,他的神色晦暗。
如果他将她剥皮拆骨,做成长明灯,又如果真的有灯灵,她绝对会是最美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