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跳进黑海中,辛慈的脸色很难看。
他沉凝着眸子,伸手捞了黑海中的水,他修为高深,嗅觉灵敏,这水的腐烂之气竟然已经浓郁成这样了。
辛慈转头望向山头,目光慢慢上移,从茅草屋所在地到溪流上方的瀑布之源。
苍迦已经找到了生命之泉了,出乎他的意料。那他和他合作的筹码就变了,他现在还有什么呢,他想了想,是慕皎。
辛慈敏锐地发现,苍迦是不能凭借自己拿到生命之泉的,所以他设计了一盘大局。
他从衣领间掏出骨哨,吹响,灵力穿动,四个身着黑衣的死侍出现在面前,是辛家的家生子,辛慈一手培养的。
“在寻风山头,悬崖突结处,把辛弗的尸体带回家,下葬礼节由长老定下,等我回去再下葬,”辛慈顿了顿,“先瞒着母亲。”
“是,”四人齐声答道,很快消失在眼前。
辛慈忙完返回小屋,慕皎不见了。
他坐在屋中,耐心等着,不一会儿,慕皎捧着一堆野果跑进来,愉悦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看见辛慈有些吃惊,“你就忙完了?”
辛慈轻点了下头,看见那些野果,微微皱了眉,“就吃这个?”
慕皎把果子往里收了点,“我没摘你的,这些都是我的。”
“不稀罕。”
不稀罕,那你吃什么,山人不用吃饭啊。
慕皎坐在小饭桌前,将在溪边洗好的野果送到嘴边,笑起来,“真甜!”
“你吃的是致幻果。”辛慈缓缓道。
慕皎顿住,回头,“你不早说。”
“是你,看起来很想尝尝的样子。”
慕皎眼巴巴看着摘的果子,“全都是吗,我就吃了一口。”
辛慈叹了口气:“有厨房,你可以自己做点。”
“我不会啊。”
辛慈一噎。
慕皎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做饭,为什么要做不喜欢的事情,我来到这世上,只会做我愿意做的事情。”
为什么要做不喜欢的事?
“你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
“你傻呀,”慕皎本来还觉得他是个冷漠但聪明的人,“做的不开心咯。”
辛慈低下头,顿了下,说道:“我去做,野果别吃了。”
辛慈煮了一锅面,简简单单的清水面,很快端到了桌上,慕皎很期待,结果看到白花花的面条,泄了气,“就这个吗,”她太饿了还是拿起了筷子尝了尝,“没有味道。”
辛慈不紧不慢拿起筷子,优雅地吃起来,没有理慕皎。
食不言,寝不语。
慕皎憋着嘴,勉强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她慢慢靠近辛慈,“山人,有没有什么调味的?”
辛慈没说话,慕皎却闻到辛慈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不动声色地轻嗅,但辛慈一眼就察觉了,淡淡道:“出门捕了一只野兽。”
是啊,鲛人在他眼里,不过只是野兽。
慕皎瞬间打消怀疑,眼睛一亮,“能吃吗?”
辛慈眼神莫名落在她身上,瞳色漆黑,冷意嘲笑在眼里翻滚,“可以,但我一般不吃。”
“能吃为啥不吃,”慕皎忽然想到什么,哒哒哒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攥着一捆草,辛慈瞥了一眼,慕皎解释道:“这草的汁水是咸的,你煮个面一点味道都没有,还得靠我。”
辛慈周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淡,慕皎见他这么不上道,直接挤了几滴汁水在他的碗里,辛慈没反应,慕皎急道:“尝尝啊。”
辛慈搅了搅面条,尝了下,嘴里有了味道,是咸的,他淡淡放下碗:“口腹之欲。”
慕皎咧嘴,“不是,你有毛病吧,干嘛,你母亲生你是让你做苦行僧的,口腹之欲有什么好克制的。”
辛慈本想说话,抬头看见慕皎,忽然又觉得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懒得和你说,把碗洗了。”
说完,上了自己的床榻。
辛慈的房间和慕皎的房间中间就是一张桌子隔开,门是相对着的,床也是正对着的。
辛慈睡得板正,一动不动,慕皎看见,觉得这人真怪。
辛慈没有睡着。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耳力如此好,慕皎收拾个碗,来回走动,木制的地板发出令人不期待又陌生的声音,他想到家中,他的院子从来人烟稀少,安静之际,他喜欢那样的生活。
慕皎的脚步停在他的床榻前,慕皎抓住他的手,辛慈猛地睁眼,慕皎傻傻对他笑,脸上染上酡红,晕晕乎乎的,是致幻果起效了。
辛慈起身,手却被拉得更紧了,慕皎声音有点蒙,“我抓到了,现在换你来抓我。”
辛慈冷漠地抽出手,干净利落,“没兴趣。”
哪知道,慕皎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你输了,你耍赖,叔叔!”
全是重点,辛慈都不知道抓哪个,一句话成功让他脸黑了。
“我没输,我没耍赖,我不是你叔叔。”
慕皎哭得更大声了,“你就是,你就是!”
吵死了!
辛慈捂住她的嘴巴,慕皎挣扎地厉害,甚至爬进他怀里,把他的腰带扯了下来,辛慈一愣,不敢上手抱她,只是妄图用腿脚将她摔下来。
慕皎用腰带勒住辛慈的脖子,辛慈眼里闪过杀意,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她只要用力,他把她脑子都会捏爆。
但慕皎完全没察觉危险。
“你抬起来点,”慕皎不知道在指挥什么,“笨死了,”她用手指将辛慈的下巴勾起,辛慈愣神。
干净,喉结滚动。
慕皎跪在他身上,吞了吞口水,口齿不清地喃喃说话。
辛慈一抬头,看进她的眼睛,很美,很亮,心脏扑通扑通,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慈猛地闭上眼睛,粗暴地扯下腰带,把慕皎重重地甩在地板上,发出咚得一声巨响,慕皎痛得哎呦一声,晕了过去。
辛慈再睁眼,看见昏过去的慕皎,还是不解气,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出屋子,丢到外面的地上,天上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但辛慈完全没管她,转身回了屋子。
眼不见为净,若真是死了才是干净,免得拖累别人。